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等雪停

第四章 精神病人

等雪停 破GEI 2142 2019-05-01 21:37:26

  云層將天空包裹得嚴嚴實實,月亮和星星隱蔽在云朵里面,天空夜黑無光。

  警局里的燈大開著,與外面的黑夜形成對比,仿佛一方是光明圣殿,一方則是暗黑牢籠。

  路曾華從報告堆里扎出來,揉了揉眉心,腦袋被報告上拗口的名詞折磨的嗡嗡作響。

  風(fēng)雪還在肆虐,天氣陰晴不定。下午還是小雪,晚上又卷起大風(fēng),雪花唰唰拉拉的滿天飄。路曾華估摸今天又要在局里湊活一晚,隨手扯過椅子上的薄毯,還沒等他抖落開來,門口的敲門聲倏然響起。

  “進?!?p>  張銘裹挾著冷風(fēng)闖進來,身上大衣上還落著零碎的雪,不知道是跑的還是凍的臉上泛著紅,看起來很著急。

  “路隊?!?p>  路曾華有些詫異,像他們這種007工作制的,居然還有新人自愿加班?這新一代還真是給他不少驚喜。

  “不是讓你下班了?但是這種自覺加班的精神我覺得是很值得表揚的。”

  張銘聽了這話并沒有再像早上一樣有那種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窘迫神色,反而十分嚴肅的匯報道:“路隊,有人自首了!”

  辦公室的氣壓迅速降低,時間仿佛凝固了,最后還是路曾華抬手輕咳一聲,努力平復(fù)著震驚的心情,故作從容的說道:“當(dāng)天發(fā)現(xiàn)尸體,當(dāng)天就自首,這種情況挺罕見的?!?p>  轉(zhuǎn)身收拾了報告,向張銘身后看去,卻發(fā)現(xiàn)他后面空空如也,問道:“人呢?”

  “先帶到審訊室了。”張銘看到路曾華又說:“對了路隊,我剛剛在門口看到傅顧問了。”

  張銘也是才知道,傅淼是他們局里聘來的犯罪心里顧問,名牌大學(xué)碩士畢業(yè),但要的薪水卻不高,甚至可以算是低廉,但相應(yīng)的人家也基本上不怎么來上班。

  局里的人都偷偷說趙局聘傅淼只是單純的為了撐場面,畢竟不是隨便一個警局就聘得起專家的。

  “傅淼?差點忘了!把她也叫到審訊室?!?p>  路曾華又打電話叫了一個技術(shù)部的小同志,帶著他一起來到監(jiān)控室,面前單反玻璃里傅淼和張銘已經(jīng)到了,而坐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青年,五官都隱在帽子的陰影里。

  路曾華敲了敲玻璃,提醒他們可以開始。

  張銘開口問道:“可以先把帽子摘下來嗎?”

  那人許久才應(yīng)了一聲,慢慢的摘下了帽子,相貌在燈下漸漸清晰,皮膚白得嚇人,頭發(fā)是不健康淺栗色,劉海兒下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們,讓人背后發(fā)涼。

  傅淼看著面前的人,總覺得他有些問題,可是卻說不出哪里奇怪。

  “姓名?”張銘拿起筆問道。

  他回答得很慢,聲音聽起來很干澀,似乎是有些緊張,“我,叫沈言?!?p>  張銘記下后又問:“性別?”

  沈言明顯是愣了一下,但還是乖乖的回答了一句:“男。”

  “年齡?”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說道:“不知道?!?p>  聽到這個答案站在監(jiān)控室里的路曾華微微皺了皺眉頭,心里暗道:這小子是來警局尋開心的吧。

  “為什么選擇自首?你殺了誰?”看著張銘進入正題,路曾華用手肘懟了懟身邊的小同志,提示他把聲音開大點。

  沈言聽到張銘的話緩緩的低下頭,手指都糾在一起,喉嚨里嗚嗚的說著,好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好像只是無意識的動作。

  這一刻審訊室里以及室外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他接下來的話,空氣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終于沈言的喉嚨里停止了那種古怪的嗚嗚聲,他抬起頭,眼眸逐漸聚焦,臉上所有的緊張表情全部消失掉,明明五官都沒有變化卻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

  “我,我不記得了。”他回答得很干脆,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訥訥的感覺。

  路曾華聽到這局話完全愣住,一種被人戲弄的感覺直沖頭頂,狠狠的扯下耳機向調(diào)控臺上甩去,步子一跨就要沖進審訊室,幸好旁邊的小同志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攔住了這個暴躁發(fā)瘋的隊長。

