第67章 漢中偷襲戰(zhàn)（三）
王定站在漢中城外東南砦軍營內(nèi)，遠遠望向建造在前方高處的漢中城，露出淡淡笑容。
“太尉大人，按照華佗先生的藥方，這是御寒的早茶?！彼扌l(wèi)將士端著茶盤，盤中放著茶羹和早飯。
王定點頭，看向那些剛睡醒的士卒，觀察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
“怎么樣，弟兄們昨晚都吃飽了嗎？”王定喝著茶羹，詢問。
典韋在后面侯著，回答：“主公，昨天傍晚從南鄭縣送來了糧食，咱們的干糧還有一天，所以昨晚讓兄弟們都吃了。今天早上，兄弟們就能吃上熱乎的餅子了?！?p> 看到士兵們開始埋鍋做飯，王定滿意地點頭，提著的心終于放到肚子里。
“這漢中的糧食可以用兩年的時間，但愿明年秋天能有好收成。這個時代沒有高產(chǎn)的水稻，僅僅是麥子還是產(chǎn)量太低了。河套、漢中這兩片土地能收獲許多糧食，下一步該考慮能否引進西涼牛羊。漢中出兵西涼，司州出兵潼關(guān)，戰(zhàn)略位置倒是不錯?！蓖醵ò蛋邓妓?，已經(jīng)開始琢磨拿下漢中以后的事情。
“去給閻先生也準(zhǔn)備早茶，要和我的一樣，切莫慢待！”王定先到了閻圃，趕緊對典韋吩咐。
典韋點頭，對身后的護衛(wèi)擺擺手，讓他們?nèi)マk好這件事。
漢中城內(nèi)
張魯身邊只有心腹護衛(wèi)和幾個凍得渾身腫脹的仆從，而且是閻圃帶出去的仆從，保護閻圃去游說王定。
坐在桌安后面，張魯?shù)拿嫔l(fā)得鐵青，陰沉沉地說道：“你們說的可都是真的？若是有虛假，你們知道會是什么結(jié)果！”
“將軍，千真萬確。我們當(dāng)時跟著閻先生去王定大營，結(jié)果他身邊的副將因為奔襲而疲憊大意，把楊松和楊柏派去的使者也帶進大帳。雖然王定及時反應(yīng)過來，沒多久就殺死了那個使者，但閻圃先生說那就是楊松和楊柏派去的密使，他們要開了漢中城門后，綁將軍去投降王定請功?！?p> “是啊將軍，我們這些護衛(wèi)都不識字，又怎么可能模仿閻先生的字跡？這封信真的是閻先生親自所寫，然后擾亂王定軍營給我們制造機會吧信帶出來?！?p> “將軍！我等愿為您赴死，您應(yīng)當(dāng)趕緊請楊松和楊柏過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替您砍了這兩個賣主求榮之徒！”
張魯咬緊牙關(guān)皺眉，的確被這幾個護衛(wèi)說動了，但卻猶豫該怎么對付楊松和楊柏。他們兄弟二人如今掌控整個漢中城內(nèi)八成士兵，四個城門的守備都是他們布置，這種情況根本無法再動他們。而且，若是現(xiàn)在殺了楊松和楊柏，王定大軍趁此機會攻城，就真的沒辦法再守住漢中城了。
張魯咬緊牙關(guān)，再問：“王定麾下的士兵，精神狀態(tài)如何？”
“額…將軍，王定身邊就寥寥幾個副將的精神狀態(tài)不佳，那些普通士兵都堪稱精銳。小的以為……以那些人的體質(zhì)和精神狀態(tài)，可以打三個漢中士兵。”
聽到這些人的回答，張魯徹底失去了再死守城池的信心。內(nèi)憂外患，楊松楊柏意圖謀反，王定大軍精神煥發(fā)、兵臨城下，這已經(jīng)是回天乏術(shù)了。
“唉……派人去請楊柏和楊松，讓他們來見我。你們帶人埋伏在屏風(fēng)后面，聽我摔杯為號，就立刻沖出來斬殺楊柏和楊松。至少在王定破城之前，殺了這兩個叛徒！”張魯橫下心，冷冷下令。
“諾！”
楊松府邸內(nèi)，被安插在張魯身邊的護衛(wèi)偷偷跑到這里，將早上發(fā)生的事情全部告知楊柏和楊松二人。
楊柏大驚，拍案而起：“張魯這廝，真是太氣人了！居然聽信小人的言論，居然要殺了我們兄弟。大哥，咱們現(xiàn)在幾乎掌握了漢中城內(nèi)的所有將士，讓我直接砍了張魯那廝。聽說王太尉只是為了漢中的糧食，除了死守南鄭縣城的張衛(wèi)以外，其他將軍都沒被殺死。楊任被困在定軍山，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咱們投降了王定，或許不僅僅是能報保命，很可能還可以升官??！”
楊松原本還在猶豫，聽到了弟弟說到“升官”這兩個字后，頓時露出喜色。錢財名利，這一直都是楊松最渴望的東西。
“既然他不仁，休乖我不義！弟弟，隨兄長一起帶兵去殺了張魯，用他的人頭投靠王太尉?！?p> 楊松起身，徑直走出去，意氣風(fēng)發(fā)。
