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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劍行

第二十八章 蕭潛易

青衣劍行 肖零 4258 2020-06-15 20:32:38

  第二十八章

  風驟然間停了,隨之而來的事普天蓋地的雨滴。土腥味夾雜著腐葉爛枝的氣味被雨水從樹林中推散開來。

  “殺我的不是亂世”

  白虎老人臨死遺言,隨著風四散而去,這司馬軒輊聽到后驚得一震。

  這次亂世行出現(xiàn)的太奇怪了,按照絕代仁所言,亂世此時本應(yīng)坐鎮(zhèn)中宮的。還有,亂世行見到他時居然沒有問絕代的消息,這一切都使他此刻的疑心大起。

  他偷偷看了一眼亂世行,只見他形正色厲,似乎沒有在意這句話,可自己心里卻有別樣的想法。

  “師傅,為什么不追他?”司馬軒輊捂著胸口,拭了嘴角的血跡對著亂世行試探著問道。

  亂世行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白虎老人的尸體長長的舒了口氣后才緩緩道“這事你不用管了,為師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去辦?!?p>  亂世行從懷中取出三道褐色的折子遞給司馬軒輊道“你將這三道密折交給三童,在傳我命令要他三人助你去寒沙谷去尋一個名為蕭潛易的人,告訴他是我替他殺了白負生”頓了一下他又緩緩說道“告訴他如今的江湖是有多么的美好”。

  司馬軒輊接過三道密折,卻沒有立刻回復,一派欲言又止,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三童。

  三童,至圣宮中三大護法,地位極高,而且這三人脾氣古怪,喜怒無常,眼高于頂,對于兩位護教長老亂世行,絕代仁都只是聽調(diào)不聽宣。如今亂世行竟要這三人聽他號令去江湖禁地寒沙谷尋人,此事實在難辦啊,他開始懷疑,此人是不是真的不是亂世行,故意讓他去找三童,好借刀殺人。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此人武功如此高強,殺他何須借刀殺人?

  亂世行見狀又道“你不用怕他三人不聽你調(diào)令,十年前他三人奉詔去看守千機閣,當時宮主已知自己大限將至,怕日后無人管束他三人所以特意為他三人種下天雷弒命錄”他頓了一下問道“你該知道這天雷弒命錄吧!”。

  司馬軒輊點了點頭,他自然知曉這天雷弒命錄,這是至圣宮獨有的一門暗器,此功毒辣無比,最開始種下天雷種子,發(fā)作時如天雷轟頂,頭痛欲裂。每發(fā)作一次都會在身上出現(xiàn)一道血痕,發(fā)作五次之后這些血痕便會形成一道連接周身經(jīng)絡(luò)的血痕,形成一冊弒命錄。再由施錄者將弒命錄引發(fā),此人便會炸裂而亡,可若五次之后沒有被引發(fā)弒命錄,而是再度引動天雷種,此人便會周身經(jīng)絡(luò)被斷,武功盡失,而此頭痛便永生相伴,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雷弒命錄兩年發(fā)作一次,如今十年將近,他們?nèi)松辣阍谶@三冊密折中”亂世行道。

  司馬軒輊又問道“可如他三人強奪這密折該如何是好?”

  亂世行微微一笑道“破錄之法全在九天雷諾中,此冊雖為他三人解除痛苦,但弒命錄依舊在,所以他三人的命依舊在宮里”他拍了拍司馬軒輊的肩膀,又道“軒輊為師年紀大了,宮里這些年也沒有多少讓為師放心的人了,只有你,只有你了”。

  話雖到此,但司馬軒輊的對此人到底是不是亂世行依舊保持懷疑。

  不過表面自然要擺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弟子定不辱命”,說罷剛要離開涼亭,卻又被亂世行喊住。

  亂世行從白虎老人的脖子上摘下一塊水滴形玉墜來,這塊玉墜通體乳白,色澤飽滿,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此物是白負生貼身之物,從不離身,你帶上他,見到蕭潛易時可以已以此為憑證?!眮y世行將玉墜交給司馬軒輊,又道“你去吧!”

  司馬軒輊接過玉墜,神情肅穆,抱拳頷首。轉(zhuǎn)身走出涼亭,也不管這雨水冰涼,向一處飛奔而去。

  樹林簌簌,素風蕭蕭,秋雨淅淅。

  少時,城門口出現(xiàn)了一隊轎夫,莫約二十人,這二十人皮膚黝黑,身材壯碩,抬著一頂此這涼亭還大的一頂裝飾極盡奢華的轎子。

  他們抬著轎子在雨中行走著,盡管地上是濕滑的泥土,天上下著冰冷的雨水,但這幫漢子卻直挺挺的抬著轎子,步伐有序的來到?jīng)鐾ぬ帯?p>  亂世行微微一笑,便縱身一躍,跳上了這被二十個七尺男兒搭在肩頭的轎子。

  轎簾微動,亂世行身影一閃便進去了。剛進去便聽到轎廂內(nèi)傳出一女子的聲音。

  “我看你這計劃怕要落空了”

  接著又是亂世行說道“此話怎講?”

