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等雪停

第三十七章 病房

等雪停 破GEI 3692 2019-06-06 23:10:26

  張銘從解剖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面如死灰,生無可戀。

  他發(fā)誓他看到了這輩子最惡心的場景。李依玥把死者胃里的胃糜提取出來,導(dǎo)入量杯。而且這還不算,她不僅攪動了兩下,用鑷子夾胃糜里的殘渣,甚至還放在鼻下聞了聞??!

  想到這兒張銘又想干嘔,連忙搖了搖頭,強迫自己腦袋格式化掉剛才的記憶,他決定以后絕對不招惹法醫(yī)。

  最近的天氣晴雪不定,張銘抬頭看看了窗外,現(xiàn)在的雪又小了一點,隱約還能見到太陽,雪花像是紙片一樣在風(fēng)中打著轉(zhuǎn)。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正是飯點,心想也該給劉楓送飯了,匆匆回家,洗了澡就近找了家飯店買了飯就向醫(yī)院去了。

  醫(yī)院里路曾華和劉楓面前一人一個保溫盒,里面的東西還在冒著熱氣。

  這飯自然是程呈帶來的,此人現(xiàn)在正抱著茶杯看著他們兩個人,這飯吃還是不吃,對路曾華來說是個哲學(xué)問題。

  吃,他是真的不想吃這種東西了,他懷念辣條和泡面,不吃,程呈又會親自上手,逼他喝下去。

  路曾華覺得這種“哲學(xué)問題”對他的腦細胞是一種摧殘。

  “呦?銘兒來了?”路曾華看到張銘過來,似乎是看到觀音菩薩一般。面前的問題馬上被他拋之腦后。

  “來來來,銘兒,你程科做的新粥,番茄雞肉黑米粥!快來嘗嘗?!?p>  張銘一看,那碗里的東西稱得上華麗無比,紅色的西紅柿皮一塊一塊的飄在黑米粥上,還有一層油脂糊在粥的表面。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粥,張銘又想起李依玥攪動胃糜的場景,臉色瞬間變綠,當(dāng)時就忍不住了,扔掉飯就向衛(wèi)生間沖去。

  “就做得這么難看?”程呈本來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張銘的表現(xiàn)實在太出彩了,程呈的心靈備受打擊。他覺得這回品相還不錯???

  劉楓躺在旁邊的床位上,攪動著這碗黑乎乎中帶著紅彤彤的粥,內(nèi)心掙扎,到底是更拒絕泡面還是更拒絕這粥。

  張銘在廁所扶著水池,總算是再一次的暫時忘記了“那些東西”。

  他又回到房間,看著劉楓糾結(jié)的表情,大發(fā)慈悲地把打包的飯拿出來,放到劉楓面前的桌子上。

  接著他對劉楓說道:“劉楓,你好意思吃這粥嗎?在病房躺了這么多天,你捫心自問,你給程科分憂過嗎!”

  劉楓雙眼一亮,看著張銘,張銘使了使眼色,劉楓立馬把粥推到一邊,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不配!我還是吃這種打包的垃圾食品吧?!?p>  路曾華發(fā)現(xiàn)到底還是這幫小崽子有招,瞬間面上也是一臉的懊惱,拉著程呈的雙手:“呈兒~咱倆認識這么多年,我一直在給你添麻煩,現(xiàn)在居然還要讓你來照顧我,我根本不配??!”路曾華轉(zhuǎn)頭沖張銘招了招手,“銘兒,給我一份,我不配吃程科的粥,讓我吃垃圾食品虐待自己吧?!?p>  張銘從紙袋里拿出份飯給路曾華,沒想到卻被程呈抓住了胳膊攔下。

  “路曾華,我是管不了我徒弟,我還管不了你了?!”程呈把路曾華偷偷放下的勺子又給他塞回去,“你這一個月就都吃這個了,別的就別想了!”

  “我負個傷為什么像坐月子一樣?”路曾華委屈的抱著碗,無奈只能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塞到嘴里,其實味道真的不錯,就是下口需要克服一定的心理壓力。

  劉楓看著慘兮兮的路曾華,心里突然覺得,張銘不會做飯也挺好,他的右手還包著繃帶,但這么多天以來,他左手也勉強能用筷子。這次終于能吃上米飯,簡直要落淚。

  他打開餐盒,是一坨金燦燦的,上面帶著油光的,炒面??!劉楓的感動沒多久了落了空。

  “張銘,你是搞我吧?”

