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我買了一串水晶手鏈送給沈歆然，作為生日禮物。然后，給自己買了一條紅繩。
對于龔文俊送歆然的生日禮物，我還是有些嫉妒的。作為朋友，每次生日他也會送我生日禮物，但都是本子，筆之類，過于客套，隔著距離。
把手鏈戴在歆然手上時，她點點我手腕上的紅繩，意思不言而喻。
臨走時，我注意到她的筆袋內(nèi)多了一個長方體的鋼筆盒，上面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大字。直覺告訴我，這個系著粉色帶子的生日禮物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因為她從不用鋼筆，卻把它放在筆袋內(nèi)隨身攜帶。
“喜歡的人送的？”
我眨巴著眼睛。
“不告訴你！”
我還想繼續(xù)探討，但課間時間有限，我只好返回座位。
待我坐定，龔文俊的目光才從沈歆然的身上移開，他又開始轉(zhuǎn)動手中的筆，但并不連貫，總掉落。他轉(zhuǎn)筆只有三種情況，煩躁時，思考時，不安時。
我拿起他再次掉落的筆，在五指間飛速旋轉(zhuǎn)，“師傅今天心情不好？”
轉(zhuǎn)筆的技能是他教我的，也是因為對他的喜歡，他的愛好我也要學(xué)，并且要學(xué)好，學(xué)精。
“沒有?！?p> 他拿出奧數(shù)練習(xí)題，開始演算。龔文俊學(xué)習(xí)一向認(rèn)真，夾在練習(xí)冊內(nèi)的草稿紙已有十幾張的樣子，每張上的演算條理清晰且字跡工整。不像我的，字跡模糊不清，且亂的不忍直視。
“你這是在告訴我一年一次的奧數(shù)比賽又要到了嗎？”
“嗯哼！”他在紙上寫下最后一道步驟，“算出來啦！這是我的最愛！”
果真，上課時，數(shù)學(xué)老師告訴我們奧數(shù)大賽的事情，先在校內(nèi)進(jìn)行選拔，選拔出來的成員將進(jìn)行省級的決賽。并告知我們，學(xué)校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特意成立一個奧數(shù)班，培養(yǎng)學(xué)校的奧數(shù)尖子生。
我和龔文俊是參加這類比賽的元老級人物，論經(jīng)驗，論能力，我們都是班上的不二人選。
002
學(xué)校有一片古樹林，每顆都有兩個人環(huán)抱那么粗。這次輪到我和龔文俊兩人打掃這里的衛(wèi)生。說是打掃，不過是撿一些瓶瓶罐罐和塑料袋子，因此，不到十分鐘，我和龔文俊就打掃完畢，把掃把墊在屁股底下歇著了。
龔文俊平躺在樹葉上，兩手墊在頭下。陽光打在他白皙的臉上，我能看到他額上的一條淺藍(lán)色的血管和臉頰上的絨毛。
他的皮膚不像余宸赫的，余宸赫是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他則是白皙的，甚至有些透明。有時我覺得男生張著這樣的皮膚太過妖冶，但因為他菱角分明的五官，倒多加幾分清秀。
他猛地睜開眼睛，眸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呈褐色，有點兒像貓的瞳孔。我猝不及防，眼神和他對視。
我飛速移開，裝作若無其事。
氣氛一度沉默，熾熱的天氣，我卻感覺空氣都結(jié)了冰，把時間都凍住了。
“那個，”他開口了，“問你一個女生的問題。”
“什么？不會是關(guān)于一些私密性的吧！什么'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這些的吧？”
本來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結(jié)果弄巧成拙。他臉上泛紅，不自然的咳嗽幾聲。
“不是，咳咳！就是，不，就做個假設(shè)。不，不是假設(shè)……”
他絮絮叨叨的持續(xù)了一分多鐘，竟然什么都沒說出來，他口才什么時候這么拙笨。他可是代表過學(xué)校參加過全市的演講比賽，并獲得過一等獎的人。
“就是，”他深吸一口氣，“一個女生，不戴你送她的禮物，是什么心理？或者說，她對你有沒有興趣？”
我眼睛直視著他，他說的是沈歆然，我終于知道他今天早上轉(zhuǎn)筆連連失誤，悶頭做題的原因——沈歆然沒有佩戴他送的紅繩。
“嗯？”
他眸中的急切早已不懂得掩飾。龔文俊，你這么急切，也那么喜歡一個人，難道看不出我眸中流露出的，對你的喜歡嗎？不是說，喜歡一個人就是不說出來，也能從眼睛中跑出來的嗎？
“你發(fā)什么呆??？”
“沒！我在思考你的問題?！?p> 話語已出口，聲音竟有些沙啞。
“怎么樣？”
“據(jù)我分析哈！”我瞟瞟他，視線移開，“她對你沒意思！”
不知為何，我明明說的是事實，卻有些底氣不足。
“哦！”
他起身，拿起掃把，把地上的葉子掃得嘩嘩響，樹葉很快被聚成一堆一堆的。
“那你可以努力嘛！喜歡一個人不是應(yīng)該努力爭取的嗎？”
我站起身，朝他叫道。我自己都沒勇氣，卻告訴他怎么做。
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但他聽到這句話后，皺著的眉舒展開來，喜不自勝，沖過來，抱著我，“不愧是我的同桌哈！腦子就是靈光，看來平時的言情小說沒白讀?！?p> 我緊緊的貼著他，卻分明感覺自己把他無形中推遠(yuǎn)，但我只是，僅僅是，不想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和難過，僅此而已。心中有些發(fā)澀，嘴里有些發(fā)苦。
他松開我后，揮舞著掃把，“顏蕤，我給你打個棍法，怎么樣？”
說著他便開始揮舞，葉子亂飛，像是下了一場褐色的雪，夾雜著腐爛，死亡的氣息，但這絲毫壓不住龔文俊的喜悅。
“什么棍法？打狗棒法嗎？哈哈！”
他聽到我的嘲笑，一掃把掃來，葉子打在我的身上，我“呦呵”一聲，也掃起地上葉子，“看我的棍法！比試比試？”
樹葉紛飛，“嘩嘩”，“嘩嘩”的聲音在我們兩個四周連綿不絕，我的目光穿過樹葉，看到他露出的虎牙，鼓鼓的，象牙白，俏皮感十足。
龔文俊，我好想時光停留在這一刻，雖然地面都是枯葉，散發(fā)著濃烈的潮濕氣息，但是，有你，陽光就能散開，驅(qū)散這里的濕氣。
掃完地回教室，我和龔文俊兩人因為方才的玩鬧，臉上像是鋪著一層厚厚的水膜。經(jīng)過籃球場時，龔文俊拉著我，指著余宸赫。
“看！我偶像！”
余宸赫三步上籃，帥氣的轉(zhuǎn)身，和隊友擊掌，身后的一群迷妹們“哇哇”地叫著。
他看到我們兩個，手掌托著籃球，來到我們兩個面前，臉上的汗水閃著亮光，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在我們面前站定，視線在我臉上停留幾秒鐘，視線轉(zhuǎn)移到龔文俊身上。他把手里的籃球抵在食指上轉(zhuǎn)了個圈，“來的正好！對方的一個隊員剛剛受傷。要不你來玩玩？”
龔文俊把掃把遞給我，“來啊！”
龔文俊加入打球的行列，我只好把掃把放在球場外面，蹲在觀眾席上，托著腮幫，視線追隨著龔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