  “我看司馬軒輊可沒你說的那么聰明!”

  亂世行大笑道“你太小瞧他了。”

  轎中女子沉吟不語,又突然輕笑一聲,喊道“回去?!?p>  女子的聲音如山間流轉(zhuǎn)的泉水,清澈嘹亮,可在這群漢子聽來,這泉水卻寒冷刺骨,讓他們不由的提起精神,方向一轉(zhuǎn)回城而去。

  夜已將深。

  與眾人分別的溫秋雨此刻已然找到一家客棧休息了。

  燭火昏黃,在黃白色的窗紙上映著溫秋雨飲酒的模樣,窗外愁雨連綿。溫秋雨手中的酒一杯杯的消愁,可愁卻如窗外的雨連綿不斷。

  “唉”

  溫秋雨放下酒杯,輕嘆了一聲,側(cè)目而視,姬靈兒交給他的那把劍安詳?shù)奶稍谧澜翘?。一瞬間所有不該想起,也不愿想起的往事在此刻一股腦的全部想起來了。

  那是一個特別冬天。

  一個特別冷的冬天,也是一個在溫秋雨年幼的記憶中雪景特別美的一個冬天。

  那天是自己得知父親被殺的第三十二天,也是自己被追殺的第三十二天。那天自己稀里糊涂的逃進了一處府邸,這座府邸和大多數(shù)富家豪戶一般,門禁森嚴,自己還是鉆狗洞才進過去的。

  可沒想到狗洞的另一頭竟有一個小女孩,粉紅一身,看到他時,那一張?zhí)煺鏌o邪的臉上沒有疑惑沒有驚恐,只有許多欣喜。

  像那種豪門世家,溫秋雨不知見過多少,而且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員所以他深知這小女孩,深知她從小便被一群媽子,丫鬟,侍從圍繞。沒有人懂她,沒有人去真正關(guān)注她想要什么,怎樣開心。

  她問他“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這個小洞里?”

  他回答道“我叫元朗,你可以叫我元元,至于我為什么在那個洞里,是因為那里通向另一個世界。”

  他的回答簡單卻明了,隱瞞了事實卻沒有敷衍,很快兩個小孩便無話不談。

  兩個月,溫秋雨整整在那里待了兩個月,他就睡在狗洞里,小女孩每天都給他偷偷的拿吃的,給他拿自己那些裝扮精致,做工細膩的衣物給他避寒。

  直到那天,小女孩剛走不久,一群丫鬟,侍從便來到溫秋雨面前,這些平日里低眉順眼,極盡卑賤的人在這一刻搖身一變,成為了主宰罪惡的厲鬼,他們拿著掃把,木棍。戳,抽,打用盡了方法將這些木棍的力量在一個十多歲的小孩身上展現(xiàn)。

  溫秋雨在反抗中用自己藏在懷中的劍和自幼練習的劍法,刺死了一個侍從。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溫秋雨還沒來的及跑便被那些趕來的護院給抓住了。再見小女孩時,溫秋雨已成為階下囚。

  后來一個和尚救了他,并要帶他離開去潛心學武,溫秋雨決心再見一面小女孩,他再次來到狗洞,卻發(fā)現(xiàn)狗洞已被封了??粗呗柕膰鷫厍镉旮械綗o力回天,這時和尚抓起他,輕輕一躍便翻越了圍墻。

  “我要走了”他對她說。

  小女孩哭著搖頭,扯著他的衣角。

  “我要去做天下第一的劍客,到時候我就回來找你,還會娶你”這句話給了小女孩無限的希望,她止住了淚,又露出笑容。

  溫秋雨將自己視若珍寶的那把短劍送給了小女孩,便同和尚離開了,后來多年再未有小女孩的消息,而自己被江湖追殺,看慣了恩怨情仇,也遇到了顧清清,所以這段過往便被他封存。

  誰知時止今日,天意弄人,這時竟又遇見了那個小女孩。

  可自己心中唯有顧清清,而且自己一生摯愛如今生死難明,自己怎能……

  “世人皆稱我青衣劍主,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青衣便是情義”溫秋雨再飲下一杯酒,又苦笑道“知道我情深義重之人又何曾知道我也是個無情之人”說罷又是搖頭大笑,丟掉手中酒杯,抓起酒壇,揚起脖子,嘩啦啦的將酒全部倒進了口中。