  “湊合吃吧,做這個比較快?!睆堛憯[擺手回答道。

  程呈看張銘坐下,這才想起正事,問道:“尸檢那邊有什么新消息嗎?”

  張銘又想起自己剛剛經(jīng)歷的噩夢,穩(wěn)住心態(tài),回答道:“死因沒有太大出入。但這次檢出了一些細節(jié),死者身上除了手腕上的約束傷以外,沒有其他外傷,經(jīng)過胃...胃糜檢測,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下午?!?p>  路曾華又給自己塞了口粥,說道:“那么大個酒店沒有監(jiān)控嗎?”

  “昨天晚上監(jiān)控被干擾了,全都是花屏?!背坛屎攘丝诓?,捻起一塊金法醫(yī)給的茶點欣賞著,翠綠色的外包裝上寫著‘霜渡情’三個字。

  別看就這么一小塊點心,居然還要三十多塊錢,打開包裝,里面圓圓的一團綠豆糕外面裹著糯米冰皮,還帶著一縷縷的清甜香氣,‘霜渡情’這名字起的可真不錯,程呈是真心覺得金慧輝又有錢又有品。

  路曾華看程呈一直在盯著那塊糕點看,也不吃,直接伸手搶過來塞到自己嘴里,“嗯,挺好吃???不錯?!?p>  等程呈反應(yīng)過來,手里的糕點早就進了路曾華的肚,三十多塊就這么沒了?程呈強忍著就地掐死他的沖動,立刻發(fā)飆,“路曾華!你個狗比!”

  “啥?”路曾華跟程呈認識十多年了,他聽見程呈罵臟話的次數(shù)簡屈指可數(shù),不對,上回在廠房,程呈還罵過一次,一個月能聽見兩次程呈罵人,奇景,奇景。

  路曾華厚著臉皮賤笑著說:“來來來,呈兒再說一遍。”

  程呈的臉紅的像番茄醬一樣,也不再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罵出這種話。一定是跟路曾華呆久了,自己的文化素質(zhì)都下降了。

  “銘兒,我突然想到一個事兒要讓你去辦。”路曾華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嚴肅起來。

  張銘本來正跟劉楓說著今天在法醫(yī)實驗室里的恐怖經(jīng)歷,聽到路曾華的話也不敢怠慢,回頭應(yīng)道:“路隊,什么事?”

  “明天回警局帶姜暖去療養(yǎng)院看沈言,位置我一會兒發(fā)你手機上。”路曾華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到劉楓的表情十分奇怪,又對劉楓說道:“小劉,如果你想去就跟著一起去,注意點身體就行。”

  劉楓聽了這話心中很是感激,“路隊,對于我沒有第一時間說明我認識沈言這件事,我一定會寫檢查?!?p>  路曾華擺擺手說道:“寫什么檢查,別動不動就寫檢查,一點破事就要寫個幾千幾萬字,東扯西扯的,要我說就三個字‘沒下次’就結(jié)了?!?p>  程呈聽了這話撇撇嘴,可不就三字,以前路曾華也沒少些檢查,寫一晚上也只能憋出三個字,“沒下次”。

  “對了,你對這沈言了解多少?為什么認為是他殺人?我記得傅淼說過這沈言的精神病很嚴重,完全不具備殺人條件?!甭吩A又說道。

  劉楓把筷子放下,他從孤兒院出來的比較早,對于孤兒院的記憶大都是模糊不清的,時間過了太久了,幾乎久到認為是上輩子的事。

  “我不記得我親生父母的樣子,從我記事起就在孤兒院,聽我媽說,我是呆到九歲才被我現(xiàn)在的爸媽領(lǐng)走的,其實對沈言也不太了解,但是關(guān)于沈言的傳言還是很多的,孤兒院里的孩子都說他是精神病,是傻子?!眲鳑]有太多的表情,對他來說,沈言只是有一面之緣的同學(xué)罷了。

  張銘的心里突然有些難受,在以前,他一直認為劉楓很厲害。他有優(yōu)渥的家庭資源,父母都是大學(xué)老師。本人也長得十分精致討巧,正是男女通吃的類型。身材也高挑,優(yōu)秀的外貌條件和家庭條件,使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與別人不同。他從未想過,原來劉楓還有這樣的過去。

  程呈卻沒有太多在意劉楓的事,也許是早就知道,心思放在了沈言身上,“所以沈言從小就精神有問題嗎?”

