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故事原委的林燚陽心滿意足,向那說書人道謝一聲,放了四枚銅錢在那臺子上,聽著馬良驥的催促聲,林燚陽趕緊跟上馬良驥的腳步。
說書人拿起銅錢,在手中把玩著,眼神直勾勾的望著林燚陽,神情說不清道不明。
思慮一陣后,說書人竟開始收拾行囊,茶鋪老板心一跳,這說書人雖未為其賺來很多茶水錢,但這幾十年下來,茶鋪老板也從一壯實青年熬成大腹便便的艾齡之年。
說沒感情那是假的,一開始茶鋪老板聽多了這白龍與蛟龍的故事,也建議說書人換一換,但說書人偏不聽,就這么一直說了幾十年。幾十年聽下來,茶鋪老板也是習(xí)慣了,甚至一旦有一日沒聽,便覺得渾身難受。
如今見說書人收拾行囊,茶鋪老板趕忙上前詢問,“老爺子,您這是要干啥呀?”
說書人停下手上的活動,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茶鋪老板,雙目飽含溫情,說道:“我命已成,再無留戀,望自珍重!”
說書人提起行囊,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怔怔望著他后背的茶鋪老板,細細品味著說書人所言。
馬良驥并未朝著宅子走去,而是向另一個林燚陽完全不知道的方向,林燚陽疑惑的問道:“馬少爺,咱們這是去哪兒?”
“那宅子是我名下的一處房產(chǎn),考慮到隱蔽性所以未歸入馬家資產(chǎn)中。原準(zhǔn)備本少爺回來時便帶你回馬家,不料你自己搞成那樣,所以拖延了幾日,今日見你已無大礙,便帶你見見我父親?!瘪R良驥回道。
林燚陽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勁,什么叫帶自己回去見見父親,聽起來好像搞得自己是小娘子似的。
林燚陽看著面前這個人小鬼大的馬家少爺,提出自己心中積郁已久的問題,“馬少爺,你今年多大了?”
馬良驥腳步一頓,目視前方,從牙縫中擠出倆字,“十六?!?p> 林燚陽一臉震驚地看著馬良驥,他沒想到這沉著冷靜,威懾力十足的少年竟比自己還小上兩歲。林燚陽不知如何環(huán)境才能塑造這樣的人。
馬家坐擁余杭核心地段數(shù)千畝地,在這地上,馬家建立起一座連一座的城中城,高高的城墻隔絕了余杭與馬家的聯(lián)系,城墻之上刻著兩枚鎏金大字——馬域
數(shù)畝為一府,數(shù)府為一域,數(shù)域為一城。
這馬家竟將自己當(dāng)成半個城主,林燚陽抬頭看著這馬域城墻,內(nèi)心驚訝無比,忙詢問一旁的馬良驥,“馬少爺,你家在城中建這龐然大物,朝廷不管嗎?”
馬良驥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道:“我馬家接管著余杭大半產(chǎn)業(yè),每年上繳的稅款白銀數(shù)以千萬記,整個余杭,上至城主府,下至巡捕房,皆有我馬家人,不過是在城中建個大點的府邸,怎會不肯?”
馬良驥口吻,洋洋灑灑,帶著無盡的傲氣,似視整個余杭官府于螻蟻,踏腳下任意蹂躪。這股氣勢林燚陽深深的記在腦海里。
此時的兩名少年如同兩個世界的人,一邊帶著豪氣萬丈的勢頭,以余杭這等寶地為基石,憑借著豐厚的家底,自身的才能,有朝一日一躍而起,傲視大地。
而另一邊,駝駝傴僂,天生不足,從小被親生父母所棄,而后養(yǎng)父母又遭人迫害,背負著血海深仇,僅咬著一口氣,憑借著堅韌的毅力,一步一步,觸摸到自己期望的穹頂。
這一高一小兩名身影,卻有著不同于這身高的命運。
馬域城門處又四名看守,其中似乎領(lǐng)頭人,遠遠便發(fā)現(xiàn)馬良驥,小跑上前,諂媚道:“馬少爺,您回來啦,老爺早有吩咐,叫小的告知一聲,老爺在書房等您。”
馬良驥未正眼瞧這人,回道:“哪個書房?”
“回少爺,清書房!”
一進城門,便如同換了一個世界,馬域之中,在這寒冬里竟還保持著綠意盎然,不時便會遇見前來勞作的家丁下人。
沒走幾步,出現(xiàn)一條長長地走廊,即使再修煉了天巫解體的林燚陽眼中,依舊望不到頭,走廊兩邊風(fēng)景依舊,兩人漫步走著,一邊欣賞著青石碧葉,一邊款款而談,那路過向馬良驥請安的婢女個個面容姣好,看得林燚陽眼珠子都瞪出來。
馬良驥眼角一撇,見林燚陽神態(tài),譏諷道:“你收收神,別給本少爺丟面兒?!?p> 林燚陽揉揉眼窩,長嘆一口氣,這人與人的差距,為何如此之大。在黃黎鄉(xiāng)中,娶媳婦是極難的事,不是因為聘禮不足,而是因為黃黎鄉(xiāng)之中丁多女少,不少高齡男丁未婚,向村外尋妻更是難上加難,但這馬家之中竟這般多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天理難容,當(dāng)真天理難容??!