  燈燭微弱,杯倒壇碎,溫秋雨已然沉醉。

  再說回司馬軒輊,離開涼亭后反復思索這件事總覺得事情蹊蹺。雖說天下間不乏易容術(shù)高超之人,可武功怎樣模仿。不過他想起亂世行所施展的九天雷諾總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可他還沒有來得及修煉絕代給他的全本九天雷諾,所以他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對。

  思來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點頭緒來,他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亂世行要他去辦的事,喃喃自語道“蕭潛易?這是何人?既然在寒沙谷中,想必也是個江湖中極有聲名之人,可為何此人我從未聽過?”。

  砰砰砰

  三道有規(guī)律的敲門聲響起,司馬軒輊聽到后,收起自己的疑惑,端坐了下來對著門外道“進來!”。

  “屬下參加圣子”

  進來的赫然是步辰溪,他滿面喜色道“圣子此次行動有何收獲?”其實他早已從自己安排的眼線出得知白虎老人已死,除封通外其他二人也都被殺,但他依舊要問,這才是溜須拍馬的精要所在。

  可司馬軒輊卻是個油鹽不進之人,他冷冷道“過幾日你便知曉了,你有何事?”

  步辰溪直起身子道“也無別事,只是來請教圣子對這封家該什么時候動手”

  司馬軒輊怎會將此等小事放在心上,所以淡淡道“你且去宮中分舵拉些人手,自己做了便好!”

  步辰溪欠身道“是,那屬下告退了”言辭禮畢后,他剛欲離開,又被司馬軒輊喊住。

  “等等…”

  “圣子可還有別事?”

  “你可聽說過一個叫蕭潛易的人?”

  “蕭潛易?”步辰溪陷入了思索,不過僅僅半剎,他便搖頭道“屬下不曾聽聞此人,不過屬下可去查查!”

  司馬軒輊端起一只乳白色的茶杯,淺淺的嘬了一口,輕咳了一下才緩緩道“不必了,此事我親自去辦,你還是忙你的”

  步辰溪低著身子,輕聲回應(yīng)后便退出門去,走時也不忘了將門捎帶上,就在房門關(guān)閉后步辰溪才緩緩直起身姿,立馬變成一副風度翩翩,將先前所有的卑躬屈膝一掃而光,他的后背直直的立著,前胸高高挺起,他的下顎抬起的高度剛好與胸膛形成了一個銳角,這個角度實在難以掌握,太高便顯得十分頸椎有病,太低又顯得有些卑微。

  風度翩翩的身形上自然是一副高高在上,蔑視世人的面容。可這種面貌在步辰溪的身上時你卻感覺不到那種厭惡,相反你會覺得他這樣很正常,比一個和尚慈眉善目,一個良家婦女安分守己都正常。

  他側(cè)頭看了一眼司馬軒輊的方向神秘一笑,便邁開他平時那種如沐春風的步伐離去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誰也不會想到他也會有卑躬屈膝的一面。

  房間里,司馬軒輊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感受著那甘醇的茶水從口腔經(jīng)過后,給舌苔留下一點點的甘甜和充斥整個口腔的澀,他感到滿意極了。

  他喜歡喝茶,就像酒鬼喜歡喝酒一樣。他覺得喝茶不但能夠靜心養(yǎng)神,更能讓自己感悟人生,不浮不燥。他認為練武之人須靜心勿躁,伺機待動,感悟天地,人生,方能有所大為。

  而喝酒卻讓人心躁氣浮,注意力不集中,所以他厭惡喝酒,就像喝酒的酒鬼厭惡喝茶一般。

  “天機樓?天機不可泄,卻又起危樓,其樓三千丈,天機一道三千萬?!彼抉R軒輊放下茶杯自言自語道。

  這時又傳來敲門聲,就一下,門外的人就敲了一下門便再無動靜了。

  若是其他人怕是要當這是幻覺,畢竟每個人敲門都會習慣性的最少敲兩下門,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但司馬軒輊眼中卻閃起了光芒,因為他知道這是“游子”來了。

  游子,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是至圣宮安排在各地的探子,也有聯(lián)絡(luò)接應(yīng)的用處。這些游子全部都是孤兒,從小便被至圣宮撫養(yǎng),至圣宮在他們的眼里便是“慈母”,他們這個組織所有人的慈母。

  他與亂世行分別后,便立刻聯(lián)系了自己掌握的一部分“游子”,讓他們聯(lián)系天機樓,畢竟萬一此事暴露他自己也能推的一干二凈。

  司馬軒輊旋即看向門口,只見門縫處被塞進來了一封杏黃色的信,打開來后上面只有一句話。

  “今晚戌時亭街沉華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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