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凜然，啞聲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說吧，你的計劃，你應(yīng)該準(zhǔn)備了很久吧，王爺。”
我朝下的臉揚起，望見了月光下一身襟衫影動的人附下身來，只離我咫尺之間，他的周身隱隱透著蒼白的藍(lán)色。
“月狼大軍已于大漠集結(jié)完畢，只要我號令一出，他們便會與我的崇安大軍里應(yīng)外合，直入古庸腹地，風(fēng)云驟變，大滄異主......”
此刻他的眼里全無息日的溫煦寧靜，卻透著駭人的冷酷，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存在，那種笑已是睥睨生死，神當(dāng)殺神的偏執(zhí)。
我彷佛不再認(rèn)識這個人，臉色疆了疆。
“王爺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他的臉離我更近了一寸，幽藍(lán)色的眸凝定了我，幾乎將空氣都凝結(jié)，從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夾著輕而顫的氣音。
“我需要帝王令.....只有它才能破開古庸結(jié)界，你，做的到...對嗎?！?p> “可我為什么要幫你...”
他頓時雙手摒住我的肩膀，手指深陷我的外袍，
“你就算以一己之力殺了帝皇又如何，殺一人可復(fù)得巫人故土否？那死去的巫民又當(dāng)如何泯恨？！”
我的心慕然震動，臉色蒼白，他的話猶如一支利箭直插進(jìn)我的心。
“......”
“你我聯(lián)手江山唾手可得，西滄之地我會全部復(fù)歸巫人！你終可以完成巫父的使命……”
我愕然望著他，這個看似平淡的男子帶著逼人而來的凜冽氣息向我一波波襲卷，似一種無形的精神壓制。
他帶著猙獰的面具，持著滴血的利劍。
可我也沒有再次逃避命運的理由，那些荒蕪的歲月所等待的不過是一次粉身碎骨的了結(jié)。
他渴盼我的答案，正如萬千巫民渴盼故土。
該結(jié)束了，血債終歸要血償，不是嗎？鳶翼。
“我答應(yīng)你，會將帝王令奉于你，記得你的承諾?！蔽业氖志o緊地握著，彷佛感覺到某種入骨的恐懼。
恐懼什么呢，這個決定，分明是自己期盼已久的。
他聽到了我的回答，眼中閃過復(fù)雜的光芒，一瞬間握緊了我因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
“我定會遵守承諾，素...汐...”
他觸碰到我手上的肌膚使我的心中掠過一陣陣不安，我下意識地向自己的方向抽離那支手，卻絲毫未動，心焦，蹙眉。
我感覺到他手筋的繃起和眸中異樣的震動，似乎在留戀什么，竟舍不得就此放手。
他的眼神忽地變得柔軟，出神地呢喃道：“你值得讓人忘卻千山萬水，怎奈何......”
我無言，默然，一顆冰冷的心似被那柔軟的眼神點亮了無限憧憬，而思緒的盡頭竟浮現(xiàn)出鳶翼的臉。
此刻，翠綠葉子落了我們一身，一個雪發(fā)裹肩的男人和一個嬌小玲瓏的少女在迷朦的黑夜里宛若冰塑。
旋即，他悻悻一笑，松開了手。
“冒犯了...”
他的聲音拉回了我游離的思緒。
望了望眼前這個黑夜中閃著淡藍(lán)色光暈的眸子，心里泛起了一種微微的失落。
“王爺，你如何知道我是...”
我的話音未定，他緩緩起了身，向著崖顛迎風(fēng)而行，于峭壁駐足，聲音輕而空洞。
“迷霧沁遠(yuǎn)松，清雪低白樹，一朵雪梅香，幾曲路無蹤……這是你家鄉(xiāng)的歌謠，那年我隨父從軍，聽到她們在唱....那是一群多么美麗純澈的少女，就像是我的家鄉(xiāng)那些白發(fā)藍(lán)眼的女孩，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快樂自由......”
他的身體在迎著風(fēng)而向后獵獵飛舞的寬袍羅袖之中顯出蜿蜒硬朗的曲線，那里面似乎裝著我永遠(yuǎn)走不進(jìn)去的世界。
停了片刻，他似乎糾纏在我問他的那個問題里而難言。
“人世間很多事沒必要太清楚，素汐......看的太明白會讓你痛苦，去取該是你的東西，活出你夢寐以求的樣子……”
話音似空中不能消散的水霧，幻象般漂浮。
他驀然抽回神思回頭凝著我，莫測地冷冷蹙眉，月色下的仙風(fēng)道骨般的男人頓時匍匐在地。
雪白且閃著耀眼光芒的毛發(fā)一瞬遍布全身，骨骼也伴隨著毛發(fā)的生長支撐出獸的模樣。
月狼！
唯有那雙淡藍(lán)色湖水般沉沉遼遠(yuǎn)般的眸子讓我恍然相信這匍匐蓄勢的白毛野獸眨眼之前還是那個俊秀飄逸的男子。
月光匯聚在它眉心，眼中閃過幽幽兇光，向著月光引頸長嚎，聲震四野，怪風(fēng)撲簌。
旋即，人聲傳來。
“素汐，上來....”伴著話音它已向我狂奔而來。
我驚慌而又興奮地躍上了那白狼的脊背。
黑夜里一道白色的閃電穿梭，割裂了黑夜。
穿越大片大片的綠林，迎著晨曦灰藍(lán)色的天光，黑袍少女騎著矯健的白狼消失在去往獅王宮的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