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在挑燈夜織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半年前在茶攤旁由劉玉亭等三個少年出手相救的少女。
自從那次相遇之后,劉玉亭再也沒見過她,但是卻對她一直念念不忘。
此時劉玉亭剛剛脫離險境,竟然意外見到魂牽夢繞的意中人,和剛才在地牢和地道中的黑暗恐怖相比,簡直是恍若隔世,有如身處云端夢境之中。
那少女也是同樣驚詫,這里面的屋子是用來存儲布匹的內(nèi)室,沒有窗戶,只有一道木門與自己作工的外屋相連,這人是如何躲在里面而自己卻毫無發(fā)覺的呢?
他雖然曾經(jīng)救過我母女二人,只是那雙眼睛太過輕佻無禮,也不顧母親還在身邊,竟然那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
今天他突然從內(nèi)室中走出來,莫非是蓄謀已久,想對自己做出什么非禮之事。
那少女想到這里頓時羞紅了臉,手中拾起旁邊桌案上裁剪布匹的剪刀,顫聲問道:“你是何時躲在里面的?到底想干什么?”
“姑娘,你誤會了,”劉玉亭看見那燈下美人拿起剪刀試圖自衛(wèi),立刻明白自己的忽然出現(xiàn)過于唐突,肯定是嚇壞了意中情人,便解釋道,“在下是被人打暈后扔到里面這間屋子的,剛剛醒來不知身在何處,并非意欲對姑娘不軌?!?p> 少女見他面目青腫,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爛骯臟,狼狽不堪,哪里知道這是剛才他在地道之中為土墻石頭所撞,卻還真以為是被人毆打所致,對他所說的話不由得有了幾分相信。
同時她想起此人曾經(jīng)救過自己,且相貌英俊端正,除了眼睛不規(guī)矩之外,并無其他猥瑣越制行為。
于是少女心下稍安,放下了剪刀,關(guān)切地問道:“公子為何人所傷?傷得嚴(yán)重嗎?”
劉玉亭頓時從意亂情迷中恢復(fù)了清醒,心想怎么現(xiàn)在又已是晚上了嗎?難道我在這地牢之中呆了半個晚上和整整一個白天。于是便開口問道:“姑娘,這里是什么地方?”
“咦!呆了半天你還不知道這是哪里,這里就是未央宮中的掖庭暴室啊。”少女略帶驚訝地回答道。
“哦,這里是掖庭暴室,姑娘你怎么會在這里?”劉玉亭若有所思地問道。
“小女的阿翁是暴室嗇夫,小女自然在這里織梭染布了?!鄙倥妱⒂裢ψ约喊V迷顛倒,卻全然什么都不知道,不禁有點好笑。
“哦,原來如此,”劉玉亭問明所處之地和意中人的來歷,心中已經(jīng)踏實了許多,轉(zhuǎn)而想起兩位兄長肯定在到處苦苦找尋自己,還是趕快去先生家中說明情況,以免大家繼續(xù)擔(dān)驚受怕,于是接著說道,“姑娘,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可否將姑娘芳名告知在下?”
“你這人真是無禮,哪有不先知會自己的名字,就想要人家名字的道理?!蹦巧倥π叩卣f道。
“失禮失禮,在下劉玉亭?!彼呎f邊向著少女深施一禮。
“我叫……不告訴你。”少女狡黠地開著玩笑。
“啊,原來是‘不姑娘’,今日失禮之處還請海涵。”劉玉亭嘴中也同樣開著玩笑,身子卻已經(jīng)挪出門外,急匆匆地向著未央宮外面趕去。
片刻之后,劉玉亭身后傳來那少女嬌滴滴的呼聲:“小女許平君,公子保重!”
“姑娘保重!”
許平君望著劉玉亭遠(yuǎn)去的消瘦背影,剛剛的嬌羞和驚喜并沒有因為他的離去而馬上消散,還意猶未盡地掛在臉上。
比起剛才來,她那紅潤嬌嫩的面容上隱隱秀眉微蹙,淺淺地浮現(xiàn)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焦慮和不安。
出了皇宮走在已經(jīng)寂靜無人的街上,劉玉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初春輕柔卻還有點發(fā)涼的夜風(fēng)溫柔地吹拂著他略帶疲憊的身軀。
剛才小屋中的旖旎風(fēng)光似乎已經(jīng)離劉玉亭越來越遠(yuǎn),那條黑暗幽長的地下通道卻總是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
是誰挖了這么一條通到未央宮的地道?地道的那一頭到底是哪里?那救了自己性命的陌生人武功如此高強卻甘愿呆在幽暗潮濕的地牢里,他到底想干什么?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接踵而至困擾著他。
想著想著,劉玉亭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永盛巷澓家大院門前。
院子正廳中燭光閃爍,澓中翁和兩位少年團團圍坐,三人都是眉頭緊皺一言不發(fā)。
桌邊上還趴著一個少女,肩頭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看來好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不用說這少女肯定就是小無霜了。
趙長信首先看到走進院子里的劉玉亭,只見他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飛也似地跑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劉玉亭,大聲說道:“三弟!你總算回來了,嚇?biāo)牢伊恕!?p> “三弟!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睆埻彩桥d奮地大叫起來,跑了過去緊緊握住劉玉亭的手。
小無霜早已被趙長信的叫聲驚醒,揉著惺忪睡眼喜滋滋地望著重逢的兄弟三人,幾個人都是歡天喜,圍著劉玉亭你一言我一語不停地問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