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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該愛你

舊夢

是我不該愛你 桃花郡主 3516 2019-05-28 00:05:00

  秋雨綿綿,趙婧妍撐著傘很是艱難地走著。積水很深,路面泥濘不堪,繞是她一直留意著下腳,鞋子也早已面目全非。

  這里是蘇州的舊城區(qū),即將要拆遷,風(fēng)冷,雨大,人少。水霧凄迷里,趙婧妍跟著手機導(dǎo)航找了大半天,才找到烏桕街33號。

  這一條街近山臨水,墻壁斑駁長滿青苔,但墻下花草尤勝,秋雨里兀自開放,放佛在證明幾十年前這里是繁華所在。

  房子都是小洋樓樣式,但門窗又是極具國風(fēng)的古典設(shè)計,中西建筑理念結(jié)合,趙婧妍覺得稍加整修,這里依舊宜居。

  “你好,我是301戶主的家屬,我來簽字?!?p>  拆遷協(xié)議簽字處,場合過于直接,只簡單地擺了四五張桌子,幾個帶著紅袖章的工作人員正耐心地給前來咨詢的民眾講解具體事項。

  那人聽到趙婧妍說來簽字,很是驚訝,還沒有人什么都不問,如此爽快的,要知道這幾天下來簽字筆還沒開過帽。

  “簽字?想好了?”

  趙婧妍點頭,取了她和趙傾云的身份證件,那人在電腦上調(diào)出信息,“趙傾云?”

  “是,她是我姑姑?!?p>  那人看了看,“你們像姐妹倆兒,趙女士為何不親自來?”

  “她有事,我現(xiàn)居蘇州,比較方便?!?p>  那人好意勸道:“小姑娘,不是我們?yōu)殡y你,房子的事情最好還是本人來,直系親屬也可以。這么大的事情,你一個小姑娘來辦,我們還真沒法給你填表審核?!?p>  這世上明明沒有人比她們更親密了,但她趙婧妍不是趙傾云的直系親屬,法律不承認(rèn)她們的關(guān)系。

  這個結(jié)果趙婧妍早就料到了,正合她意。

  “那煩請你們再給趙女士打電話,明確告訴她,必須是本人來簽字?!?p>  電話通了,趙傾云過于不上心,只說:“哦,這樣啊,那就充公吧,隨意處置。”

  趙婧妍急了,“姑姑,你就不能來蘇州看看我嗎?”

  無論趙婧妍去哪,沒有趙傾云去看她的先例,但趙婧妍這次很堅持。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趙婧妍氣鼓鼓地說:“我一個人在這里,舉目無親,有人欺負(fù)我,你也不管!你明天要是不來,我再也不會叫你姑姑了,也不會再接你電話?!?p>  趙婧妍撐傘往回走。雨勢大了,不知從哪兒躥出一團(tuán)白影,溜進(jìn)了她傘下。

  趙傾云到蘇州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二十多年沒到過這里,一切早已翻新,尋不到舊時的心情了。

  趙婧妍遠(yuǎn)遠(yuǎn)看到風(fēng)姿出眾的姑姑,很輕快地跑了過去,甜甜道:“姑姑,一路辛苦?!?p>  許是蘇州的水土太特別了,趙傾云沒有推開粘人的趙婧妍,姑侄兩個手挽手同行。

  烏桕街一切光景如故,空氣中有似曾相熟的涼意,美人蕉卷,木芙蓉落,大夢醒,一場空,永失所愛。

  趙傾云覺得這條街確實該整改了,最好重新取個名字,明明一株烏桕樹都沒有,為什么要用這個悲傷的名字。

  日暮伯勞飛,飛吹烏桕樹。

  這棟樓里還有部分居民居住,但趙傾云這間卻已荒廢多年。門鎖已經(jīng)銹死,打不開了,趙婧妍打電話請了開鎖的人來。

  開鎖的人磨蹭了兩分鐘才打開,趙傾云在一旁看到,不免想到第一次來這里時,鎖也是被撬開的。但他的手法要比這人干脆利落得多,再沒有人可以與他相比。

  屋子里布滿灰塵,有很潮濕的霉味,顯然多年不曾有人來過。趙婧妍在房子里看了看,一切陳設(shè)的輪廓隱約可見,只是失了色彩。

  趙傾云竟然掏出墨鏡戴上,語氣倒是平常,“這里什么都沒有,沒什么好看的?!?p>  趙婧妍固執(zhí)地看完了臥室、廚房、書房,又回來問她,“爸爸住過這里嗎?”