“我說你小子,從剛剛開始嘴里就嘟囔嘟囔的,你嘟囔啥呢?”馬良驥聽著林燚陽在一旁發(fā)出嗡嗡地聲音,不耐煩地問道。
林燚陽識趣地閉上嘴巴,再不敢開口,他以前還敢與馬良驥頂上幾嘴,此時真正的見識到馬家的實力,就是再給林燚陽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招惹馬良驥。
二人走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才走完走廊,一出陰暗的走廊,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里邊的建筑構(gòu)造與普通府邸一般,四間屋舍為一個區(qū)域,據(jù)馬良驥說共有數(shù)百個這樣的區(qū)域,林燚陽輕嘆,這不就是一個縮小的皇城嗎!
“還得將近再走三炷香的時間才能到清居書房。”馬良驥看著林燚陽說道。
林燚陽扭捏著回道:“馬少爺,那個,我有個問題想請問一下?!?p> “說!”
“你們這人若是想上茅廁的話,是不是也得走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那不得拉褲子里嗎?”林燚陽眨巴著眼睛,天真地問道。
馬良驥扶著額頭,指著屋舍一旁角落里的小屋子說道:“每塊區(qū)域都有一個茅房,你想上就上,甚至你上到一半想換個環(huán)境你只要走幾步路到隔壁的茅房去上都可以,不用半個時辰,懂嗎?”
林燚陽嘿嘿一笑,大步朝茅房邁去,留下一句:我去解個手。
所謂的清書房與其他建筑物并無不同,看久了,林燚陽甚至有些疲勞,他到現(xiàn)在都不曉得是如何分辨這些建筑物的,每間屋舍頂上都無匾額。
站在清書房門口,馬良驥囑咐林燚陽呆在門口別動,等他進去向他父親稟報一聲。
馬良驥進去后,過了一炷香時間,林燚陽等的無趣,索性盤膝坐下,就這樣冥想了起來。突然,一塊石子丟在他頭上,吃痛的林燚陽瞬間睜開眼睛,一眼便發(fā)現(xiàn)了擲石子之人是誰。
“你為什么朝我丟石子!”林燚陽發(fā)問道。
一名俊美男子從清書房的偏屋走了出來,嘻嘻哈哈地對林燚陽說道:“怎么?不記得我了?”
林燚陽死死地盯住俊美男子,回想起剛剛他的聲音,眼睛一猙,怒道:“是你!”
說完林燚陽朝著俊美男子奔去,速度極快,但這在俊美男子的輕功造詣下卻不過如此。
林燚陽與這俊美男子皆用拳攻,俊美男子拳法有道,招招跡循,拳風(fēng)剛烈,與其嬌弱的外表不成正比。
而反觀林燚陽拳腳無章,亂打一通,僅憑借一股蠻力與這俊美男子較勁。
這本該是俊美男子單方面碾壓的局面,卻不知為何竟打了個旗鼓相當(dāng),這其中之苦只有俊美男子自己清楚。
林燚陽雖打的毫無章法,但每一拳的重量極大,俊美男子修習(xí)拳法名曰《剛皇拳》,以剛猛精烈著名,此時卻在林燚陽雜亂的攻勢下,逼的連連后退。
最后迫不得已,使出剛皇拳之中的第三式,“剛破!”
俊美少年大吼一聲,只見其右手肉眼可見的增大,甚至于一絲內(nèi)力從其體內(nèi)滿溢而出,林燚陽不識俊美少年此時的情況,也是操起全身之力,猛的揮出一拳,朝俊美少年攻去。
兩拳相對,轟的一聲,俊美少年被擊倒飛出去,整個右手呈彎曲狀,反觀林燚陽不過倒退數(shù)步,只是林燚陽體表竟流出絲絲鮮血,恐怖至極。
拳擊起的風(fēng)吹動清書房的門板,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再加上那一聲巨響,引得屋內(nèi)人出來探尋。
率先出來的自然是馬良驥,他進入之前屋外僅有林燚陽一人,此時發(fā)生動靜,必有林燚陽之事,若林燚陽發(fā)生些什么,他也不好交代。
而第二個出來的,竟是林燚陽日思夜想的巫行天,以巫行天的腳力,必不會落與馬良驥,想來應(yīng)是馬良驥離大門并不遠,或是正準(zhǔn)備出門,所以他先出來。
第三個則是一名高壯青年,臉上滿是刀疤,最后一個應(yīng)便是馬良驥的父親,身材略有些肥胖,但從臉上能看出,年輕時的模樣十分帥氣。
馬良驥與巫行天朝著林燚陽跑去,而那刀疤臉高個則朝俊美少年奔去,馬凱和則站于中央,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一切。
林燚陽看見巫行天,欣喜無比,說道:“巫爺爺,您怎么在這兒?”
說著林燚陽咳了兩聲,巫行天忙輸內(nèi)力為林燚陽療傷,可突然卻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