  “路隊,冷靜,冷靜,咱這兒平均每個星期都有一兩個報假警的,遇到這事兒也不奇怪,冷靜,冷靜?!?p>  不提這事兒還好,這一提路曾華就更來氣了,本來遇到那種報假警消耗警力資源的就夠犯人的了,現(xiàn)在還要來假自首,這特么是來局里瞎鬧兒的吧。

  “這種人就是來找刺激的,來,把傅淼他們叫出來,老子給他點刺激的?!闭f著他就要去拍面前的玻璃,

  旁邊的警員連忙攔住他,連連讓他冷靜。

  而相比路曾華的暴躁,這句話卻似乎引起傅淼的興趣。

  她只是晚上來局里找路曾華的,沒想到正好趕上審訊就直接被拉來充當(dāng)苦力。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想著這個月都快結(jié)束了她自己還沒怎么出勤,就這么腆著臉去找老趙領(lǐng)工資也不太好意思,也就答應(yīng)了。

  審訊基本上就是打消耗戰(zhàn),持久戰(zhàn)和心理戰(zhàn),通常就是那么幾個套路問題反復(fù)的問,就看犯人和警員哪方先松懈下來。

  她本來都打算好了靜坐個幾小時卻沒想到這個看著年紀(jì)不大的小“自首犯”還給了她新的驚喜。

  她坐直身體,也沒什么前奏,直接問道:“不記得了?你是不記得你殺了人還是不記得你為什么自首?”

  沈言聽了這話,轉(zhuǎn)頭看向這個很溫柔的女警官,似乎是在思索她的話,漆黑的眸子微微顫了幾下,之后才說道:“我都不記得了。”

  張銘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這是什么意思?

  單反鏡子后的路曾華確實完全忍不住了,推開審訊室的門就沖了進來。

  對著沈言呵問道:“小朋友,你知道在刑事案件中戲弄警察,要擔(dān)當(dāng)什么責(zé)任么?”

  沈言看著他,好像真的想了這個問題,許久才問道:“我戲弄了誰?”

  路曾華被這個答案噎得說不出話,這小子,有點能耐啊。

  旁邊的傅淼突然笑著問道:“那你現(xiàn)在是上學(xué)還是工作?”

  沈言看起來反應(yīng)很遲鈍,無論別人問什么,他都需要很久才有答案?!拔覜]有上學(xué),也沒有工作?!?p>  傅淼接著問道:“那你和誰生活在一起?”

  “我,和俞軒”。沈言的眸子閃爍了一下,額頭有了一層薄汗,臉上也漸漸出現(xiàn)了一絲微弱的表情,但誰也說不好那到底是什么樣的神色,不能稱之為高興,也不能稱之為痛苦,只能說十分古怪,甚至是瘆人。

  “俞軒是誰?”傅淼依舊在問。

  “是.....”沈言似乎正在思考,但是他額頭的汗已經(jīng)流到臉頰,而且他本來慘白的臉色也飛快的變得通紅,最后居然站起來瘋狂的拽著手銬。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路曾華幾乎在沈言站起來的一瞬間就條件反射般得制住他。沈言此刻看起來非常不安,拼命的想要逃離這里。

  路曾華覺得很奇怪,沖傅淼問道:“他怎么回事啊?”

  傅淼終于嘆了口氣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沈言邊上,一只手搭到沈言的額頭上,把他的劉海掀起來,另一只手扒開他的眼皮檢查了一下。

  “他應(yīng)該是有精神疾病?!闭f完讓張銘把她的手提包拿來,取出鎮(zhèn)定劑不由分說直接給沈言注射進去。

  這一套動作下來幾乎沒有停頓,等到路曾華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沈言漸漸的冷靜下來,路曾華也隨之減輕力道,最后松開了手。

  在旁邊拉了個椅子坐下:“這么說他是個精神病兒?!?p>  傅淼邊整理自己的手提包邊說道:“按照他的行為表現(xiàn)上來看差不多了,輕微語言障礙,思維邏輯不清,易怒易燥,幾乎把能踩的雷都踩了?!?p>  “那特么這就是個來鬧事兒的,我們還得找他家屬。”路曾華一想到這兒腦袋就大,這大冬天的,這都什么事兒???

