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cè)胍巳史唬┻^街巷,在一雍容典雅的府宅門前停下,大家下了馬車,卻見宅匾上赫然寫著茉宅。
葉哥細細打量了府宅的四周,贊道:“這茉宅位置極好,所在坊區(qū)既臨近皇宮皇城,又靠近繁華街市,而在這坊區(qū)的位置也是極佳,有鬧中取靜的意味!”
夢梵看著眼前的紅門青磚,心里暗想:那可不嗎!這位置就是開發(fā)商鼓吹的黃金地段,又處在政治文化中心,商圈之內(nèi),怕是放到現(xiàn)代要價值上億了。
花蕊瞪圓了眼睛,“茉宅?這是誰的府宅?宇文公子帶我們來這里所謂何意?”
宇文凱微微一笑,上前扣了扣門,忽聽呀然一聲,宅中奴仆開了門,見到宇文凱笑臉相迎道:“已經(jīng)按公子吩咐,都準備好了!”
宇文凱轉(zhuǎn)過頭對著茉旖、夢梵伸手請道:“大家都累了吧,先進去歇歇腳?!?p> 葉哥將駿馬交給奴仆,摸了摸肚子道:“確實累了!還有些餓了呢!”
宇文凱笑道:“我這就讓他們預備好晚膳!”
夢梵淺淺一笑看向眾人,“宇文公子真是想得周到!”說罷,挽著茉旖隨大家入了府宅。
宅院中植有竹樹花草,西邊小湖中荷花剛剛開敗,有一座石橋連著一個小亭立在水中,東邊有幾面朝南的屋宅,庭前有花藤架,下面安置有石桌石凳,上面已擺好瓜果、點心,院內(nèi)西邊還建有一三層朝東的閣樓,庭臺階前都種有各種花草。
眼下各色的菊花開得正盛,庭院內(nèi)又綠蔭四合,微微清涼中還帶著淡淡菊花的清香,眾人正是又渴又累之時,在如此美致的小園中頓感愜意舒適。
花蕊不由分說地便拉著蜜兒來到石桌前,將點心、瓜果送入口中,茉旖也隨夢梵來到花藤架下,西瓜的脆甜入口之時,還能聽到近處的流水之聲,遠處隨風輕搖的綠樹上更有鳥啼之聲。
園中風景已是俱佳,來到屋內(nèi),家具、布置雖不是富麗堂皇,卻盡顯詩意雅致,足見宅院主人的情趣和用心。
用過晚膳,院中奴仆又端來美酒、清茶,配以小菜、點心放置園中,夢梵、茉旖與葉哥正坐在石凳上談笑風生,花蕊、蜜兒站在石橋上,輕揮著玉璧向湖中成群的金魚投食。
宇文凱從東邊屋宅中手抱古琴,緩緩走上石橋,對著花蕊、蜜兒眨眼道:“今日特彈一曲送給茉旖姑娘!”
蜜兒捂嘴偷笑,花蕊卻不明所以。
宇文凱來到湖中小亭內(nèi),他本身長玉立,加之面容清俊,臨湖而坐,輕撫古琴,更顯得霞姿月韻,說不盡的清雅。
琴聲悠悠響起,花蕊興沖沖跑到石桌前,“今日的宇文公子好生奇怪,敢推辭了晉王的邀請,又神神秘秘地帶我們來到這茉宅,現(xiàn)下又主動彈起琴曲指名送給茉姐姐,大家可知這是什么曲子?”
夢梵抓了塊點心放入口中,她自然不知這是什么曲子,但看宇文凱這一系列的操作,怕是要向仙女姐姐表白了,便抬眼望向茉旖,茉旖低頭不語,平日里從容淡定的她,此刻卻顯得又些慌亂,把弄著腰間玉佩,似有些苦惱。
葉哥起身悠悠誦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而后壞笑著看著茉旖道:“此乃司馬相如對卓文君表達愛慕的曲詞《鳳求凰》,怕是宇文公子有效仿之意吧!”
