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勤王名義的各路諸侯軍已經(jīng)將天諭城圍困三個月了,望著巍峨的天諭城,蕭逸想,為什么要花這么多的人力物質(zhì)來修建這樣的一個籠子呢?修建城池的力量,足以討平那令父親如鯁在喉的東南海怪疆域啊。
如果攻下天諭城,他會成為皇帝。然后呢?去城中坐在那寶座上,接受眾人的朝拜,從此開始被釘死在那座位上,重復(fù)一代一代皇族那樣的生活,慢慢的腐朽老去?
不!蕭逸轉(zhuǎn)念想著,他不該是那樣活下去的!他其實喜歡的是自由和美麗,他厭惡這個用石頭圍起來的叫做城市的東西,因為它們擋住天際的云,擋住了最美的風(fēng)景,更抹殺了人們心中的良知。他喜歡看狂戰(zhàn)甲投出的巨石打在那石頭城上,就那樣“啪”地一聲粉碎飛濺,讓人興奮地顫抖。但是如果城破了,他還要去重新建好那座城,把它建得比原來更堅固更高大,因為新的征服者終究會來的,他必須一直守護這座城。不,他討厭這樣!
于是,邪神之子蕭逸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他要拆掉這座天諭城!
這個時候,凌仇也騎在馬上,率領(lǐng)著他向亞洛魁首借來的海怪精兵,從不遠處向城下靠近。蕭逸抬頭望去,看到他的軍陣中豎著一面巨大的淡藍色旗幟,上面寫有一個的“凌”字。
凌仇抬起頭,望著天際被燒灼的云海,冷冷的說道:“天諭城,我回來了……蕭族,你們準(zhǔn)備償還吧!”
蕭逸和凌仇這邊一動,天諭城四周像是吹起了颶風(fēng),卷起道道煙塵,那是各路諸侯的兵馬,都開始向天諭城逼近,困獸之斗,終須一搏,這就是開戰(zhàn)的號角。
可不巧的是,如此重要的時候,蕭逸背后被夜生那黑如意打出的傷卻突然發(fā)作了,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天諭城北門外十里的大營中,明王曼禹辰看著信報,露出微笑。
“九路勤王軍?”他懶洋洋地靠在榻上,“不急,告訴凌浩天,按兵不動,讓這些人在天諭城里打個天翻地覆再說。什么時候他們打累了,什么時候我們再動手。”
隨后,他又傳令道:“大軍開拔,緩緩行進。”
這時,在天諭城外,打著各色旗號的諸侯大軍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明王軍已到北門外,而南門外是諸侯聯(lián)軍,一場爭奪天諭城的大戰(zhàn)在即。
諸侯都打著勤王逐寇的旗號而來,但到底誰是王誰又是寇?根本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他們都想著入城搶奪皇位,好站在權(quán)力的頂端號令天下。不過,這時候誰先動一步,都會成為眾矢之的,被其他各家聯(lián)合起來掃滅。使者說客們在各營陣中間來往穿梭,合縱連橫,整個諸侯聯(lián)營像一群正聚作一堆不斷密謀的狼,商討由誰來咬斷應(yīng)平皇朝的咽喉。
天諭城,應(yīng)平皇宮之中,蕭冥正在懊惱。
“那美人兒不讓任何人接近她的住所,獨居于后花園,她房前十丈之內(nèi),俱是法陣,靠近者立死啊?!?p> 夜生嘆道:“她心中必是還疑惑,明明記憶已被改成你是她的孩兒,但卻一見你面就感覺憎惡,所以才把自己封閉起來。不過不必擔(dān)憂,那符鬼封住的記憶沒有外力是解不開的,時日越久,她就會越來越忘卻真正的情景,而相信自己的記憶。”
靜夜,她癡癡坐在房中,只有窗外射入的月光照著她。
卻有一箭,破窗射了進來,箭桿上刻著細密的字:“南門外三里林中,可以見到你的仇人?!?p> 她來到林中,夢蘭正等在那里,蕭逸躺在她身邊的樹下。
“你帶他來?是為了讓我殺他?”她望了蕭逸一眼,“可他已經(jīng)要死了。”
夢蘭一笑,說道:“他是你的仇人,但你不能親手殺他,豈不心憾。所以不如先將他救活,問個明白,解你心中之惑,再殺不遲?!?p> 她緩緩走上前,低下身看到了蕭逸背后的傷口。
“這是被兇靈兵器所傷……虧他境界不低,才能活到現(xiàn)在……可為什么,他體內(nèi)的氣息竟和我同源?我們究竟曾有什么淵源?”
她感到蕭逸的脈博幾乎已經(jīng)快沒了,忙將自己的生命之力灌輸進去。心中卻問,自己是怎么了?竟為了治這仇人,寧愿竭盡自己的心力??尚闹袇s只有一個聲音:治好他,他可千萬不能死。
治療花費了足足數(shù)個時辰,天色漸明,遠處傳來承天司騎軍搜尋的聲音。
“在那里?!庇腥撕爸?。
夢蘭向發(fā)聲處一箭射去,那士兵倒在地下。但更多的人涌了上來。
夢蘭一箭一箭射去,沖在最前的人必倒在地上,沒有人能跑近五十丈內(nèi)。而夢蘭以功法凝成箭支,用之不竭。承天司的騎軍們心懼再不敢上前,回去召喚人馬。就這樣相持到正午,她睜開了眼睛。
她長吁一聲,說道:“他無礙了,但暫時不會醒?!?p> 鮮血從她嘴中緩緩流出來,為救蕭逸,她已經(jīng)耗盡心力。
夢蘭嘆了一聲,說道:“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不惜命的救他,對不對?”
她搖搖頭:“我要把他交給司丞處置?!?p> 夢蘭也搖搖頭:“你這樣做,一定會后悔?!?p> 她冷冷望她一眼:“你又是他什么人,為什么要救他?”
不知為何,看到夢蘭一心維護那受傷的蕭逸,她的心中竟涌起一股暖意,可這暖意中卻又夾雜著一絲醋意,仿佛自己生養(yǎng)的孩兒就要交給另一個女人似的,不過也的確就是這樣的,只是她自己想不起來了。
夢蘭低下頭,說道:“我本是大羿族的最后一個戰(zhàn)士,可不知為何一直無法使用本族的力量,幸得公子收留我,讓我在他身邊做一名小侍昭,說是侍昭,可卻待我如親妹妹。”
她站起身來,微笑道:“真的只是兄妹之情么?看起來并不像。”
夢蘭的頭垂得更低了,臉上也飛起了紅暈。
她轉(zhuǎn)身向天諭城走去,說道:“我該回去了,不然再來尋我的就該是蒼狼了?!?p> 夢蘭急忙喊住她,說道:“你不想等他醒來之后,親口告訴你真相么?”
她微微一笑,說道:“不必了,雖然我什么也想不起來了,但我相信直覺?!?p> “那你為何還要回去?”夢蘭又說道,“勤王軍隊很快就要攻打天諭城,一旦攻進去,他們會殺了你!”
她嘆聲說道:“皇位真的這么迷人么?為什么要用那么多條生命去換?”
夢蘭說道:“我在天諭城生活了多年,見過許多我認為并不值得,可卻有人瘋狂要去做的事情?!?p> “如果命都沒了,那要這皇位還有何用?”
“我不知道。”
她不舍的看了蕭逸一眼,說道:“你就在這里陪著他,哪里都不要去,就算他醒了,你們也不要離開這里,這場災(zāi)難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p> “你要做什么?”
“今后你要好好照顧他,你們之間不只有情,還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