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是非應該是事前很久便收到了來自‘人道鬼’的死詔,因此為了胡家的延續(xù),為了自己的子女,胡是非用盡了自己闖蕩江湖二十余年積累的身家,做了一個看似淺顯的安排,簡單的說,就是破財消災?!?p> “胡是非早年發(fā)生了什么,使得他不光年紀輕輕功力深厚,還獲得了甚多武林瑰寶,在下也無權得知,但是他這些豐厚的珍藏卻幫他在危難之時,保住了胡家的香火,甚至會讓其越燒越旺。”
“在胡是非遇害前的某個夜晚,他托付手下的死士,每人攜帶了一樣武林至寶前往各大門派,包括少林武當兩大武林泰斗,以及七山各派,僅此一出,就是足足九件武林至寶,可見胡是非隱藏之深,在這之前武林界無人知曉他的家底,更沒人會想到這一點;不過這寶貝是否真的有九件,其實是有爭議的?!?p> “九路死士,送到了的,只有武當、徐山、銀山和越山四路,其余的五路,都沒有送到,有人懷疑是被知情人盯上截走了,也有人懷疑是死士見寶起意,自己吞了寶物,最多的懷疑是胡家根本沒那么多寶貝,帶了假貨的死士只是個幌子?!?p> 眾人開始交流自己的想法,公子聽去,大多人都覺得是摻了假。
公子笑笑,眼神似是不經意的掃過那名少年郎,只見人家自顧自地喝著茶,并不與旁人說笑。
“無論幾多真假,無論失蹤的死士們發(fā)生了什么,至少有四件珍寶送到了四大門派的手里,順帶一提,那四名死士在完成任務后,就朝著臨州的方向跪著自盡了。”
聽得此言,四下有些沉寂,雖是死士,也不妨礙在場的江湖人為四人的忠義產生一絲敬佩。
待得片刻,公子繼續(xù)講,
“胡是非有四個兒女,除開長子胡軒,還有二子胡澤,三女胡蓮,四子胡瑞。”
“壽宴當天,‘人道鬼’現身后,先是直接與胡是非交手將其掌斃,二子胡澤無勇無志,當場嚇的丟了魂,癱倒在地懇求‘人道鬼’不要殺他,‘人道鬼’殺人除了目標全看心情,胡澤的窩囊膈應到了他,隨手一掌憑掌風殺了他;三女胡蓮躲到了胡夫人身后,‘人道鬼’沒有在意她,倒是長子胡軒,不卑不亢,挺直了身板怒視‘人道鬼’,如此氣節(jié),讓在場的賓客,包括‘人道鬼’本人,都頗為驚艷,當時的胡軒,年僅八歲。”
講到這里,大堂中也是一片贊嘆之聲。
“此時‘人道鬼’的目的已經達成,且殺了胡是非的一子,如若再造殺孽,自然是容易引起在場賓客的公憤,然而‘人道鬼’也明白,這胡軒他是別想著收下了,但若是留了他,日后如有大成,定會來尋他復仇,雖然他曾放出豪言,‘殺人者人恒殺之,歡迎有仇之人找上門’,但當時的‘人道鬼’確確實實地動了一絲殺心。”
“這點心思自然被在場的許多賓客注意到了,其中就包括如今胡軒的師父,銀山的五琴五長老,大家別誤會,這位長老性五,可不是排名第五,銀山的長老不分名次?!?p> “胡是非的壽宴請柬是提前月余發(fā)出的,像較遠的越山發(fā)出的更早,所以壽宴當時的五長老,不久之前才收到門派的傳書,告知了胡是非贈與至寶之事,而前往越山的死士當時還在路上呢;這一來收了人家的寶貝,二來胡軒實在是個好苗子,因此五長老可以說是當時在場的人中最想將胡軒納入門下的,所以他第一個出聲,勸阻‘人道鬼’不要再造殺孽,事后也順利地將胡軒勸到了銀山;其實前往武當和徐山的至寶也已送到,兩派代表也提出了招撫之意,至于胡軒為何選擇了銀山,那就是人家自己的事了。”
“剩下的,‘人道鬼’見眾賓客已經開始不滿,怕引起眾怒,一躍而去,三女胡蓮被戲水樓收入門中,胡夫人本欲輕生,被眾人勸下,如今仍孤守空宅,武當、徐山和越山為盡到情誼,承諾日后在江湖上會多加照應胡家子弟,其中徐山派因為距離臨州最近,會不時派人去慰問胡夫人,胡家的事,到這里就告一段落了。”
語畢,公子將折扇放下,悠哉地飲了一杯茶。
“不對啊公子,這胡家不是有四個子女嗎,還有一個沒提到呢?!?p> “對啊,我剛就覺得少了什么,這位兄臺一提才想到,還有一個孩子呢,別不是留在胡家照顧老母吧。”
公子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掃過那位少年郎,見對方似是聽得津津有味,手握著茶杯遲遲不放。
