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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世迷殤

第五回 探虎穴拔刀相助 會俠隱撥云見日(七)

漢世迷殤 裝睡的起點 3624 2019-05-26 20:29:18

  趙慶吉見他二人吃驚不小,也不以為意,心想市井之中任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一樣會驚詫不已的,便接著從容說道:“我那妹妹鉤弋夫人本是前朝武帝的寵妃,當今天子劉弗陵便是他們的親生兒子。自從衛(wèi)太子死后,儲位空虛,武帝剩下的四個兒子都想被立為新太子,只是武帝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偏偏選中了年紀最小的劉弗陵。但是弗陵在當初被立為太子時只有八歲,武帝那老東西竟賜死了我的妹妹,怕他死后太子年幼即位,會受到阿母干政,影響大漢的江山永固?!?p>  說到這里一直瀟灑從容的趙慶吉變得有些激動,往事重提,又惹得他心傷自己的妹妹死得無辜。

  趙長信和張望之只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哪里會知道宮廷之中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詭譎秘聞,今天早上聽劉玉亭講述自己的身世時,就已經(jīng)讓二人大跌眼鏡了,現(xiàn)在聽了趙慶吉講到血腥殘忍、骨肉分離的皇室內(nèi)幕,更是張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回去。

  最后聽到對方稱呼前朝天子武帝為老東西時,兩少年更是相對咋舌,驚詫不已。

  “前輩也不必過于激動,先喝口茶歇一下吧?!睆埻膊恢涝撛鯓影参窟@位皇家貴戚。

  趙慶吉看了張望之一眼,好像隨著把這件事向人傾訴之后心中積郁已久的忿恨稍稍發(fā)泄出來了一點,喝了口茶繼續(xù)平靜地說道:“劉弗陵登基后,武帝的兒子中除了他就只還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燕王劉旦,一個是廣陵王劉胥,這二人乃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燕王劉旦早在幾年前便與上官桀共同坐罪謀反,自縊身亡了。廣陵王劉胥不顧兄長自取滅亡的前車之鑒,他便是這次行刺皇帝的幕后主使。”

  趙長信兄弟二人雖然剛才便已經(jīng)猜到廣陵王與此次皇帝遇刺有關,但還是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這廣陵王劉胥也同他的兄長燕王劉旦一樣,暗中覬覦皇位已久,眼看著自己的兄長已死,武帝剩下的兒子中就只有他和現(xiàn)任的天子劉弗陵了,更是對天子寶座想入非非。隨著昭帝一天天長大,劉胥想要繼承皇位的美夢卻是越來越難圓了,心中著急于是便密謀想要除去天子。我也是幾年前因為機緣巧合,通過劉胥的寵姬左氏才無意中得知他正在密謀此次行刺。劉胥不僅力大勇猛,善于格斗,而且頗有心計,招募的刺客全部來自于遠離中原的西域車師國,而且他自己從不直接參與此事,只是在幕后策劃發(fā)號施令。雙方間的聯(lián)系交通全靠他兒子南利侯劉寶,一旦出了事,他可以推脫得一干二凈?!壁w慶吉一口氣把此次刺殺皇帝的前因后果講完,慢慢地喝起了茶。

  “坊間傳言廣陵王行事乖張暴戾,是個出了名的莽夫,想不到心思卻如此縝密細膩,但是在下有一事琢磨不透,還要向前輩請教。這廣陵王府通過地道與未央宮相通,且這些西域刺客就長期居住在王府之中,只要生擒這些刺客,供出劉寶和劉胥,人證物證俱在,難道還怕廣陵王不伏法認罪嗎?”張望之若有所思地說道。