  墨鏡遮掩了趙婧妍想窺探的表情,趙傾云淡淡道:“該知道的你不是都已經(jīng)知道了嗎?”

  廢舊生塵,往事不可追。

  “他還活著嗎?”

  趙婧妍不知道究竟是哪個韓家,又不知是不是和韓澤旭有關(guān)。還不讓理會姓陳的,可是很巧的是,她一來就認(rèn)識了陳慕和韓澤旭。

  趙傾云恍若未聞,她走到一面落地鏡前,鏡身灰塵很厚,她像是能看得見鏡子里的自己似的,照了照,理了理頭發(fā),輕聲道:“走吧?!?p>  趙傾云轉(zhuǎn)身離去,趙婧妍打電話叫人來搬東西。她收了幾本書和幾樣物件,算是留個念想。

  趙傾云不想多待,想盡快走,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講話,她要去住酒店,但最后被趙婧妍直接拉回了云溪花園。

  一開門,那只白色的大狗很親熱地迎了上來。

  “你怎么還養(yǎng)了一只這么大的傻狗?”趙傾云從來不養(yǎng)小動物,可她竟然來了興致,彎腰逗了逗那只大白。

  “這是我撿的。”趙婧妍昨天在烏桕街,這只狗突然出現(xiàn),可憐兮兮地躲在她傘下。

  趙婧妍當(dāng)然認(rèn)得出這是陳斐的狗,只是陳家在城南,這只狗怎么也不會流落到城北,看來是被主人拋棄了。

  趙傾云不讓理陳家的人,自己還不是逗了陳家的狗。趙婧妍拿了拖鞋和衣服給趙傾云,問她想吃點兒什么。

  “我坐車很不舒服,沒有胃口,想休息了?!?p>  趙婧妍點了點頭,給趙傾云放熱水洗澡。趙傾云出來時,趙婧妍說:“姑姑,我知道你不喜歡蘇州,想快點兒走,但是,明天我想請你和我男朋友一起吃個飯,可以嗎?”

  “是誰?”

  “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p>  趙傾云沒有再問,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

  趙婧妍低頭看了看陳慕的回信,簡單的一個字,好。

  陳慕最近變了很多,他一個大少爺,肯抽時間跑到她這兒吃飯,還越來越會說很小男生的情話了。

  趙婧妍心中甜蜜又惆悵,也許,明天之后她要和陳慕南北永隔,再無交集了。

  趙婧妍還在客廳里走動,趙傾云自然也睡不著,偶然發(fā)現(xiàn)枕頭已經(jīng)濕熱一片。這么多年了,她以為那種心痛會淡化很多,實則是俞加難耐和苦楚。

  她失去她的最愛,她的隊長,她的韓南風(fēng)二十四年了。他們的女兒去了他們最初幸福的小家里,卻不知道爸爸是誰。

  一進(jìn)去那個房間,往事宛如昨,她放佛又看到了他,屋里的一切都見證過愛意的萌發(fā)。記憶朦朧,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韓南風(fēng)請假回來,她卻要走了,跟他告別。

  “你為什么要走?這里住著不好嗎?”

  趙傾云調(diào)皮一笑,“床單被褥我都洗過,而且疊好了,其他東西也都擺放整齊了,請隊長驗收!”

  韓南風(fēng)直直地看著她,似有話說,又無從開口。

  “那個……租金過幾天再給你,好不好?我應(yīng)得的酬金都還沒到手......”