“沒錯,這四子胡瑞,我還沒說呢,”公子看到少年的注意力被這一句話拉了回來,“胡瑞和胡蓮是一胎龍鳳,作為胡家最小的兒子,自然倍受胡是非喜愛,然而在壽宴當天,胡瑞并不在場,甚至翻遍胡家,翻遍臨州都沒有找到,胡夫人對此也是閉口不言,可想而知,這胡瑞早已被胡是非安排走,隱姓埋名藏了起來,不過就胡家的結果來看,這安排似是多此一舉,莫不是胡是非擔心這老幺被‘人道鬼’不待見,也像二子胡澤一樣被人一掌劈了吧?!?p> “哈哈哈哈哈,胡家有個胡軒就已經夠本了,這小的就算窩囊也無所輕重了。”
胡家的事講完了,公子似乎也不欲再發(fā)言了,大堂又恢復了原先的熱鬧,大家縱情地討論著剛剛又聽到的一個江湖傳聞,想必以后在別處又多了一大談資。
少年郎喝完手中的茶,放了銀錢在桌子上,就提著行囊離開了。
折風樓的公子見此也是起身,喚了小二結賬,向眾人行了一禮,便出門跟了上去。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人埋進去眨眼就不見蹤跡,公子只是辨了辨,就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追上了那位少年,攔在了他的面前。
“這位賢弟,可否容在下叨擾一翻?!?p> 少年看清了來人后略顯疑惑,回問道:“公子可是方才那位……”
“在下正是。”
“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公子笑了笑,來到了少年身側,扭頭說道:“我們邊走邊聊可好,胡少俠?”
少年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你怎知我姓胡?”
“我知道的更多,折風樓的名頭可不是虛的,胡少俠放心,在下沒有惡意,只是想交個朋友。”
少年開始警惕,“我與你非親非故,在這之前甚至連臉都沒見過,怎么上來就要和我交朋友?!?p> 公子附到少年耳邊輕語到:“當年令尊不僅往兩派七山送了寶物,還向折風樓送了交情?!?p> 少年驚,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你果然知道我是胡瑞,這么說,方才你講那些往事,是有意為之?!?p> 公子笑笑,搖了搖折扇道:“在下折風樓邵香,胡少俠如今年方二八,邵某不才,比胡公子多虛度了兩歲光陰,若不嫌棄,胡少俠可否稱呼一聲‘兄臺’?”
胡瑞心想這人好沒分寸,但又不好和他一樣不識禮數,只好應道:“即是如此,在下是該稱呼一聲‘邵兄’了,不過‘二八’之意……”
邵香邵公子“啪”地將扇子一收,喜上眉梢,不等胡瑞將話說完就打斷道:“妙極妙極,來來賢弟,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移步再談,賢弟可有落腳之處?”
胡瑞有些反應不及,只得順著應答:“已經走了五六家客棧,皆是客滿?!?p> “明日就是令兄大喜之日,此時客棧只剩馬廄驢棚可供休憩了,不如隨為兄前來,雖不能去我折風樓在此地的別院,也能給賢弟安排個遮風擋雨的陋舍?!?p> “這……”,胡瑞有些不知所措。
邵香輕攬著胡瑞向前行,與他邊走邊道:
“來來來,莫要擔心,折風樓若要對賢弟意圖不軌,這十年之間大有可為,當年賢弟隨林老先生出走后不足十日就被折風樓探明了下落,后又不時暗中協(xié)助掩蓋消息,今次為兄前來銀山,一來是代表折風樓參加喜宴,二來也是尋個契機與你胡家后裔稍作溝通,不過話雖如此,邵某卻是真心實意的與胡少俠兄弟相稱,邵某也是初入江湖,賢弟是邵某在外正臉接觸的第一個人,又覺得賢弟甚是喜人,如此緣分,賢弟也該珍惜啊?!?p> 胡瑞心想:“這邵公子好是自來熟,但這熱情不似假的,若是回絕莫不顯得我太過冷淡,但若是接受豈不又顯得自己毫無防備,不諳世事,真叫人為難?!?p> 躊躇之時,邵香早已料透了胡瑞的心思,出言安撫道:“賢弟不必多慮,邵某自知如此熱情令人生疑,咱們可以慢慢相處,待得賢弟對為兄多有了解,再做應答也好?!?p> “這折風樓的名號在此,想來也不會做些卑鄙之事,況且如真若這邵公子所言,當年爹還打理了折風樓的關系,他們對我如此照顧道理上也說得過去,”胡瑞這樣想著,便回應了邵香:“如此,便有勞邵兄了?!?p> 邵香大悅,又將手中折扇一甩展開,攬著胡瑞大步流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