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中行近日常來常往,當然要遇到程茵茵女士。
他待茵茵態(tài)度相當客氣禮貌,甚至有些疏離。
宛之有些不好意思,她替老謝解釋。
程茵茵倒是持相反意見,她給予老謝很高贊揚。
“人品不錯呀,看人目光清正,雖然不算俊朗,但氣質磊落,神清氣朗,也算一表人才?!?p> 夸得宛之都有點臉紅。
“不過,”程茵茵話鋒一轉,“以謝將軍目前的身份地位似乎可以找到更好的名門淑女,宛之,你人很好,也很聰明,但也就是這樣而已?!?p> 言下之意,陳宛之配不上謝中行。
好吧,宛之承認程茵茵說的是實話。
因為她也是這么想的。
程茵茵看她有點沮喪,連忙又安慰她:“你倆原本是師兄妹嘛,再好的名門淑女也比不上過去的情分。”
但是她和老謝并非真正的師兄妹,真的沒有什么過去的情分啊。
宛之只好解釋,“我和謝師兄沒什么。他只是看在我祖父的份上照看我而已?!?p> 此時她倆正在挑咸菜壇子,前日程茵茵不知道在哪里吃到炒得極好的酸豆角炒豆腐干,一直念念不忘。
這道菜重點就在酸豆角上,宛之無意中說自己也會做這個泡菜,程茵茵雷厲風行的人,立刻拉她出來買壇子,做泡菜。
程茵茵對宛之的解釋不屑一顧,她冷笑一聲,然后指著一個一米來高的問宛之:“你說這個怎么樣?”
宛之連忙打攔,“我做的泡菜你還沒試過,萬一不喜歡怎么辦。再說做這么多,我們怎么吃的完?我看我們就先買個小點的,先做些試試,好吃的話,再試試別的種類也很方便?!?p> 程茵茵漫不經心點頭,“我自然信得過你的手藝。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不如我們多買幾個小的,多做幾種好了。”
轉而去看小的壇子,又說起老謝,“陳姑娘你不用敷衍我了,謝將軍看你的眼神簡直閃光啊,就像看什么失而復得的絕世奇珍似的。你說你倆關系僅只師兄妹?”
老謝看她眼光好像看奇珍?
這么夸張?
怎么她一無所覺?
宛之出神。
是真的沒發(fā)現(xiàn)還是她一直在逃避正視呢?
但程茵茵和泡菜壇子是沒辦法逃避的。
其實這個買起來真的沒什么秘訣,只要密封性好,選好適合自用的尺寸就好。
最后她倆買了釉面花紋最好看的兩個。
把宛之當絕世珍寶的謝中行再次上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陳宛之姑娘正一邊曬豆角,一邊縫衣裳。
穿得也是家常半舊的衣服,頭發(fā)光光梳了個辮子,沒半點飾物。
宛之挺尷尬,追求者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神這么接地氣會不會很失望?
不過謝中行神色如常,他自顧自倒水喝水,又幫宛之把曬的豆角翻一翻,給她重新沏茶,問她最近忙啥,一一隨手而為,平常的就像他也住這一樣。
宛之發(fā)呆。
她看謝中行覺得他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她又特地看老謝的眼睛,一直看,看得老謝不好意思,問她:“難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東西,但是也沒發(fā)光啊。
老謝說:“曬這么多豆角干嘛?做酸豆角嗎?”
一猜就中。
“李參將搬走了也剩下許多菜壇子,回頭你去瞧瞧,要是還好,我們也泡些好了。”
“聽講李參將調到明州去了?”
“是?!?p> “大家都說是明升暗降?!?p> “傳言而已,他這個年紀這個資歷,能升已經是好事。”
“那你呢?”
“若沒有戰(zhàn)事,我當然也是熬資歷?!?p> “但你年紀輕輕已經是從三品,再往上升遷就很困難是不是?”
宛之最近惡補了本朝的官制。
謝中行點頭,“是,但也不是絕無可能。”語氣十分肯定。
人人都渴望封侯拜相。
老謝當然也不例外。
宛之問:“我是不是可以幫到你?”
謝中行沉默一陣,才說:“可以,但是沒必要。當然你是兵部尚書的孫女,侍讀學士的女兒,他們因言獲罪全家抄斬但不墮士林風骨,若是可以善加利用當然可以獲得清流的一定支持。”
他摸摸宛之的頭,又說:“但是忘記過去的你這么開心,又何必再提起呢?”
宛之沒想到謝中行會這么坦白直言。
她有點后悔試探他。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心人心險惡也是應該的?!敝x中行寬慰她。
宛之點頭。
謝中行想,終于,終于宛之又對他放下一部分成見。
他心中激動,但不敢表露分毫。
他趁熱打鐵邀請宛之去他家。
“李參將一家搬走后,剩個爛攤子給我。我這么多年一直在行伍里廝混,哪會收拾屋子。拜托師妹幫我這個大忙?!?p> 這是老謝第一次叫她師妹。
宛之點頭答應。
謝中行已經成為她生活中無法回避的人物,那么走出去,走到他的世界里,了解一下他,也是應該的。
一直采取的鴕鳥政策看來已經無法試用了。
那么就認識他多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