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情比金堅,敢教梨花樹中院?!泵先艮编哉Z,素手輕撫樹干上的刻痕,對女兒道:“記得你爹出門的時候就元嬰后期大圓滿了吧,等他回來找我們時,一定已經(jīng)是化神修士了。墨兒,你要記住,修真界以實(shí)力為尊,今日我們母女所受的這些委屈,日后你爹一定會替我們討回來的?!?p> “為什么不跟族長爺爺說,族中不是不許私斗的嗎?”朱墨音哭著道,她現(xiàn)在根本不指望父親了。
孟若薇冷然一笑:“規(guī)矩永遠(yuǎn)是給沒有本事的人立的,你那族長爺爺是不會管的。別看李云裳雖然只是下界飛升修士,天資卻是極好,極有可能在二百年內(nèi)突破至煉虛,成為長老一般的人物啊?!?p> 朱墨音緊咬嘴唇不再說話,修真界實(shí)力為尊是不變的定理。
她左右望了望,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開口問:“娘,雨姨她們呢,我怎么沒看見她們出來呀?”
“她們都讓我派回孟家去了?!泵先艮苯忉專骸氨緛硎窍氤眠@幾天你不在家里,讓她們回孟家?guī)湍锾幚硪稽c(diǎn)事情,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回來了?!?p> “哦!”朱墨音應(yīng)了一聲,也沒在意,當(dāng)下將娘攙扶回房修養(yǎng)。
次日,朱墨音一大早就先到了云霓潭邊,見是大長老朱東章等候在潭水邊,當(dāng)真是嚇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內(nèi)暗暗叫苦。
朱東章見得她臉色,卻依然語氣和煦道:“怎么,見了本長老不高興?”
朱墨音慌忙搖頭,她對大長老有陰影,尤其還是在云霓潭水邊,她囁嚅道:“不……不是,只是…只是三年未見,沒想到您出關(guān)了?!?p> “嗯!”朱東章用眼角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揶揄道:“本長老也想不到,三年前連一只靈兔都不愿殺的小丫頭,如今卻敢在族內(nèi)私斗了。看你修為,果然長進(jìn)不少,可做好受罰的準(zhǔn)備了?”
朱墨音心里犯嘀咕,這一個兩個的,無論是族長爺爺還是大長老,都幾次三番地想把她往水里推,這云霓潭里的白水再厲害,也沒必要總是逼我一個小丫頭吧?
不過想雖然這樣想,她嘴上還是恭敬道:“墨兒知道自己犯下大錯,已做好受罰的準(zhǔn)備。”
“如此甚好?!敝鞏|章點(diǎn)頭,一揮衣袖,云霓潭的潭水中心,突然緩緩浮出一座十米左右寬的冰島,他再一揮衣袖,朱墨音身不由己地被他遠(yuǎn)遠(yuǎn)扔進(jìn)冰島之上。
朱墨音這下被他摔得七暈八素,好在她是修士身體底子不錯,沒受什么傷。
她坐在冰島上,只見岸上的大長老手上掐決,將一道白色靈光隨手打在冰島之上,然后隨著一道道嘩啦啦的流水聲,她看到無數(shù)兒臂粗的水柱從水面上緩緩升起,慢慢在她的頭頂凝結(jié),形成一座鳥籠一樣的水牢,將她困在冰島之上。
大長老冷冽的話也從岸上遠(yuǎn)遠(yuǎn)傳來:“墨兒,什么時候你自己打得開這水牢,什么時候你就可以出來了?!毖酝庵?,就是只要她打不開水牢,就要被永遠(yuǎn)關(guān)在這里。
“不要啊,大長老?!敝炷粝乱庾R朝大長老的方向伸手,卻被水柱的奇冷攔了回來。
她站起身來,四面看了看,卻見四圍的水柱都一般粗細(xì),水柱顏色要比云霓潭里的水色要深,顯然是經(jīng)過初步煉化的白水。
大長老見白水水牢已經(jīng)成型,一直微抿的雙唇陡然一笑,轉(zhuǎn)身飄然而去。
飛霜臺上,族長朱東直看著漫無目的在水牢內(nèi)打轉(zhuǎn)的朱墨音,對身后的大長老嘆道:“大長老,你為了這孩子,真是煞費(fèi)苦心啊。”
大長老搖頭苦笑:“朱家兩百年后的大劫迫在眉睫,此事已驚動多位老祖,由不得我不上心啊。只怕這孩子,將來是要恨我了。”
族長聞言笑道:“想來這孩子日后定能理解你的一番苦心。好了,先不談這個,你此次閉關(guān)三年,修為進(jìn)境如何?”