楊柏大喜，趕緊跟上，調(diào)度心腹將士帶兵包圍張魯?shù)淖√帯?p> 張魯?shù)淖√幫?，幾聲慘叫傳出，隨后便是甲胄搖晃的聲音。
張魯坐在堂內(nèi)大驚，意識到這肯定是楊松帶兵反叛，直接圍了自己的府邸！
走到堂外，張魯?shù)纱笱劬Χ⒅鴹钏?、楊柏，大怒：“你們兩個，我平日里待你們不薄，為何在這緊要關(guān)頭反我？”
額頭青筋暴起，張魯嘶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原本是要自己設(shè)計殺死楊松和楊柏，想不到他們居然提前動手。絕對是自己身邊也出了奸細，不過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問題在于現(xiàn)在該怎么活下來。
楊松冷哼，陰森森地看向堂內(nèi)屏風(fēng)，道：“張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在那屏風(fēng)之后，你埋伏了刀斧手，就等著我們兄弟自投羅網(wǎng)。如今你的弟弟張衛(wèi)已經(jīng)死了，漢中城的所有士兵都聽我們兄弟二人的命令，我又何必再尊你為主？動手，殺了張魯！”
屏風(fēng)后面，忠心于張魯?shù)男母故勘牭阶児?，推開屏風(fēng)殺出。
“將軍快撤，我們保護你離開?！?p> 楊柏冷哼，雖說就這樣殺死張魯，的確不妥，但大哥的話不得不聽。僅僅是猶豫片刻，楊柏便拔出戰(zhàn)刀殺向張魯。
“殺！”
噗嗤……
數(shù)不清的士兵沖進來，全都是楊松、楊柏兄弟的心腹。
張魯冷哼，不怒反笑，挺直腰板，表情逐漸變得陰森恐怖。
“哈哈哈，楊松，我早就知道你們要謀反，原本這底牌是要留給王定那廝的。只可惜，王定是殺不死了，今日我就先除了你們兩個叛徒！五斗米教的死士們，出來吧！”
張魯伸手高高舉起，仿佛祈禱，瘋狂地嘶吼、大笑。
咕咕咕……
院內(nèi)的土地開始顫抖，幾十處地面土壤松動，升出桃木棺材。
楊松震驚，完全不知道這些是什么東西，現(xiàn)在眼前看到的一幕完全可以稱為是妖法。
楊柏也被嚇到，不明白原因，但清楚棺材里面的東西絕對異常危險。
“快！先殺了張魯，快！”楊柏大吼，帶領(lǐng)精銳心腹沖過去，企圖阻止棺材繼續(xù)上升。
“保護將軍?！?p> 張魯身邊的幾個忠心護衛(wèi)擋住楊柏，盡可能拖延時間。
棺材猛然上升，幾十個棺材全都露出來，木板松動倒下。
棺材內(nèi)是幾十個全身漆黑的士兵，每寸肌膚都覆蓋著黑色的鱗片，好似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鬼怪。
“不死勇士們，殺死眼前的敵人，保護五斗米教的榮光?！睆堲敶蠛?，咬牙切齒，號令這些全身漆黑的鬼怪士兵。
轟！
東城門方向突然傳來巨響，這是城門被撞破的聲音。
“哈哈哈，王太尉的大軍來了，弟兄們圍住庭院，咱們撤出去等待王太尉的到來。你們無需沖殺，只對著院內(nèi)放箭即可?！?p> 楊松大喜，帶著弟弟楊柏撤出張魯?shù)耐ピ?，弓弩手將這里團團圍住，萬箭齊發(fā)，箭矢射進院內(nèi)。
“快，保護將軍！”
張魯身邊的精銳護衛(wèi)和那些全身黑色鱗片的人形鬼物擋在張魯身邊，將他保護在其中，避免被箭矢所傷。
漢中城東城門下，李典帶領(lǐng)大軍殺入城中，分兵占據(jù)其他城門。
“天??！這些人是從哪里來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東城門？”
“水鬼，一定是漢水的水鬼，你看他們的身上全都是浮萍水草?！?p> “是水鬼入城了，造孽啊，快跑?！?p> 漢中城東門的守軍嚇得丟盔棄甲，逃竄到城內(nèi)，回家躲避。
東城門外本就是凹凸不平的洼地，還有一條漢水作為天然屏障，根本無法攻城。楊松和楊柏因此沒有在這里派重兵把守，只是將新兵安排在東城門充數(shù)。只是他們不曾想到李典這支齊軍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幾乎兵不血刃地拿下漢中東城門。
“嘿！我李曼成可是第六感最準(zhǔn)的男人，今日全是好感，奪下漢中城的首功非我莫屬了。兄弟們，占據(jù)其他城門，等待主公入城?！?p> 轟！