  沈言發(fā)病之后,仿佛從水里撈上來一般,頭發(fā)幾乎被浸透,眼神迷茫,仿佛隔了一層水霧。

  傅淼看著沈言的狀態(tài),又看看路曾華那一臉不情愿的樣子說道:“雖然精神病人也會有暴力傾向,但這個案子需要精密的殺人手法和拋尸技巧,所以。。。”

  她沒說下去路曾華也知道,這就是給這精神病兒蓋了個章,“這小子就是來鬧事兒的?!?p>  路曾華看了沈言一眼,真是越看越來氣,但還是應(yīng)了一聲“行,銘兒你過來。”

  張銘沒想著還能有自己的事,正想著收拾東西回家,沒想到自己居然就被隊長點了名。

  “這小子你帶來的,先給他收拾一間上房讓他先住著,明天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卑才磐?,路曾華隨手把拉出來的椅子扯回去,經(jīng)過張銘的時候頓了一下,半晌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出了一個極為猥瑣油膩的笑容說道:“小伙子剛來,好好干啊,你的光明未來正沖你招手呢?!?p>  張銘被這話嚇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路隊到底是個啥意思,這話聽著想鼓勵但仔細想想又有點恐嚇的意味,路隊這八成是嫌自己多管閑事了??這是打算警告自己,以后小心點的意思嗎??

  這邊張銘和那個精神病人沈言在審訊室里一個頭腦風(fēng)暴胡思亂想,一個大腦一片空白正在昏睡。那邊傅淼和路曾華正一起向大廳走去。

  路曾華邊走邊回想著自己對張銘說的話,這張銘來警局也又幾天了,看二隊長馮傲那邊都舉行了一些迎新晚會,自己這兒還一點動靜沒有也怪不好的,所以也只能面上鼓勵鼓勵,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收到鼓舞。

  他這兒正想著,旁邊的傅淼突然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遞到他面前,路曾華完全沒有注意到,要不是躲得快,差點直接拍到臉上。

  “我去,這是什么!你是要襲警啊!”路曾華被嚇了一跳,向后躲了兩步才說道。

  傅淼見他這般模樣覺得好笑?!八湍愕?,你怕什么?”

  “我去,傅淼,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送我東西?”路曾華嘖嘖兩聲說道:“你剛進警局的時候,送我的“大禮”我還沒消化掉,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了?!?p>  傅淼想起當(dāng)年她剛從美國回來,就被局長特招進警局做犯罪側(cè)寫顧問,待遇比路曾華還要好。路曾華心高氣傲當(dāng)然不服,當(dāng)面指出說她只是出國鍍個金,心理側(cè)寫也就是胡亂猜測,根本不頂用。當(dāng)時的傅淼也是年輕氣盛,打聽到路曾華怕貓,特意買了三只貓郵到路曾華家,沒想到這件事居然給路曾華留下這么大陰影。

  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面上也不能服軟,白了一眼他說道:“你也不看看,這么小的盒子能裝下什么?”

  路曾華覺得這話有道理,并且覺得自己也是個男人,不能在傅淼太丟臉,也就硬氣了一把直接接過來打開。

  盒子里是一塊銀色的機械手表,做工精細,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去!傅淼,你這是?”路曾華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傅淼輕咳了兩聲說道:“今天去逛個街,看這這塊表不錯,但我一女的也戴不了,正好你不是表丟了嗎?你看這也太巧了,就像是特意給你買的一樣,哈哈?!?p>  路曾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傅淼居然能笑得這么生硬尷尬,但也沒說什么,低頭看了看那塊表,他自己都沒想到,像自己這么厚的臉皮,這時候居然也有點不好意思。

  “不是,這你也太客氣了吧?!彼蝗幌氲绞裁磫柕?“誒?你不會大晚上過來一趟就是特意給我送手表的吧?!?p>  傅淼聽到這句話本來就生硬的笑聲就更加的奇怪,也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句話,索性就假裝低頭看下時間,

  “誒呀!,都這么晚啦,我該回去了,我爸還等我回去吃飯呢。”

  “我送你?!甭吩A趕緊說道。

  傅淼連忙擺擺手,圍上圍巾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走了?!?p>  路曾華看著傅淼急匆匆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盒子,癟癟嘴終究是沒再說還是回到辦公室里,低聲嘟囔著:“這都快十點了,怎能才吃飯?。俊闭f著就在自己辦公室里隨手搭了個“床”準(zhǔn)備睡去。

  屋外地面上已經(jīng)有了一層不薄的積雪,踩上去還會有輕微的聲響,雪還在下個不停,傅淼也沒撐傘只是快步的跑回車里,坐在駕駛座上,也不急著點火,扯下自己的圍脖用手冰著自己的臉。

  嘴里還嘀咕著:“太丟人了,太丟人了,他肯定是不喜歡銀色,當(dāng)初就該買黑的,?。∫蔡珌G人了?!彼坪跏窃较朐接X得不好意思,最后長出了一口氣,啟動了車子,快速的消失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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