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不得不說,做奧數(shù)題在很大程度上還是要靠個人天賦的。
隨著年級升高,奧數(shù)題越來越難,方法的運用越來越靈活多變,像一只三窟的狡兔,很難抓住題目的規(guī)律。我以往做題總是采取題海戰(zhàn)術,多做,總結規(guī)律。但這種方法漸漸行不通。
與龔文俊討論完不會的題后,我早早來到奧數(shù)培訓班,把他給我講會的題目再認真鉆研,爭取找出其他解題思路。
突然,背后一涼,一個滑溜溜的異物從我的脖頸滑到我的腰際。我轉身,看到一臉壞笑的余宸赫。
“你在我背后放了什么?”
“你猜!”
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我摸摸腰部,拿出一條草綠色的小蛇,吐著鮮紅色的舌頭,很是逼真,不過是橡膠玩具。
我掐住蛇的脖子,在他面前晃晃,“余少,你也太幼稚了吧!”
“你不怕?”
他生出濃烈挫敗感。
我冷笑,這是貧窮生活積累出來的膽量。我和家人住在木板房,又挨著一個池塘,環(huán)境異常潮濕。廣州蛇多,潮濕的地方更甚。在廚房,臥室,廁所,甚至是房子外面,時不時都能看到大小各異,長短不一的蛇。剛開始還會恐懼到睡不著覺,害怕哪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與蛇同眠,后來也就司空見慣。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坐下繼續(xù)演題。
他湊到我旁邊,看我用了兩三張演算紙也沒有把題做出來,發(fā)出“嘖嘖”的聲音。
我瞪他。
“奧數(shù)天才在此,要不要幫忙?”
他坐直身子,竭力想用自己在奧數(shù)題上的天賦來抵消方才的挫敗感。
可我偏偏我讓他得意,搖搖手里的筆,“不需要?!?p> 他攤攤手,低頭開始玩游戲。
奧數(shù)課下課時,他遞給我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什么?”
“對你有助的。但是,”他眨眨眼,“看了之后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哦!”
我把對他自負的反感融入給他的白眼內。
“給你,我不要!”
“為什么?”
他訝異。
“我們是,競爭對手!”
“隨便你!很多人想借我的奧數(shù)筆記,我還不給呢!”
“我不稀罕!”
他吊吊眉,把筆記本塞進書包。
002
雖然上次的惡作劇事件并沒有嚇到我,但我這種人最記仇,在奧數(shù)培訓班開始之前,我提前兩天買了一個會叫的公雞玩具——慘叫雞,塞進書包。
看到余宸赫的身影,我興奮地揮手,忽然又感覺太過熱情,容易生疑。于是埋頭練題。
余宸赫坐下后繞有興致地盯著我。
“看什么?”
“你今天出乎意料的怪異,不會鬼附身了吧?”
我踢踢他,“你才鬼附身呢!”
上課期間,不出我所料,奧數(shù)老師又讓他上去演題,我抓緊時間,把玩具拿出書包,又在桌子上灑灑膠水。
龔文俊抓住我灑膠水的手,眉頭微皺,低聲叫道:“你干嘛?”
“私人恩怨,你別摻和!”
“別玩的太過?。 ?p> 我低聲偷笑,“不過,不過怎么好玩呢?”
心里又為龔文俊沒揭穿我而喜不自禁,這算不算是一種偏愛。
余宸赫又在黑板上洋洋灑灑寫了三四種解法,老師扶著眼鏡,眼睛卻瞇得看不到,嘴巴都快笑咧了。
他走下來了!在他落座的瞬間,我把慘叫雞塞在他的座位上。
一聲凄厲的叫聲把教室的二十多個同學全部鎮(zhèn)住,除了我。
我低著頭,身體像是搗蒜般笑得上下抖動。
余宸赫瞪著我,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把手拍在桌上,抬起時,發(fā)現(xiàn)手上有黏糊糊的液體。
第一次看到他的臉那么紅,我竟有絲興奮。
“老師,不好意思,我去下廁所?!?p> 他走后,班里的同學由低笑變成爆笑。
下課后,余宸赫把慘叫雞放在我眼前,按壓幾聲,盯著我,“好玩嗎?”
我點點頭,竭力忍著笑,“要說實話嗎?”
他把慘叫雞壓在桌上,湊近我,我和他的臉只有十幾厘米的距離,“說!”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飛速跳動,我對視著他如墨般的眸子,“好笑!”
他臉又無緣無故地泛紅,并沒有反駁我,而是拿著慘叫雞抽身離開。
“哎!我的慘叫雞!”
“當做你送我的紀念品!”他晃著手里的玩具,猛然回頭,打了個響指,“明天你可要做好準備了!”
我一怔,感覺和他之間的戰(zhàn)爭就要開始了!
再次去上奧數(shù)班時,我先檢查抽屜,桌子,又看看凳子,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后才坐下來。
余宸赫看著我的一系列動作,啞然失笑,“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癥???”
我白他一眼,以為他記性不好,早就把我的那次惡作劇事件忘光了。甚至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自我悔悟感。
然而,劇情下課時得到逆轉。
他用手撐著一邊臉龐,搖晃著我的水瓶,“今天的水味道還不錯吧?”
我看著早已“空空如也”的水瓶,捂著胃部,“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不會是瀉藥吧?”
“我有你那么卑鄙嗎?”他眼睛轉過一輪,“粉筆末而已啦!”
我一陣反胃,拿起桌上的書本就要打他,結果本子上不知何時被灑上墨水,沿著我的手腕流淌。
“啊~”
我瘋狂的叫,不知是先去廁所催吐,還是先處理手腕處的墨水。
余宸赫坐在座位上捧腹大笑,“我剛剛騙你的,水里我什么都沒放。哈哈哈!”
我瞪著他,半張著嘴,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再棄尸荒野。
“吶!看你這么可憐,咱們休戰(zhàn)?!彼l(fā)給我一包紙巾,我沒懷疑,借過來。但是,我的手,竟然,竟然和紙巾緊緊的黏在一起。該死,沒有發(fā)現(xiàn)他拿紙巾時稍微有些娘的動作——只有拇指和食指捻著紙巾一角,其余手指翹起。
他的心情大好,“祝你好運!嘖!”
他對我眨眨眼,竟然超乎尋常的……賤!
“余宸赫,我不會放過你的~”
自此以后,我們兩個的戰(zhàn)況越演越烈。同時,我發(fā)現(xiàn)他很多的弱點,譬如,怕毛毛蟲,有輕微潔癖,討厭大紅色等等。
與此同時,他也在我的弱點方面越挖越深,譬如,相較于蛇,我更怕變色龍,怕吃酸,好面子等等。
并且,雙方都沒有停手的意思。每次奧數(shù)培訓班下課,不是他黑著臉,就是我怒發(fā)沖冠,追著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