  “小兄弟,你想得過于簡單了。劉胥常年在自己的屬國廣陵作威作福,那廣陵城距離京師何止千里之遙,他在京城的閑置府邸被西域刺客占用,廣陵王盡可推脫不知道有這么回事,兩地相距遙遠,他最多落個對京城宅邸管理不善的罪名。至于他的兒子劉寶,如果西域刺客供出或者真有證據(jù)證明劉寶與此事有關,廣陵王盡可殺了劉寶或者讓他永遠失蹤,這叫死無對證,最多落個教子不善的罪名。這兩項罪名卻是與謀逆叛亂、刺殺皇帝相去甚遠,誰也奈何不了他。廣陵王早已把自己摘得一清二楚,如果找不到直接證據(jù)證明他參與策劃了此事,以他皇親貴胄的身份,就連天子也是不敢隨便動他的?!壁w慶吉笑著說道。

  張望之仔細琢磨趙慶吉講述的原因,想想也確實如此。今日聽到劉玉亭和趙慶吉所述說的宮闈之間的血雨腥風,哪一件不是親人之間自相殘殺的人倫慘劇,還不都是為了爭奪皇位權利。

  在表面平靜底下暗流涌動的權力爭奪戰(zhàn)中,任他是誰,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再莽撞的人也要仔細思量里面的得失錯漏,不想出萬全之策是絕不會貿(mào)然出手的。

  趙慶吉接著說道:“劉胥老謀深算,不管行刺皇帝是否成功都與他沒有干系,但是百密難有一疏,問題就出在他這個寶貝兒子劉寶身上了。這劉寶比他父親還要奸猾百倍,早已為自己活命留下了后路。他平日里處心積慮,竟然暗中留下了廣陵王謀劃此事的書信、記錄等證據(jù),藏匿了起來,并將藏匿地點繪制成地圖,分與他人各持一半,要想找到證據(jù)需要先拼齊地圖。這還不算,劉寶擔心行刺行動一旦開始,自己的父王根本就不會等待結果是什么樣子,便先要了他的性命,于是事先偷偷跑到了京城,遠離廣陵王的掌控。那天晚上,他便是西域眾刺客中的一個,只可惜他馬上就要陷入我布置的十面埋伏之中,卻被鄧少通在關鍵時刻救走,功虧一簣。”

  張望之聽得津津有味,對著趙慶吉說道:“如果劉寶沒被擒獲,光捉到西域刺客也是無用。放走西域刺客,讓他們活著,就如同在劉寶的頭頂上始終懸著一把寶劍,逼迫他不敢毀損證據(jù),好作為自己活命最后的護身符。前輩,你看是這樣嗎?還有,那鄧少通真有這么厲害?他到底是何來歷?”

  趙慶吉哈哈大笑,說道:“孺子可教,正是這樣。這幫車師人的行蹤我早已掌握清楚,只等著他們行刺,好人贓并獲。那天他們行刺未遂,劉寶這個至關重要的關鍵人物卻突然被人救走,無奈之下,我只得故意放那些西域刺客通過地道回到廣陵王府。救走劉寶的鄧少通,此人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間,至于在他背后有著什么厲害人物撐腰,到底是什么來頭,這正是我最頭疼的疑惑?!?p>  趙長信從未獨自闖蕩過江湖,半年前那場恐怖的洞窟鏖戰(zhàn)經(jīng)歷讓他覺得以武功來論車師國師應該就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了。

  可今天他卻漲了見識,一山更比一山高,趙慶吉輕輕松松便可和車師國師周旋,若不是因為自己兄弟二人拖累,此刻那國師可能已經(jīng)見了閻王。

  聽到趙慶吉說還有和他武功一樣高明的人,更是覺得自己閱歷太淺、坐井觀天了。

  見他們二人說得熱鬧,趙長信也插口問道:“前輩可否告知在下這些車師人的來歷嗎?”

