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日子中,由于軍中限定的時間,所以隊伍一路并沒有做什么停歇,而楚衛(wèi)也一直跟著隊伍,在趕路之中度過。
一路上倒也很平靜,山賊劫匪這些個戲文中的人物,一個也沒有出現(xiàn),倒是讓楚衛(wèi)頗為失望。
畢竟戲文中那些江湖俠士,路遇劫匪皆是仗劍除惡,造福一方。
所以這一路上,少年心性他,也期望有哪路毛賊能夠出來,試試大衛(wèi)軍卒的兵威。
可這一路上,除了來往的行客商販,壓根就沒遇到過什么流寇劫匪。
最終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期間歇息時,他旁敲側(cè)擊的詢問后才得知,大衛(wèi)國富民強,流寇山匪甚少。
且天下陳平已久,雖有小疾,但也很快就被鎮(zhèn)壓下去,若有敢作亂者,更是有監(jiān)察使和暗影,從中清除。
若嘯聚的人數(shù)過多,會調(diào)動當(dāng)?shù)剀娛颗浜?,或由官府出賞金,邀江湖俠士從中鏟除。
從太祖時期開始整治,到如今已經(jīng)有了非常大的成效,現(xiàn)如今天下間,非大奸大惡之徒,一般很少有人敢攔路行兇。
在聽到從太祖時期就已經(jīng)設(shè)立時,楚衛(wèi)直接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了,母親跟他說過的那些事情。
了解的越多,他就越覺得,其中有很多的迷霧縈繞在心中,難以解答。
從季云到青衣男子,再到現(xiàn)在軍卒們的說辭,楚衛(wèi)覺得父母身上,都蘊藏著很大的秘密。
不過現(xiàn)在了解的還是太少,他也只能窺得一絲端倪,至于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卻是要靠他自己逐步去探究了。
他跟著季云出來,最大的目的就是在他身邊,了解更多父母當(dāng)年的事情,從而解開心中的疑惑。
和軍卒們的聊天,他愈發(fā)明白父親在烽火營中的地位,也了解了父親在其中的一些事跡。
當(dāng)然在這其中,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很多士兵都說和家中有書信來往,遇到困難時,父親經(jīng)常會慷慨資助。
可自己父親為何從來沒有向家中送過書信呢?楚衛(wèi)心有不解。
旁敲側(cè)擊之下,他從軍卒的口中卻聽到,似看到寄出過,但從來沒有回復(fù)。
楚衛(wèi)聽到這話,心中一凜,不敢在追問這個話題,怕傳到有心之人耳中。
在聊天中,他還從牛稱斤口中得知,父親在去世前一個月的奇異變化。
這話聽在楚衛(wèi)耳中,心中突然如針扎一般,有種莫名的悸動。
似有所悟,但又有些難以置信,這也使得他接下來的幾天,一直處于沉默之中,整個人都變得郁郁寡歡起來。
季云幾次三番詢問情況,但都不得其解,最終只能當(dāng)小孩子,離家太遠,心態(tài)沒有調(diào)整過來。
有這樣的想法后,他倒是不急著趕路了。
就是怕這孩子以這樣的心態(tài),再加上舟車勞頓,會發(fā)生什么意外,那他真的就對不起已逝的故人了。
第二天在經(jīng)過一處縣城時,他沒有選擇繞行,而是直接帶著隊伍進入了城中。
在驗明身份后,軍卒們跟著守城的士卒,走在青磚鋪就的大道上,來到城中的官驛稍作歇息。
面對路人們頻頻側(cè)目的眼神,軍卒們面無表情,默默地跟著季云向前走去。
而在車中的楚衛(wèi),早已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情況,眼中滿是好奇之色。
之前一路行軍,中途也沒有進過城鎮(zhèn),所以對于外面的城鎮(zhèn),他還是很好奇的。
想看看這家鄉(xiāng)有何不同,除了青柳鎮(zhèn)之外,他也只去過規(guī)模比較大的遠寧縣。
第一次去時,就給了他巨大的震撼,縣城比鎮(zhèn)中多了一道城墻,三丈高,縱橫十幾里,站在其下,給了他一種莫名的震撼。
幼小的自己站在城樓之下,如同螻蟻一般,顯得非常的渺小。
當(dāng)時聽父親說,這只是最下等得縣城,聽說還有中等,上等,以及郡城和府城,而帝都皇城更是浩大無邊,普通人走上一天,都難以丈測城墻之廣。
而此時這座縣城,相較之遠寧縣的城墻還要巨大,六丈高,南北縱橫二十余里,光是那處城門,怕都要十幾個普通人合力才能關(guān)上。
街道也非常的寬闊,五六輛馬車同行,也有很大的空余,自己這隊人走在大路上,也并沒有給過往的行人,帶來什么樣的麻煩。
周圍商鋪林立,各行各業(yè)不同的招牌隨風(fēng)飄揚,道路上的人們,走走停停,愜意交談,好不自在。
看著這些商鋪中,糕點,小吃,各種食物,楚衛(wèi)眼睛瞬間一亮,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閃過了一抹渴望之色。
對于這些食物,自父親離開后,他也就再也沒有吃過了,只有記憶中,才有一些依稀的感覺,所以此時難免會有些渴望。
不過楚衛(wèi)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雖然心中很想要,但是他不會主動去開口討要。
微微一嘆后,將目光看向其它地方,極力讓自己抗拒這種誘惑。
可那些香氣,就是不住地往他鼻間飄蕩,他下意識的聳了聳鼻子,眼睛飄忽間,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些美食。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車簾放下,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免得自己被這些美食給誘惑住。
可車子沒行走多久,門簾就被人掀開,隨后牛稱斤滿是胡茬的大臉,就印入他的眼簾之中,那一臉賤賤的笑容,就像個偷了雞的狐貍一般。
“來來來,楚公子,咱們嘗嘗這陽陵縣的特色小吃。”說著,他晃了晃手中幾個用繩子穿好的油紙包。
楚衛(wèi)見此眼前一亮,不過想了想后,還是搖了搖頭道“牛叔叔還是你們自己吃吧,我不餓?!?p> 牛稱斤聽到這話,面色不變,只是賊兮兮的說道“哦,楚公子真的不吃嗎?這花的可是你的銀子哦!你若是不吃,哥幾個就幫你吃了?!?p> 說著看了眼楚衛(wèi),作一副轉(zhuǎn)頭欲走的樣子。
楚衛(wèi)聞言微微一愣,聽得是滿頭霧水,他哪里有什么銀子?