  “我剛回來你就要走?”韓南風(fēng)心中無限失落,他特意為了她回來,她卻絲毫沒有那個意思。

  趙傾云不解韓南風(fēng)何意,只說:“對??!不過,還要麻煩你再收留我一個晚上,我買的明天晚上的票?!?p>  “你要回天津?”

  趙傾云笑嘻嘻道:“嗯,我嫂子生孩子了,我趕著回家看我的大侄子,我哥還說等我給小寶寶取名字呢?!?p>  “我不想你走?!?p>  “嗯?”趙傾云突然反應(yīng)過來,問:“你不想我走?為什么?”

  韓南風(fēng)沉默不語,趙傾云看了看,自覺沒意思,便回房間收拾東西了。后來,她又聽到敲門聲。

  韓南風(fēng)已經(jīng)換了衣服,穿著寬松的居家服,就是站姿太筆直了,有些嚴(yán)肅。趙傾云放了書,請他坐下,“隊長,還有什么吩咐嗎?”

  韓南風(fēng)坐得直直的,手指捏緊了又松開,才問:“傾云,你喜歡陳先生對不對?”

  趙傾云微微一怔,“提他干嘛?。克侨丝苫斓傲耍 ?p>  韓南風(fēng)看著她,似乎在確認(rèn)她的話真不真心。

  趙傾云有些好笑,“隊長,你特意跑過來就是和我說這些?我還以為你是來跟我道別的?!彼⒅L發(fā),雙手撐著床沿,輕快地晃著雙腳。

  韓南風(fēng)瞥見她白皙纖細(xì)的小腿,臉上一紅。

  “你看我干嘛?”趙傾云一問,韓南風(fēng)臉更紅了,神情窘迫,有些心虛地看了別處。

  哦,趙傾云會意,故意問:“我好看嗎?”

  韓南風(fēng)看了她一眼,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這人也太呆萌了吧,讓她玩心大起,忍不住想逗逗他。

  趙傾云跳下床,走到他面前俯身和他平視,頑皮道:“隊長,你好害羞哎!你一定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過女人吧!”

  趙傾云笑靨如花,“接吻會嗎?”

  韓南風(fēng)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湊上去在他額頭蜻蜓點水一吻,贊嘆道:“隊長真帥!”

  “你……”

  趙傾云抿嘴一笑,打了個漂亮的回身轉(zhuǎn),輕靈好看,“我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反正要走了,她不介意耍一次流氓。她這一吻更多的是像吻小朋友一樣,純粹表達(dá)好感。

  韓南風(fēng)呆呆地起身,很真誠地問:“你……你能不能再吻我一下?”

  “???”這下?lián)Q趙傾云呆住了,韓南風(fēng)過來,她后退。她赤著腳,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向后栽倒,他長手一伸,將她穩(wěn)穩(wěn)地抱住。

  心動,她如此美,她的眼睛會說話,她的唇像花瓣一樣美。

  “傾云!”他的手指輕輕地?fù)嵘纤哪?,如夢似幻,“我愛你!?p>  趙傾云一怔,使勁兒推開了他。韓南風(fēng)急了,“我……我真的喜歡你!”

  趙傾云惱道:“喜歡?你當(dāng)然喜歡了!我這樣送上門來的,你求之不得!你認(rèn)識我才多久啊,我們在一起加起來沒有一星期吧!”

  趙傾云疾言厲色,掩飾內(nèi)心的慌亂。剛剛就差一點兒,她就想回應(yīng)他了,承認(rèn)自己也突然愛上他了。

  “我們認(rèn)識四年了,只是你......你不記得我了?!?p>  “什么?”

  “我第一次見你,你哭得很傷心,我去跟你說話,你還讓我叫你好姐姐……”

  趙傾云被驚到了,但看著韓南風(fēng)那認(rèn)真勁兒,她一時很有罪惡感。

  

桃花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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