提起這個,大長老的臉色就更苦了:“這三年來,我雖感覺合體近在眼前,卻遲遲不得其門而入。此次出關(guān)就是為了請教族中長輩,不日依然還是要閉關(guān)苦修的。”
“東章兄,閉關(guān)之事你何必如此著急?”族長訝然道。
“僅憑這個小丫頭,朱家二百年后的大劫能不能度過去還是未知。三年前,與我交好的秦家秦瘋子向我透露,他聽我提到朱家兩百年后有大劫,一時興起不惜損耗本源替另外六大世家推演天機(jī),這才驚覺不僅僅是朱家,七七大陸的古、柳、鐘、孟、韓、秦六大世家,兩百年后都有此大劫。可見此劫足以顛覆整個修真界,不下于十萬年前的輪回珠之爭啊。想當(dāng)年,連率藥宮、蕭家等修真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存在,不一樣覆滅了嗎?你我不趁著現(xiàn)在大劫未至努力修行,只怕到時候也要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大長老遙看水牢里的朱墨音,神色晦暗不明。
族長被他的話震住,“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何現(xiàn)在才告訴我?”
“是我大意了,族長要怪,就怪底下那個丫頭吧。天機(jī)顯示破劫之人就在我朱家,依我看十有八九和這丫頭有關(guān)。因此,這些年我對她過分關(guān)注了一些,此后又一直閉關(guān),倒是將其他事情都給忽略了。”朱東章自嘲一笑,見底下朱墨音只知道像沒頭蒼蠅般橫沖直撞,不由皺眉。
族長也沒有真的去怪大長老,他順著大長老的目光望去,心里也不免失望,“算了吧,東章兄。這丫頭一日不得筑基,水牢就一日不可破,我們當(dāng)務(wù)之急是去族里商議度劫之事?!?p> “也好?!贝箝L老點(diǎn)頭。
水牢內(nèi),朱墨音精疲力盡地坐在冰島上休息,她所有術(shù)法中,就屬蒼瀾水木功里的一招飛霜箭雨破壞力最強(qiáng),就是由無數(shù)水靈氣幻化成箭雨綿綿不絕地攻擊水牢。
可被她攻擊到的水柱越來越細(xì),每當(dāng)她將要打破水牢之際,總因?yàn)殪`力不足而不得不停下來補(bǔ)充靈力,水牢霎時又恢復(fù)如初了。
如此周而復(fù)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顆補(bǔ)靈丹,只覺得心神俱疲,竟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在她將醒未醒之際,只聽見一陣嚎啕大哭聲隱隱約約傳入她耳中,她睜開眸子,四處打量了一眼:是了,她仍然還被關(guān)在這冰島水牢之中,只是天色已接近傍晚。
“姐姐,姐姐……”朱冰曄臉上掛著淚珠,站在岸邊不住哭喊,要不是被母親拉著,估計都要跳進(jìn)云霓潭里了。
“小冰?你來這里做什么,這里冷,快點(diǎn)回去吧?!敝炷艨吹艿芸薜脗模膬?nèi)也不免傷感,努力微笑著勸他。
“不,我不回去。姐姐,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明明不是你先惹事的,族長爺爺為什么要罰你。還有,朱明月根本就沒有去流風(fēng)崖。她那化神母親一求情,族中就決定不罰她了!”他越說越氣,眼淚也跟著止不住往下掉。
“冰兒!”孟若薇用眼神止住小兒子的抱怨,她剛才見女兒小小的身影躺倒在冰天雪地里熟睡,心里也疼得發(fā)緊。但想到大長老的安排,為了女兒的修為,她雖然心痛,也不得不狠心堅持。
她將一方小小玉盒用靈力越過水牢的縫隙,托至女兒身前,“墨兒,聽娘說,這是一枚極品筑基丹。墨兒,你只有修為達(dá)到筑基,才有能力打破大長老設(shè)下的這個水牢!”
果然如此,朱墨音早就該想到了。其實(shí)她從得濁山回來,就感覺到自己筑基的契機(jī)到了,大長老倒是替她挑了一個好位置。
此地水木靈氣充裕,加上她又有煉化白水的能力,比之虛谷更適宜她筑基。只是一想到是由大長老逼著不得不筑基,讓她不由心生反感,對母親送進(jìn)來的筑基丹連看都不看一眼。
“娘,你和大長老是一伙的,都在逼我!”朱墨音沖著娘嘶啞著聲音喊:“為什么,我已經(jīng)夠努力了,你們?yōu)槭裁催€要這樣逼我?”
“墨兒,不是娘要逼你。”孟若微只感覺心碎欲死:“如果你爹還在族里,娘也就不會這樣對你了?!?p> “我不聽,我不聽,你不要跟我提他?!敝炷粑孀《?,“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姐姐?”朱冰曄還在哭。
“冰兒,你跟娘一起回去吧?!敝炷舯侈D(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岸上的兩人。
朱冰曄雖然年紀(jì)幼小,卻異常聰明。知道姐姐在生娘的氣,便抽噎著道:“姐姐,你不要生氣了,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朱墨音不答,就這樣定定地站著。她心內(nèi)委屈得無以復(fù)加,是她修煉不夠努力嗎?她平常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整個玄字班就屬她的修為最高,就連朱無暇也一直是跟在她的后面晉級,而且,她還要分心煉化白水。
等她再轉(zhuǎn)過身時,岸上已空無一人,只留一個小小玉盒靜靜躺在她的腳邊。
她將玉盒拾起來打開,一陣濃郁的藥香首先撲面而來,只見盒內(nèi)躺著一顆龍眼大小的丹藥。這顆丹藥圓潤光澤,白玉般的表層隱隱有云紋浮現(xiàn),讓人一見就知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