東城門徹底碎裂，上萬精銳沖士兵入漢中城，如同洪水傾瀉。
“兄弟們，殺進去，給這些漢中軍點顏色看看?！?p> “累死爺爺了，今天不殺個痛快，決不罷休！”
“好久沒這么痛快了，沖進去搶個痛快?！?p> 城內(nèi)百姓閉門不出，許多士兵沖入城中后開始劫掠，搶奪百姓的錢財。
“都聽著，不許殺害百姓，否則軍法處置！”李典大驚，扯開嗓子嘶吼，震懾其他士兵。
奈何噬虎軍的士兵根本不聽，長途跋涉的疲憊讓他們極其壓抑，現(xiàn)在一旦發(fā)泄就覆水難收。不過李典的命令也并非完全無用，噬虎軍的士兵還是有所收斂，不敢真的殺死百姓，只準(zhǔn)備搶奪百姓的財物、糧食。
李典麾下噬虎軍本來是軍紀嚴明的部隊，這次奔襲陽平關(guān)、插旗山在偷渡漢水，中途納入不少降兵。這些降兵全都是漢中士卒，軍紀渙散，噬虎軍將士們長途跋涉本就怨聲載道，再被軍紀渙散的漢中降兵擾亂，現(xiàn)在自然忍不住劫掠的沖動。
李典無奈嘆氣，不再阻止。雖然主公嚴令禁止將士們劫掠百姓，但現(xiàn)在只有放縱這些弟兄，才能夠徹底擊潰漢中城內(nèi)的守軍。都是長途跋涉再突襲城樓，噬虎軍已經(jīng)很疲憊，不得不用此下策激勵斗志了。
漢中城戰(zhàn)火四起，各個城門頃刻間便被拿下，插上“王”字大旗。
城外東南砦，剛吃完飯的王定跑出中軍大帳，看向漢中城的方向。
“哈哈哈，好個李曼成，還真是他先把漢中城拿下。閻圃先生，這就是本太尉麾下的虎將李曼成，這么快就將漢中城拿下，你看此人如何？”王定大喜，看向站在自己身邊凝望漢中城的閻圃。
閻圃大驚、感慨、畏懼，情緒的轉(zhuǎn)變極快，隨后直接跪在王定身邊。
“太尉大人！罪臣愿追隨太尉大人，為大人盡心盡力，治理漢中。只希望太尉大人能夠約束手下將士不要傷害漢中百姓，請大人恩準(zhǔn)！”閻圃叩首，誠懇地請求王定。
王定點頭，看到漢中城內(nèi)的火光、煙霧，也知道李典的噬虎軍開始燒殺搶掠了。這一點不可避免，畢竟噬虎軍的弟兄千里奔襲，誰都想發(fā)泄心中的不爽情緒。軍紀固然重要，但卻也不能寒了這些忠于自己的子弟兵。至于漢中城的百姓，王定會想辦法彌補他們。
“黃忠何在？”
“末將在！”
“拿著我的令符，帶一千騎兵先行入城。告訴李典，可以讓弟兄們搶奪百姓財物，但不可傷人性命。自將令入城傳達起，誰敢傷害漢中百姓，斬！”
“末將領(lǐng)命?！秉S忠接過令符，調(diào)度騎兵離開軍營。
閻圃松了一口氣，暗道王定帶兵果然是治軍嚴明。自古以來打仗破城，勝利方的士兵就不可能不劫掠百姓，甚至劫掠都是小事。燒殺司空見慣，受苦的終究是百姓。
現(xiàn)如今王定允許將士們搶奪財物，但不可傷害百姓性命，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人不死，什么都好說。
“啊……王太尉大仁，罪臣拜服。太尉大人，罪臣有一計，不知……”
“說吧，閻先生的辦法，一定不錯?！蓖醵ㄎ⑿?，等待著閻圃為自己出謀劃策。
閻圃點頭，頷首作揖，“太尉大人，這漢中地區(qū)也是張魯殺了太守蘇固和別部司馬張修而奪得，而且張魯本身是蜀地劉焉的屬臣。劉焉是朝廷任命的益州牧，張魯背叛劉焉自立可謂不忠。且張魯祖上在漢中之地建立五斗米教，方士惑眾，不得不防。太尉大人可以張魯不忠之名，在漢中百姓心中建立聲望。太尉大人，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閻圃滿頭冷汗，因為他不知道王定的志向是位極人臣、權(quán)傾天下，還是……
對于閻圃的試探，王定一笑而過，假裝沒聽出來。當(dāng)務(wù)之急，的確是漢中民心的問題。
王定并不了解漢中的具體情況，但說實話他不想殺了張魯。因為此人可重用，至少也是個不錯的太守人才。雖然不可能將他繼續(xù)留在漢中，但帶到司州，正好可以彌補人才的空缺。
“張魯?shù)脑?，我倒是不想殺他。以及他麾下的楊松和楊柏，我也不想殺。畢竟本太尉來漢中，并不是為了殺人。你想個辦法，我該怎么做才能最快得到漢中民心？”王定微微瞇眼，考驗閻圃。
閻圃低下頭，仔細思考，很快就想到了辦法，卻不知道能不能說出來。因為這個辦法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是很難答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