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亭中
自那日之后，齊國公府的眾人更加忙碌。
老國公爺沒事一天到晚往外溜達，不到晚膳絕不歸家；齊吳氏禮佛的時間也更長，就連昏定晨省都直接給免掉。
齊國公跟齊秋氏兩人沒法避開，只能盡量地讓自己忙起來，各種宴會都盡量出席，倒也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盡。
一時間內(nèi)，齊國公府白日都是靜悄悄的，晚上才有點人居住的熱鬧。
這日，齊語彤拿起書籍，想去往常的地方躲開丫鬟的嘮叨，還沒走出房門，就被荷芯給逼回來了。
“姑娘，你出門好歹帶著奴婢或者荷蕊呀?！焙尚緷M眼的不贊同，讓齊語彤有些心虛。
“咳……”齊語彤心想，如果想帶你們的話我又何必躲著。
“姑娘！”荷芯一看就知道自家小姐想的什么，肯定又想甩開她們偷溜出去。
“你以前還教二姑娘、三姑娘出門一定要帶下人，怎么你自個就……”荷芯咬咬唇，滿心無奈。自家姑娘是什么事都越來越敢做了。
“荷芯?！饼R語彤不愿再聽她嘮叨?！拔页鋈ヒ粫?，你跟她們都不許跟著?！?p> “知道不？是所有人！”齊語彤特地嚴肅地強調(diào)。
不待荷芯反應(yīng)，齊語彤抓起游記往外急走。就算去秋深院碰到那什么李少爺也比在這聽荷芯嘮叨要強。
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情況下，齊語彤走出了梧院，陡留滿院的人面面相覷。
“姑娘！”荷芯氣得在原地直跺腳。
“嬤嬤怎么不阻止姑娘呀？”眼角瞥到吳嬤嬤走過來，荷芯不解地問她。
“姑娘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眳菋邒咝χ鴳?yīng)她。跟以前的樣子對比，姑娘還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比較好。
“可是……”荷芯不懂了，吳嬤嬤不是最講規(guī)矩的嗎？
“傻丫頭，嬤嬤今天教你一次，主子的話就是規(guī)矩，明白嗎？”知道她想說什么，吳嬤嬤不介意提點她。
“……是，荷芯明白了?！钡拖骂^，荷芯明白吳嬤嬤是在提點自己，自己的行為過界了。
吳嬤嬤點點頭，還不算太笨。
脫離眾人視線的齊語彤則放緩腳步，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難道她真要去秋深院？秋深院已經(jīng)有人入住，雖然說賞景的地方離那院子遠，但如果又像上次那樣怎么辦？
那個李少爺?shù)降资呛畏缴袷パ?，爹跟娘都對他那么好，生怕他在府里會受委屈似的?p> 想著想著，齊語彤不禁覺得有點委屈。明明爹娘都知道她喜歡往秋深院跑，還把秋深院給外人住。
“奴才見過齊姑娘?！?p> 一道尖細的嗓音讓齊語彤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在秋深院賞景亭的附近，眼前的人正對著她行禮。
“起來吧?！饼R語彤疑惑地看著他，這個人她好像沒見過呀。
“奴才名喚扣子?！眮砣诵Σ[瞇地道明自己身份?！拔壹疑贍斦堼R姑娘你過去?！?p> “你家少爺？”齊語彤朝前看去，就看到賞景亭中逆光站著身影。
大哥、二哥都不在家，這時候能在秋深院出現(xiàn)的，除了那位少爺還能是誰？
“齊姑娘這邊請?！笨圩油赃呁碎_。
抿了抿唇，思慮再三，齊語彤邁開步往賞景亭去。
“齊姑娘有禮?！崩钛哉驹谕?nèi)?？粗ね獾娜搜壑胁粩嚅W過的糾結(jié)，莫名地覺得好笑。
這個小姑娘，讓他想到了昭陽。
“見過李公子?！饼R語彤得體地回禮，然后站在亭外，微抿著唇。
“咳……”李言輕咳出聲，用眼神制止一旁想上前的小扣子?！褒R姑娘可愿進來一坐？”
這話莫名地讓齊語彤感到不悅。明明這是她家，明明這是她往常呆慣的地方，為何這人看起來比她還像主人。
“咳咳，是李某唐突了?！崩钛约僖獾乩^續(xù)咳嗽。東宮呆得太習(xí)慣，都忘了現(xiàn)在不是在他的地盤，不小心反客為主一次，對面小姑娘眼里的不滿都要把這亭給淹掉了。
“無礙?！饼R語彤收起那點不滿，提腳踏進亭中。
兩人相對無言地站著。
最后，還是李言先開了口：“齊姑娘請便?！闭f罷，便挑了一個離齊語彤最遠的位子坐下來。
齊語彤微挑眉，也不客氣地在平常自己坐慣的位置上坐下來，拿出手中的游記，慢慢鑒賞。
李言招手將小扣子喚來，低聲地吩咐了他幾句。
沉迷在游記中的齊語彤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舉動，直到一陣風吹過，讓她隱約聞到茶香，以及食物的香氣。
嗯？
齊語彤疑惑地從書中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面前原本空蕩蕩的桌面不知何時擺滿吃的。
李言察覺到她的動作，輕笑地對她說道：“這是李某賞景時的習(xí)慣，齊姑娘可愿賞臉？”
緩慢地搖頭，齊語彤拒絕他的好意，低下頭繼續(xù)看游記。
只是這會再怎么集中精神，她都無法將游記看下去。鼻間聞著若有似無的香氣，耳邊聽到對方動作的細微聲，都在無形中拉扯著她的注意力。
李言看著她一副努力專注手中書籍，卻被自己故意弄出來的聲響吸引的模樣給逗得失笑，這副樣子，真像某些時候被他逗趣的昭陽。
第三次故意把茶盞弄出聲響，引得對面的人將視線再次投向他時，李言笑得非常真誠：“齊小姐可愿賞臉？”
再次被他邀請，齊語彤眼露猶豫，因為畢竟桌上的東西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我……”努力堅定自己，齊語彤張開嘴想拒絕。
“這里的糕點花樣太多，齊姑娘如若不肯賞臉，只怕在下一人根本吃不完?！崩钛怨首骺上У乜粗烂?。
“……”齊語彤默然。她剛才走了一路，就算是不餓也渴了，偏偏她現(xiàn)在身邊一個丫鬟都沒。
“就當李某請齊姑娘幫忙？”李言強忍著笑意。他怕自己一笑出聲，對面的小姑娘會窘迫地拂袖而去。
齊語彤看著他，好半晌才回道：“那就多謝李公子的盛情款待?！?p> 得到她的應(yīng)允，李言才指使著小扣子將茶給齊語彤添上。
總算解渴的齊語彤在心中滿足的嘆喟。
手中這杯茶味濃不澀，回味清甘，倒比她以往喝過的都要好。
齊語彤心中的疑惑再次浮現(xiàn)，眼前這個李公子，到底是何許人也？這種茶葉，就連國公府也沒有多少，他倒是隨意拿出來招待人，怎么想都覺得……
“齊姑娘可要再試試桌上的糕點？”李言再次詢問道。
只是這次，齊語彤輕聲地拒絕了他，然后又低下頭繼續(xù)讀手中的書，至于剛才被人打斷思緒，也很快被她拋之腦后。
就算對方身份可疑又怎樣，她相信爹娘是不會隨便讓一個危險人物在府里，她又何需擔心那么多。
知曉她不愿再受自己打擾，李言亦識趣地摸出小扣子剛尋來的書籍，慢慢地讀起來。
一時間，亭中兩人的氣氛倒是無比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