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子銘騎著高頭大馬,駐足在鐘府對面街邊的大樹底下。
紅通通的眸子恨意十足的看著氣勢威嚴的鐘府門墻,胸中烈焰升騰。
奶娘,你在天上看著吧!我來給你報仇了。
“小兄弟,后門已經(jīng)派人堵住了,四處圍墻也派了人巡查,保證一只鳥兒都飛不出去…”
艮山虎雙手按在馬鞍上,微微前傾著身體,看了一眼后面推過來的幾輛柴車后,低聲說道。
“好!多謝!”
鐘子銘點點頭,欠了欠屁股,忍著痛一個甩蹬離鞍下馬。
他不會騎馬,剛開始時,屁股差點被顛成八瓣。
好在有王大魁在旁指導,一幫人又給他親身演示。
他領悟的也快,很快便從顛簸中學會感應馬匹的運動韻律,身體伴隨著馬匹的運動而起起伏伏。
這樣下來,身體頓時輕松了不少。
臨近城時,眾人的兵器都被藏進了木柴和雜物里面。
王大奎出示了偽造的路引,眾人分批次成功混進城中。
如今匯合在他們身邊的三十多個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慣使刀槍棍棒。
而在對面,鐘府角門處一個門子詫異的看向對面,沖著身邊的人嘟囔道:
“這對面都是莊上送柴火的嗎?怎么會來這么多人?”
“誰知道?管他們呢!一幫窮酸泥腿子…”
“咦…那個騎白馬的怎么看著像傻少爺呀?”
“我看看,咦,還真是唉!李管事,你快看街對面那騎白馬的,是不是傻子呀?”
門子程大扭頭看著李管事,一臉討好的用手指著白馬旁的少年郎叫起來。
李管事一只腳踩在門檻上,一手捶著老腰,聞言抬眸望去,登時眼睛亮了,又驚又喜的叫道:
“哈~還真是這個傻子呀!你們幾個快去抓住他,千萬別讓他跑了,大老爺正四處找他呢!”
“好嘞…您瞧好吧!絕跑不了?!?p> 底下的門子們一聽,各個邀功心切,“呼啦”一聲竄出來四五個人,各個眼冒綠光的齊齊朝街對面撲來。
李管事雙手叉腰,得意洋洋的站在臺階上看著對面的鐘子銘。
如今蘇氏被囚,德勝堂的人幾乎換了一個遍。
凡是蘇氏任用的親信之人杖斃的杖斃,發(fā)賣的發(fā)賣,從鎮(zhèn)江來的蘇氏下人幾乎被一掃而空。
他們這些曾經(jīng)被蘇氏打壓的人,一下子就翻了身。
他聽他老子娘悄悄說過,就是蘇氏也活不了多久了。至于更多的內(nèi)情,無論他怎么問,他老娘咬死不說。
傻子一夜之間從府里消失之后,府里大搜查了一天,弄得雞飛狗跳。
大老爺大發(fā)脾氣,不但將看守翠竹院的丁婆子母子倆一個杖斃,一個發(fā)配到莊上;就連夜里巡邏的人和前院守門的人也挨了罰。
杖斃丁婆子時,很順利,一聲沒叫,幾棍子下去就咽了氣。
據(jù)行刑的黃婆子說,就是不杖斃,這丁婆子也活不了,中毒太深了。
私下里大家都在議論,那傻子居然會下毒?真是邪門了。
“呵呵~小兄弟,鐘府的人來迎接你哩….”
王大魁鄙夷的看著撲過來的鐘府下人,撇嘴笑道。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以為現(xiàn)今的傻少爺還能任你們欺凌嗎?
鐘子銘沒有笑,而是冷漠的看著他們,這對他來講一點都不意外。
畢竟十幾年來,這些人都習慣了這般待他。
“弟兄們,抄家伙!”
王大魁呲著牙,瞪著這幫蠢貨,厲聲喝道。
“嘩啦”一聲,板車上堆積的柴火被傾倒在地,露出里面的刀槍劍戟,在暖陽下閃著滲人的寒光。
“大哥!”
三寨主賈云龍順手抄起一把樸刀,扔給了王大魁。
“小兄弟,給!”
王大魁信手接過來,就遞給了身邊的鐘子銘。
鐘子銘接刀在手,感受這鐵器沉甸甸的分量,刀背上反射出來的寒光照亮了他的臉,讓他的模樣看著有些嚇人。
“呃….這傻子...想要干啥?…我滴娘哎…快跑!”
領頭的門子程大剛跑過街中央就看見這幅場面,頓時嚇愣了,緊跟著反應過來后,驚叫一聲扭頭就跑。
他不確定傻子以及他身邊一幫泥腿子拿著刀槍想要干嘛?但直覺不會是好事。
想起這兩天府里的傳言以及上房死去的丫鬟仆婦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邊跑邊大喊道:
“了不得了…傻子回來報仇了…”
不但他反應過來,其他門子也不傻,都是機靈鬼才被分撥到角門處當差。
頓時“嘩”的一聲炸了鍋,又猛然聽見對面喊道:
“殺進去!”就見看一名大漢,拎著刀,領著一幫手持刀槍的泥腿子就沖了過來。
“啊~快跑呀…”
這幫人唬得魂飛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條腿,一個個哇哇大叫的往里面跑。
三寨主賈云龍兜著屁股就追了上去,立在門檻上的李管事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幕,嘴唇顫抖道:
“瘋了…瘋了…快去告訴大老爺…”
話猶未落,就被人沖到一邊,差點沒被人踩死。
他尖叫一聲爬起來,跟著人往里面跑。
其中還有一個懂事的門子站在照壁那里大喊著:
“快關門,快關門…”
可惜,惶恐之下,人人都在奪路逃命,哪有時間關門?
眨眼間,賈云龍就領著人控制了角門。
鐘子銘拎著刀,帶著王大魁等人不慌不忙的往里面走。
一邊聽著里面驚呼聲,一邊信步繞過照壁,穿過前院的空地時,就遇到了聞聲趕來的鐘府護衛(wèi)。
鐘子銘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叫“阿遠”的護衛(wèi),登時眼珠子就紅了,大吼一聲殺了上去。
艮山虎唯恐有失,緊跟著也殺了上去。
雙方立刻殺成了一團,一時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與耳。
鐘子銘在艮山虎幫助下一刀將“阿遠”砍死在假山旁,又泄恨的補砍了好幾刀,血濺了他一臉,月白色的胸襟上變成了鮮紅色,整個人變得猙獰而又可怖。
“我只殺鐘樹和今天跟他出城的人,其他的人全部退下去,否則,休怪刀槍無眼…”
鐘子銘深吸一口氣,仇人的鮮血和尸體讓他感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快意,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死狀各異的七八名護衛(wèi)尸體,開口沖著那些拿著棍棒抵抗的鐘府家丁們高聲斷喝道。
“哐當”一聲,這些人吃驚的看著一身血水,宛如殺神一般的傻少爺,遲疑一下后紛紛扔了手里的棍棒,一個個在心里驚呼不斷:
“我剛才不是聽錯了吧?這傻少爺居然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