眾人皆不約而同地望向茉旖,她輕輕抬起頭,微微蹙著眉,白皙的臉上微微滲出紅暈,更顯粉白嬌艷。
一曲終了,在花蕊、夢梵眾人的簇擁下,將茉旖推上了石橋。
“平日里我是對你們太好,才容得你們?nèi)绱似圬撐?!”茉旖負氣地坐在石欄桿上,宇文凱走到茉旖身邊,面懷感激地沖大家點了點頭,眾人散去,獨留他兩人在橋上。
正是夕陽西下之時,晚霞映透綠樹青竹,清風緩緩吹來,水波蕩漾,院中景致如畫,而這橋上一坐一站的一對璧人,更是如畫中人。
宇文凱猶豫了片刻,緩緩道:“自從第一次見姑娘之時,在下就對姑娘有傾慕之意,只是當時不知姑娘是女扮男裝,還一度懷疑自己有斷袖之癖,當后來從蘭陵公主口中得知,姑娘是女子,我便欣喜若狂,更是因思慕姑娘而茶飯不思,便每日完成公事后,在此宅院中與奴仆一起布置園中景致,安排屋中擺設,我雖興趣廣泛,卻獨善建筑,想得就是用我所能,打造出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別院送與姑娘!”
茉旖低頭望著湖中游去自由的金魚,朱唇微啟,“多謝公子好意,只是如此厚重之禮,茉旖不能收!”
宇文凱深深看著茉旖,眉宇間盡是愛意,“姑娘如空中皓月,明媚中還帶著灑脫英氣,在下也看出晉王對姑娘也有愛慕之意,他是皇子,年紀輕輕就官拜柱國、并州總管,我只是區(qū)區(qū)刺史,自知位卑配不上姑娘,但無論姑娘是否應允在下,都望姑娘收下這茉宅,它既是為姑娘打造的,就只能屬于姑娘!”
茉旖站起身,明亮的雙眸柔柔望向宇文凱,“宇文公子何出此言,比起晉王,茉旖更欣賞公子,只是在公子還未帶我游覽大興城之前,我已明公子心意,我仰慕公子才華,與公子也是情趣相投,心中正是猶豫不決,但當今日看遍宮城坊街,我才更為公子有如此才華而驚嘆,明白你我有緣無份!”
宇文凱甚是疑惑,頗激動道:“我的才華,怎么會使我與姑娘有緣無份?”
茉旖輕抿朱唇,溫言道:“公子在建筑上才華橫溢,現(xiàn)下又受到朝廷重用,正是大展才華,用自己巧思惠于民眾之時,需要的是能相夫教子,跟隨公子之人,而茉旖卻不屬于這大興城的繁華之中,小女子有使命在身,又崇尚嵇康、陶潛的歸隱山林之志,我們雖情趣相投,但卻志向不同,這一點早看破,才不會日后受情苦捉弄!”
宇文凱雙手放在石欄上,靜靜站在橋上,望著眼前開敗的荷花,心中如花一般凋零、失意,他心中自知此刻的自己是可以為茉旖放棄官職、愛好,與其歸隱山林,但過不了多久,自己定熬不住那份清冷,受不住無法將腦中所想的圖紙變成一座座矗立在眼前的亭臺樓閣。
茉旖見宇文凱默默不語,神情頹然,也是心中一緊,但強顏淺笑道:“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我會一直記著宇文公子,更期待未來有更壯闊精妙的城池樓宇出自宇文公子之手,聽聞公子正在著有關建筑的書,一定要完成,相信此書未來必定對后世子孫大有裨益?!?p> 宇文凱微微直起身,將眼中淚隱沒在眼眶中,頓了頓道:“此書叫做《明堂圖議》,多謝茉旖姑娘,在下一定傾盡所能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