  “罷了,既然已經(jīng)告訴你們這么多了,再多說一點也是無妨。這車師國地處西域東北方位,同匈奴接壤,與咱們大漢的關系若即若離,時常今日附漢,明日又臣服于匈奴。廣陵王正是看中這點,偷偷派人與車師國王相通,許以重金誘惑他參與此事。那國王貪財,便讓自己的女兒阿摩麗和國師烏屠斯領隊,一邊向流亡到西域的漢人學習漢語,一邊招募國內(nèi)的勇士加以訓練。車師公主才貌雙絕,和善可親,為車師民眾所愛戴,她雖然不愿意參與此事,但是父命難違,只得領著眾人來到大漢。烏屠斯年紀輕輕時,便流浪到西方安息學得一身高強武功,被拜為國師。他為人陰險毒辣,又貪財好色,久慕車師公主的美艷大名,想要名利雙收,只是公主見他品行不端,對他不理不睬。兩人帶著眾刺客兩年多前便在這廣陵王府中駐扎了下來,平日里深入簡出,偷偷挖掘通往皇宮的地下通道。從此我便時刻監(jiān)督這幫車師刺客的行蹤,好隨時掌握他們的動向,以防他們突然動手傷了皇帝。烏屠斯在剛到長安時便收下了漢人萬乘風作為徒弟,他好色成性,怎能忍受在王府中憋悶無聊的日子,便指使徒弟萬乘風在翠宮山山窟中偷偷安排布置了一個藏污納垢之所,為自己擄掠漢人女子消遣解悶。公主一向對烏屠斯反感,更是不恥他在大漢的無良行徑,便以國師淫逸放蕩引人注意遲早會耽誤大事為借口,多次阻撓他禍害漢家女子。烏屠斯雖然不敢公然違背公主的命令,但是他身處遠離車師的大漢,對公主不必太過忌憚,便陰奉陽違,私下里依然尋歡作樂,只是比起從前來收斂了許多?!壁w慶吉說得口渴,停下來喝了口茶。

  趙長信心想,難怪不得,車師公主阻擾烏屠斯尋花問柳,卻無意中救了師祖、師傅和自己的性命,不禁對這位異域公主充滿了感激之情,只是他心中還有疑惑,便趁著趙慶吉說話的間隙問道:“既然刺客全部是車師人,怎么會還有兩個漢人參與在其中?”

  趙慶吉接著說道:“那兩個漢人是前些日子由烏屠斯通過萬乘風招募而來的,公主心想既然地道已經(jīng)挖通,即日便將行動,生怕自己手下的人手不夠,倒也勉強同意了。烏屠斯甚是歹毒,明著相信這兩個漢人,暗地里卻給他們身上種下了師蠺幼蟲,那師蠺蟲毒性雖強,但是若無母蟲控制,便無法發(fā)作,只是在身體里蟄伏,要想徹底解毒殺死體內(nèi)毒蟲,必須服用烏屠斯配制的解藥。那二人忌憚毒蟲,只得對公主和烏屠斯俯首聽命。前些日子由萬乘風給這二人聯(lián)系上了東海太守林孝如派來的手下,許以重賞刺殺澓中翁和陳無霜,但是為你二人所阻。因為行刺在即,公主對屬下眾刺客約束極嚴,生怕節(jié)外生枝,暴露了行蹤和計劃。那日公主見他二人深夜私自外出,料無好事,便跟了出去,再以后的事你兄弟三人都參與其中,自然不用我多說了?!?p>  “過了幾日的一個夜晚他們開始了刺殺天子的行動,烏屠斯第一個從地道中進入到未央宮,他看見一個宮女正在織布,便將她點暈。后來我擒拿劉寶失敗,便故意放他們回去,撤回王府時,烏屠斯卻還不忘貪戀女色,順便劫持著那宮女回到王府?!壁w慶吉繼續(xù)講述著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

  三人交談多時,趙慶吉說得緊張刺激、環(huán)環(huán)相扣,趙長信和張望之也聽得流連忘返、如癡如醉。

  待他們聽到趙慶吉講到那被劫持的宮女時,心想那宮女不是許平君卻還能是誰,兩人一想到許平君,不由得同時暗叫,糟了,他們在茶樓里說了多時,卻忘了今天的正事。也不知道劉玉亭是否找到了許平君,他們是否已經(jīng)逃出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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