一念至此,他滿臉茫然的看向牛稱斤,想明白對方說的是什么意思。
牛稱斤只是一笑,開口提醒道“記得那次回來后,我們幫你出頭,去收拾那伙乞丐不?!?p> 楚衛(wèi)點了點頭,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什么大度之人,大眼哥等人幾次三番的欺辱,他有了能力,自然要報復(fù)回來。
那次他帶上一把豆子,和牛稱斤和陳休兩人,去鎮(zhèn)南一處小院中找他們報仇。
在兩人沒動手的情況下,他一人,憑借一袋豆子,讓大眼哥一伙人做了回滾地葫蘆。
看著他們鼻青臉腫的樣子,也算是消了自己心頭一口惡氣,正應(yīng)了那句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在欺負(fù)別人同時,要想著以后,自己也可能會遭遇這般待遇。
“不過大眼哥那伙人,也不像是有錢人???難道這伙人找到了什么寶藏不成?”楚衛(wèi)喃喃自語,看向牛稱斤一副好奇之色。
牛稱斤聞言,搖了搖頭,一臉嫌棄的說道“那伙人窮的叮當(dāng)響,全身上下連個銅版都沒有,而且他們這幫好吃懶之人,連行動都沒有,怎么可能撞大運遇上寶藏?”
楚衛(wèi)贊同的點了點頭,對于這伙人,他也是看不上眼的,沒讓牛稱斤兩人動手,就是不想臟了他們的手。
對付這群無腦之輩,一袋豆子足以搞定。
只需示敵以弱,在那些人以為手到擒來之時,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那究竟是哪來的銀子呢?”楚衛(wèi)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濃了,看著牛稱斤,直接開口詢問。
“嘿嘿,你小子腦袋瓜好使,但就是閱歷太少了,回去的路上,我等問你為何如此落魄?你不是說家中錢財已用盡嗎?”
楚衛(wèi)只是點點頭,他為了父母之事,已然傾盡所有,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只要一查就能查出。
“你不知道吧?楚大哥戰(zhàn)死沙場是有撫恤金的,當(dāng)時莫帥和幾個百夫長都拿出銀錢,足足有五百余兩?!币姵l(wèi)投來疑惑的眼神,牛稱斤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想著,先一步將銀錢送到你們手上,可沒想到被這些狗娘養(yǎng)的給貪污了?!?p> 說著,他從身后掏出一個錢袋子,遞到了楚衛(wèi)的手中后,這才說道“這就是你所有的銀錢了,共五百三十二兩,你查看一下?!?p> 看了看手中的錢袋子,楚衛(wèi)滿臉訝然的抬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不用懷疑,就是五百三十二兩,五百三十兩銀票,二兩碎銀,為了追回這些,季大人這幾天可是花了不少時間?!闭f著牛稱斤看了眼外面,面色變得憤然起來:“這些狗官,我們在前線廝殺,他們在后面層層剝削?!?p> 經(jīng)過這些天的連續(xù)追查,被反饋而來的消息告知,并非楚衛(wèi)一人被克扣撫恤金,而是只要孤兒寡母的家庭,都有或多或少的被克扣。
這樣的消息著實讓人心寒,他們上陣廝殺,就是為了能給妻兒一個更好的生活,可現(xiàn)在這些人,連朝廷發(fā)放給陣亡將士的撫恤金都敢做手腳,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好半響,牛稱斤將有些激動的心情平復(fù)下來后,這才滿臉暢快的說道“還好有監(jiān)察使幫忙,層層追查之下,幾天功夫,就將你的銀錢全部找回來,那伙貪污之人,也沒能落得什么好下場?!?p> 說完這話,他撫掌大笑,滿臉暢快之色,至于其他的事,他是也沒打算說。
畢竟那些事并不光彩,若是對楚衛(wèi)產(chǎn)生什么影響,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這件事也幸虧發(fā)現(xiàn)的早,要是以后才被查出來,那時也不知道有多少兄弟會為此后悔。
畢竟有些事情拖得越久,想要查出來,那就越發(fā)的困難,到時候以自己等人的地位,怕也不會有人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由楚衛(wèi)為引,季大人連夜飛鷹傳書,整個烽火營全體請命,這才讓事情如此順利。
畢竟他們?yōu)閲u命,可現(xiàn)在卻有人在后面動手動腳,若是不能夠徹查,那實在是,寒了他們?nèi)w軍士的心了。
畢竟誰也保不準(zhǔn),自己以后上戰(zhàn)場能夠活得下來,若是連最基礎(chǔ)的保障都沒有,何人敢拼死效命?
今天得到了一個公道,也讓他們舒心了不少,朝廷沒有庇護那些貪官污吏,他們都覺得對得起自己的廝殺拼搏。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朝廷不辜負(fù)他們,他們自然也不會相負(fù),并且會用滿腔的熱血回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