  “應(yīng)該是這樣,我見到沈言的時候他大概四五歲,不喜歡跟別人溝通,眼神也是直勾勾的,有些嚇人,所以沒有人愿意接近他?!眲鞯难凵裢蝗蛔儞Q一下,“不,不對,應(yīng)該是有一個人愿意和他說話的?!?p>  “那個俞軒?”程呈問道。

  “是他,俞軒和每個人的關(guān)系都很好,他是個很溫柔很懂事的孩子。當(dāng)時我被我爸媽領(lǐng)走的時候,他還帶著沈言偷偷來送我。”劉楓對于沈言的印象和對于俞軒的印象完全是兩個極端。

  在他的記憶中,沈言總是很陰郁,臉色也很嚇人,說句不好聽的,真的像個死人一樣。而俞軒卻外向陽光被所有人喜歡,大家都喜歡圍著他轉(zhuǎn)。

  “這個俞軒...我們怎么從未見過,他人去哪里了?”這次是路曾華開的口。

  “我不知道,我九歲就離開了,再也沒回去過?!眲飨肫鹱约捍饝?yīng)過俞軒要回去看他的。沒想到自己居然忘的徹徹底底。大概是他的心在逃避,不想再回到那個孤兒院。

  “那沈言會為了俞軒殺人嗎?”路曾華又問。

  “會的!”劉楓這次回答的很肯定,“沈言絕對會!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有個孩子騙他,俞軒十分厭惡地說著再也不想跟他玩了。那時沈言的眼神很嚇人?!?p>  “后來有一天我們的老師說,那個孩子不僅腿斷了一條腿,嗓子還啞了,沒有人在意。但我看到了,是沈言把那個孩子騙到樓梯上推了下去。我雖然不知道那孩子怎么啞的,但我肯定,那也是沈言做的?!?p>  “這么大的事,你們院長為什么不管?”張銘聽到這兒十分震驚,話甚至都是喊出來的。

  “怎么管?沈言那時候才五歲的孩子,誰會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害人?”劉楓反問道。

  “路隊,沈言這邊現(xiàn)在我們要怎么辦?歸案嗎?”張銘捏著手中的筆記,這個沈言太可怕了,難免以后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不,有可能已經(jīng)做了,只是他們還不知道。

  路曾華沒說話,程呈揉了揉眉心,“醒醒吧,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沒有逮捕令,本來就疑罪從無,更何況他是個精神病人?!?p>  “可精神病人怎么了?他有思想,他知道報仇!”張銘直接站了起來,太瘋狂了,難道精神病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地犯罪嗎?!

  “可你有證據(jù)嗎?”路曾華的眉頭緊鎖,張銘這點和他之前太像了,這樣做的后果路曾華吃過,他不想張銘再這樣下去,“別說你只是猜測,就算你認定是他干的,你有證據(jù)嗎?”

  張銘第一次看到路曾華如此嚴肅地講話,他冷靜下來想了想,是啊,警察抓人不就講的證據(jù)嗎,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怎么抓。

  氣氛一時間凝重了起來,程呈把勺子塞回路曾華手里,“行了,你趕緊吃飯吧!”轉(zhuǎn)頭又穿上衣服,送張銘出去,“你先回去吧,雪下大就不好走了?!?p>  張銘上車的時候,依舊迷茫,有太多的事他無法理解了。

  外面的雪就像程呈說的一樣,越下越大,張銘拍了拍自己的臉又揉了揉自己這一頭卷發(fā),緩解著自己的情緒。

  張銘回家趴在床上,他的生理和心理都很疲憊,法醫(yī)室的尸體,程呈的話,劉楓的話,還有路隊的話,他們都堆積在了一起。

  他有些困惑,索性什么都不想,被子一蒙,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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