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玄始十年。
新圣城主街旁,許多百姓圍坐在一名說書人的前面,正在聽他聲情并茂的描繪著十年前的那場天諭之禍。
正當(dāng)他講到玄始帝凌浩天如何坐上天子之位時,幾名銀甲騎兵縱馬疾馳而來。
騎兵為首的是一名滿臉胡須的大漢,只見他一提韁繩,連人帶馬的就踏入人群。
圍觀的百姓立刻散開,有好事者躲到一旁偷眼觀瞧。
那說書人嚇得當(dāng)即爬到地上,抖如篩糠,說道:“爺……小的……犯了什么錯,讓爺如此惱火……”
那騎兵大漢不由分說的掄起馬鞭,重重的打到說書人的臉上,只一下就立馬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爺……饒命……”
騎兵大漢冷哼一聲,說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把當(dāng)今圣上編排到書中,還到處亂講!我問你,那天諭城被毀,是福是禍?”
“是福……是?!?p> “那你為何要說天諭之禍!”騎兵大漢又是一馬鞭打下去,這打在了說書人的后背上,血漬透出了衣服,流到地上,“我再問你,圣上是如何成為天子的?”
那說書人不敢說話了,他在書中所講的是凌浩天撿了個皇帝,其實(shí)這是實(shí)情,可自打玄始帝登基以來,最忌諱的就是自己如何成為天子的這個事情。
“說?。 彬T兵大漢又是一馬鞭抽下來,這次他可是用了比剛才更大的力氣,似乎是要把這名“信口雌黃”的說書人活活打死在這里。
可就在馬鞭將落未落之時,一道白光“啪”的一聲,將騎兵大漢從馬上打了下來。
“格老子的!誰……”
騎兵大漢爬起來破口大罵,但話只說了一半,就慌張的閉上了嘴。
頓時,其他幾名看熱鬧的騎兵趕緊翻身下馬,顧不得周圍有那么多百姓看著,就齊刷刷的跪在地上。
“國師……屬下知罪!”騎兵大漢支支吾吾的說道。
原來這出手的人就是大盛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蕭陌。
只見蕭陌背著手,冰冷的看著他,說道:“何罪?”
那騎兵大漢哪里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蕭陌轉(zhuǎn)身扶起那名說書人,微笑著說道:“沒關(guān)系,一會兒我來為你療傷?!?p> 說書人急忙又跪了下來,說道:“小人不敢勞煩國師,小人知錯了。”
蕭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對那名騎兵大漢說道:“帶著你的人滾回去領(lǐng)二百軍棍,那些看熱鬧的領(lǐng)五十軍棍!”
“是……”騎兵大漢哪敢反駁,只能答應(yīng)著,然后悻悻離去。
臨走前,蕭陌又叫住了他,說道:“挨打也讓你挨個明白,圣上的事情豈由你在這里問東問西的?你是在維護(hù)圣上,還是在詆毀圣上?”
騎兵大漢轉(zhuǎn)身又跪了下來,說道:“國師息怒,就算給屬下一萬個膽子,屬下也不敢詆毀圣上?。∈沁@個混賬東西,在這里擺攤說書,把圣上的事情說給大家聽的,屬下是來阻止他的!”
蕭陌越聽越生氣,到最后,干脆一腳把那騎兵大漢踢倒在地,說道:“一千個人有一千張嘴,你不阻止,最多就是流言蜚語罷了,可你倒好,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硬是從這流言中挑出重點(diǎn)來嚷嚷,還逼迫這說書先生來給你解釋,你說你是不是該打?”
騎兵大漢恍然大悟道:“該打!該打!屬下知錯了!”
蕭陌也不再搭理他,轉(zhuǎn)身又把說書人攙扶起來,拉到路邊坐下,然后從懷里取出竹笛,說道:“我這就為你療傷?!?p> 誰知那說書人也顧不得身上皮開肉綻的傷,硬是爬起來就往遠(yuǎn)處跑,邊跑還邊說道:“多謝國師了!小人實(shí)在擔(dān)當(dāng)不起!小人這就滾出新圣城自己找大夫治療,不勞國師費(fèi)心了!”
看著那說書人漸漸跑沒了身影,蕭陌哀嘆一聲,說道:“又沒機(jī)會御笛了……”
圍觀的人們開始漸漸散去,他們走的很快,仿佛生怕被國師看到,然后強(qiáng)拉硬拽的聽國師吹笛子。
十年來,蕭陌受凌仇所托,輔佐凌浩元治理天下。凌浩元拜他為國師,說是國師,可權(quán)力卻比他這個玄始帝還要大。大盛朝所有的事情,無論大小,國師蕭陌都能過問并提出看法,而玄始帝也都會逐一采納,從來沒有半分猶豫。
可蕭陌根本對權(quán)力沒有興趣,要不是他不肯辜負(fù)凌仇之托,恐怕早就一走了之了。
實(shí)在沒辦法了,在這平靜的新圣城里,蕭陌終日無所事事,閑得無聊,他便想做一點(diǎn)為民分憂的事情。
于是,蕭陌經(jīng)常會在新圣城的各處街道轉(zhuǎn)悠,只要看到誰家有災(zāi)有病了,立馬就伸出援手。而且,每次他為了給人治病,都會用御笛療傷之術(shù),只是這么多年了,他這笛子吹的毫無長進(jìn),依舊不堪入耳。
久而久之,新圣城的百姓中也傳出了這樣一段話:“寧可病入膏肓,不請國師進(jìn)房。竹笛之聲一起,無病也得暴亡?!?p> 這話確實(shí)難聽,可蕭陌卻毫不在意,仍然樂此不疲的滿城尋找“病人”,今日就正巧遇上了這位挨打的說書先生。
日落西山,蕭陌眼看著晚霞升起,他百無聊賴的看了看街上對他退避三尺的人們,轉(zhuǎn)身邁進(jìn)了旁邊的酒館中。
“小二,上好的赫里冰酒來一壺?!?p> “好嘞!”
冰酒擺到面前,蕭陌自斟自飲起來,幾杯下肚,心情舒暢了許多。
他端著酒杯來回來去的看,低聲說道:“凌仇啊凌仇,你知道我愛喝這冰酒,自己不請我喝也就罷了,還得我自己買酒喝。雖說你開辟出赫里城到新圣城的商路了,可你知不知道,酒從那么遠(yuǎn)的地方運(yùn)來,這味道就差了許多,而且還貴了好幾倍?!?p> “不行!”蕭陌越琢磨越心煩,最后他把那壺酒一飲而盡,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上,說道,“我要離開這里去找你!玄始帝都被我輔佐十年了,如今天下太平,我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處,不如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