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歷二一九年三月二十一日清晨,天空飄起了小雨,薄薄的晨霧中楊若和楊慕柉并肩而行,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自從二人得知雙方住在一起之后這便成了每日固定的光景,連其他教官都已見怪不怪,有那些知道楊慕柉真實身份的高層,更是用微妙的眼神撇著兩人,惹得楊慕柉好不臉紅。
二人來到辦公室的時候,今天參與考核的軍校高層基本上到齊了,楊若自然是騎兵方面的主考官,副考官則由陳霖和楊慕柉擔任,另外還有兩個助理考官做些打雜的工作。另一邊步兵部分考試時間較長,分值占的也最大,校長馮煜當仁不讓的出任主考官,副考官更是有四個之多,全都是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驗豐富的老將。
昨天和楊慕柉一起吃飯的時候,楊若曾忐忑的問過關于春考的細節(jié),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所謂騎兵考試,并不是讓雙方帶著各自的人馬真刀真槍的干上一場,而只是通過比較專業(yè)的沙盤推演來定勝負,基本上沒有什么危險。
“大哥,其實很早之前軍校是通過考官與學員上陣廝殺的方式來考試的,中央軍每到春考的時候都要抽調(diào)幾萬人來協(xié)助考試,不僅費用甚大,考試時間和效果都不好,中央軍那些用慣了鋼刀的人就是拿著木刀也很危險,每年都會鬧出不少人命,最慘烈的一年雙方不知怎么打出火氣,造成了考官被馬蹄踩死另有三十多名騎兵死亡的惡性事件,后來先皇就改對決為沙盤推演,在室內(nèi)決出勝負了?!?p> 聽聞考試的真實情況,楊若有些僥幸的松了口氣,不過旋即他又有些疑惑:“考核通過沙盤完成,和真正的戰(zhàn)場區(qū)別甚大,即使當時發(fā)揮出色的學員到了戰(zhàn)場也可能尿褲子,這點咱們就不擔心?”
“擔心,怎么不擔心?!睏钅綎柭柤纾骸翱煽己水吘褂芯窒扌裕词怪暗难萘曤p方拿的也都是些木刀,沒什么殺傷力,畢竟總不能真的讓學員們互相廝殺,先死個一半人再說吧?”
就在楊若回想昨晚談話的時候,教官們已經(jīng)把五年級的學員領進了禮堂,入學時的千余人經(jīng)過四年的刻苦訓練還剩下七百多人,這些人身姿挺拔眉眼中帶著一股英氣,即使放到大街上也和普通的民眾有著天壤之別,起碼看上去都是些受過嚴格訓練的好漢。
按慣例,春考如此大事開始之前,身為校長的馮煜總得講些什么,由于今日才是重頭戲的開始,校長講話也都被放在第二日。楊若安靜的坐在教官隊伍里聽著馮煜的演講,不遠處就是學員隊列,他時不時轉頭看去,觀察著這些少年的神色,自己的內(nèi)心也多少有些緊張。
很快,馮煜雷厲風行的結束了演講,衛(wèi)兵們吹起長號,擂響戰(zhàn)鼓,一片肅殺的氣氛席卷全場!
“咱們走吧,去準備一下!”考試開始,有助理教官帶著頭一批十名學員前往準備室,作為考官的楊若自然也需要準備,他的準備室是獨立的,楊慕柉本不該在場,無奈皇家子弟的特權多到令人發(fā)指,即使是馮煜也不敢攔著沁水公主這個小祖宗。
安靜的房間里,楊若默默的站著,任由楊慕柉將盔甲一件件套在他身上,雖然考核改成了沙盤推演,但學員與考官還是要穿好盔甲,以示莊重。
穿戴完畢之后,楊若親手將包裹著刀鞘的長刀系在左腰,左手輕輕摩挲劍柄,感受著其上微微凸起的【含光】二字,這是一把陪伴了他四年的寶刀,當年在寒風關下曾痛飲過聯(lián)合軍的鮮血,現(xiàn)在,又要和楊若一起開始全新的冒險!
“唉,不就給學員們考個試嗎,老子戲還真是多。。?!狈砰_劍柄之后,楊若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之前明明都看開了,臨考前卻又緊張了起來,搞的好像他才是考生。
不多時,一位軍法官叩開了楊若的房門,他本是負責記錄和監(jiān)督考試的軍官,卻對大搖大擺站在楊若房里的楊慕柉視而不見,仿佛身高一米七的沁水公主根本不存在:“殿下,學員們已經(jīng)在考場候著了,請容許下官為殿下引路?!?p> 考場在哪里楊若自然是知道的,軍法官說是引路其實是為了防止可能性并不大的作弊和賄賂考官一類的事情發(fā)生,春考茲事體大,在這一點上連楊若也不能免俗。
“走吧?!睏钊粑⑽㈩h首,由軍法官帶頭,楊若和楊慕柉來到一間教室,碩大的沙盤已經(jīng)擺在了房間中央,陳霖和第一位學員早已恭候多時。
“敬禮!”隨著帶路的軍法官一聲大喝,房間里的人全都立正站好,全身甲胄的楊若踱步來到沙盤邊,盔甲上的鐵片不斷發(fā)出清脆的碰擊聲,威武異常。
沙盤的另一邊站著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同樣全副武裝,此刻正帶著恭敬的神情行禮,似乎對于楊若皇族的身份有些在意。
“在下吳天,請將軍賜教!”年輕人報出自己的名字,一邊的軍法官核對之后拿出本子,今天的考試結果會被他記錄、留檔。
和許多人一樣,考試既然已經(jīng)開始,楊若的緊張感不覺消散了許多,吳天有些不安的神色更是給了他莫大的自信,一時間,沙場征戰(zhàn)的傲氣似又重新回到柱國將軍身上,只見他用陰冷的目光緊盯對手:“吳天?倒是個好名字,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有幾分真本事!”
“這。。。”被看獵物一般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吳天的內(nèi)心不知為何有些發(fā)顫,他仿佛感覺自己真的身處戰(zhàn)場中央,而楊若就是那個正要沖過來砍下他腦袋的人!
吳天惴惴不安的神色被楊若看在眼里,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自己之前還為春考而擔心,沒想到這些年輕的學員實在是缺乏經(jīng)驗,被充滿殺氣的眼神瞪上一眼居然就不安起來,端是讓人失望。
這一幕對于經(jīng)歷過好幾次考試的陳霖與軍法官來說早已見怪不怪,另一邊同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馮煜已經(jīng)把第一個學員打的直叫爸爸了。
可對于在一邊默默觀望的楊慕柉來說,楊若氣質(zhì)的改變讓她始料未及,楊若似乎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便從那個憂心忡忡害怕被學員打敗的敗軍之將,脫變?yōu)榭v橫沙場揮斥方遒的柱國將軍,楊若此刻顧盼間的英姿漸漸和楊慕柉想象中的形象重合,令她目眩神迷——這才是我的楊若哥哥嘛!
“時候不早了,咱們開始吧!”楊若轉頭看向軍法官,對方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考試也從此刻正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