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說的是謊話,男子自然知道,他想拆穿,只是懶得開口。
他從沂市趕到京都花了他整整三天的時間。在這期間,什么交通工具都使過。使過最多的就是這11號人動公交車?,F(xiàn)在終于到了目的地,他是一個腳指頭都不想動了。
而且服務員對自己還算客氣,也沒有直接讓自己滾,也沒有趕自己。他甚至還好心的提醒自己外面有椅子可以坐,這樣的好人已經(jīng)不多了。
男子心滿意足的坐在太白居門外,一開始還是抬頭看著不遠處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后來實在撐不住,他太累了,于是低著頭就這么睡著了。
他一邊睡一邊等,旁邊進出太白居的人很多。他睡著了,不用在意那些人的眼神,也不用回應一些人的指指點點。凡是看到他的人都會主動得離他遠一點,就好像他是瘟疫一樣。
他這樣一睡就是一個多小時,在這期間縱使飯店里的客人有離開的,但也未見有服務員出來讓他進去。剛才那個服務員好像就這么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忽視他。這個時候他就變得如空氣一樣。
有時候,人要比自己想象得更要以貌取人了點。這名男子尚且沒有缺胳膊斷腿,也沒有多一只耳朵少一個鼻孔。僅僅是因為他長時間沒有洗個澡,衣服也過于臟了,就吸引了那么多人的目光,得到了許多陌生人的嫌棄。
男子醒的時候,四十五度抬頭望天,若有所思。想了良久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兒。
這個時候太白居里面變得很安靜。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吃飯高峰期,大廳里的人比剛開始要少了許多,但看上也不少。
男子終于從石椅上起身,轉身跨進了太白居。剛才跟他說話的服務員并不在大堂里,而現(xiàn)在在大堂里的服務員剛才又沒有見過他。突然這樣一個人上門,都十分警惕,好像對方是個什么江洋大盜一樣。
不過在他們眼里看來,這樣的人可比江洋大盜還要不空。對于飯店來說,什么人最可怕,不是地痞流氓,而是吃霸王餐的。吃飯不給錢,這種行為對于飯店來說,這就相當于是來砸招牌的。
當然,這個男人不是為了乞討一些吃的東西來到這里。但是他所做的事,跟砸招牌應該也沒有多少區(qū)別。
“喂,我們這里打烊了!”
男子抬眼看著他,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不是來吃飯,你們不用擔心?!?p> “不是來吃飯,難不成是來討飯的?”那服務員跟旁人笑道,“我們這又不是救濟堂,想要化緣去隔壁的一厘啊?!?p> “我也不是來化緣?!?p> 服務員的一番取笑并沒有惹怒男子,他語氣平靜,眼神也很平靜。
“如果,”
男子一邊說一邊從自己帶的黑色的包里拿出一個大紙團,攤開放到桌上。那些人眼尖,看到他攤在桌子上的可不是什么白紙,而是一張張的十元錢??催@厚度,估計怎么著也有十幾張。
看到這一百多元錢,那些人的眼神變得更怪了。不過他沒有理他們,接著說:“希望這些,能夠打消你們的顧慮,我不是來這里乞討?!?p> “那你是來干什么的?”
那些人對男子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沒了當初的不懈,在他掏出來這么亂糟糟的錢時,他們就覺得眼前的人一定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人。
一百多可是大數(shù)字,就被他這么隨意的揉在了包里,這樣的人要么就是家財萬貫,要么就是清高的不愿意與金錢同流合污。
“你們這兒最厲害的廚師是誰?”他一說,生怕別人沒聽懂,就又解釋道,“就是做菜最好吃的廚師是哪一個?”
聽到他的問題,其中一個人問道:“你找我們大廚干什么?”
“我,我想見見他?!?p> 這話一出,那些人又覺得莫名其妙了。
大廚有什么好見的,難不成是想要拜師?
“我們大廚不收徒弟?!?p> “我不是來拜師?!?p> “不是來吃飯也不是來拜師,那你想見咱們大廚干嘛?他偷你媳婦半夜敲你們家門了?”
這話一說,又是一陣哄笑。
男子可沒笑,方才的疲憊滄桑,有那么一瞬間變得十分肅穆。但是隨即,那犀利的鋒芒已經(jīng)斂去,取而代之的還是那種死了爹娘改嫁不要自己的獨孤感。
“誒,你還沒走啊。”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正是方才趕男子上石椅上坐的服務員。只不過他換了一身衣服,身上的服務員工作服被簡單的套頭衫取代,下身是寬松的棉麻褲。
穿便服的他,比剛才好像要年輕三四歲?,F(xiàn)在看著,就像是十六七歲的小伙子。
他本來也才十八歲。
雖然年輕,但是他在太白居貌似不低。剛才他出來的時候,一旁的幾人紛紛喊他祥哥。
這群人里不乏二十多歲的,可見喊他哥不是因為年紀上有優(yōu)勢。
男子抬頭看他,想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決定不喊祥哥??烊娜?,喊一個不到二十的人哥,這也他跌份了。
最后只能點點頭說:“我想見見你們大廚?!?p> “我們大廚有很多,不知道你想見哪一個哦?”祥哥說,“我也不知道你要見哪一個,所以我也沒辦法帶你去啊。后廚那么重要一地兒,一般外人不能進。”
“我知道。”男子隨后報出一個人名。
僅僅一個名字,就讓那些人包括祥哥驚得說不出來話。
半晌,祥哥才第一個反應過來。
“你為什么想要見我們大師傅?”
“跟他比做菜?!?p> 他們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比賽做菜這個說法。
他們本能的看向男子,這話換作任何一個人說,都比眼前的人要有說服力。
他,要跟大師傅比賽做菜?
真是蠻好笑的。
其他人臉上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有祥哥沒笑。他沒笑不是因為男子說的話不好笑,而是他從男子的臉上看到了認真。
除了認真,還有一種很固執(zhí)的情緒,好像今天不見到大師傅,他就不走了。
“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