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冬天便過去了,七月最近眼皮跳得厲害,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總是做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到自己被黎駱推下懸崖?,她把這個夢告訴黎駱,黎駱嘴上說著不要讓他多想,但他的眉頭便一直緊鎖著,日子波瀾不驚,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直到那封郵件的到來,這寧靜終于被打破,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擲入一顆石子,蕩起一串串的漣漪,久而不散。
那是一組照片,是黎駱和另外一個女子,那女子和前幾日在畫中看到的女子似乎是同一個人。她依偎在黎駱的懷里,兩人身著古裝,黎駱的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愛意。七月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他的黎駱愛的是別人。這不可能的,他說過的……會守護我一輩子的,不,但他并沒有說過愛我。七月瘋了似的跑出去,她要去問清楚。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刺穿了七月的耳膜。七月在模糊中似乎看到了她的愛人。“七月,七月,你醒醒,不要睡著,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逼咴轮挥X得頭好痛,躺在熟悉的懷里,聞著熟悉的味道,七月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見男子焦急地面孔不由得笑了?!袄桉?,你是愛我的吧,不然你怎么會流淚呢?可是,可是你怎么可以和那畫,畫中的女子在一起呢?”?七月一句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黎駱心一緊“七月,不要說話,我送你去醫(yī)院!”?“黎駱,我愛你。”七月用盡力氣說了這句話便暈了過去,黎駱的淚落在了七月慘白的小臉上“七月,我若不愛你,怎會跨越這生死輪回來找你?你可知道那畫中的女子便是你?”
?七月陷入了深度昏迷,全都是支離破碎的夢境。
那時她是山中道姑收養(yǎng)的孤女,深居山林,撫琴作畫,陶冶情操。名喚慕容七月,她所住的山叫桃山,因桃樹多而得名。桃山與狐山相接,狐山上有大片的梅花林,她喜歡到那里撫琴。狐山多雪狐,每當她坐在梅林中撫琴,總會有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伏在旁邊似懂非懂的盯著她。
她十八歲那年,收養(yǎng)她的道姑去世,極度悲傷的她暈倒在梅林里,醒來時她躺在少年的懷里,少年明眸皓齒,一襲白衣,“你醒啦?“少年毫不掩飾的欣喜和笑意讓七月紅了漂亮的臉蛋,“你,你是誰?”少女的羞澀讓七月不知所措,“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聽你撫琴的那只雪狐??!”少年眼里有急切,生怕七月不相信似的?!鞍??那你是狐仙?還是狐妖?”七月張大了嘴巴。“我…我還小嘛,不過我一定會修成仙的!”小狐貍篤定地說,七月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剛開始的害怕和疑慮也都不見了?!靶『?,你倒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嘛!”七月打趣道?!拔也唤行『?,我叫黎駱,好聽吧?”黎駱滿臉的得意?!袄桉?,黎駱?!?七月呢喃,仿佛要把這個名字刻到心上。
那個時候的黎駱很幼稚,也很暖心,他經常偷偷跑下山去玩,每次回來都會帶回一些小玩意送給七月,胭脂水粉、珠花簪子、糖人點心、風箏面具,應有盡有。七月長這么大未曾下過山,每次都是聽黎駱給她講山下發(fā)生的趣事。
終于有一天七月忍不住了“好黎駱,帶我一起去嘛!求求你好不好!”七月抓著黎駱寬大的衣袖請求道?!安恍?,絕對不行!山下很危險的,帶你去遇到危險怎么辦!”黎駱皺著眉頭,堅定的拒絕了七月?!鞍パ?,駱駱,好駱駱,求求你了嘛!”七月不依不饒,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黎駱,滿眼都是期待??粗咴驴蓱z巴巴的表情,黎駱堅定的心開始動搖?!澳?,那下山以后你要聽我的話,要乖乖跟著我,聽到沒有!”他選擇了妥協?!昂煤煤茫悸犇愕?,就知道你最好啦,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七月興奮得跳起來。看著七月開心的樣子,黎駱覺得,為她做什么什么都是值得的。
山下的集市很是熱鬧,初次下山的七月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并且發(fā)揮了女人的特長,購物!買了一堆喜歡的東西,黎駱跟在后邊結賬結到手軟,手里已經再沒地方拎東西了,可七月的興致未減,沒辦法,“七月,你在這里等我一下,不要亂走,我去把東西寄存到李伯伯的店里,好不好?”黎駱無奈的的和七月商量?!昂煤煤?,你快去吧?!闭f著話的七月眼睛也不曾離開手里的花燈。黎駱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開。
“老板,你這花燈真漂亮,怎么賣?。俊薄笆??!逼咴驴纯词掷锏腻X,“哦...好吧,我現在沒那么多錢誒,可不可以,先借我一個,一會付錢給您?!逼咴缕砬蟮馈!皼]錢買什么燈,快走快走!”老板揮手驅趕七月,七月委屈的轉身欲走?!斑@個姑娘的燈錢,我付了?!鄙韨软懫鹨粋€清脆的男聲,只見一個富家公子式打扮的溫雅男子掏出了一錠銀子,“老板,你的燈,我都要了,剩下的不用找了。”七月怔怔的看著他,“姑娘,在下焦子琪,很高興見到姑娘?!薄斑溃缓靡馑?,我要回家了?!逼咴禄艔埖叵胱?,黎駱告訴過她,山下壞人很多的,不要輕易相信他們。
“姑娘,姑娘!”焦子琪追上七月,“姑娘,小生的家就住在這附近,我見姑娘喜歡這花燈,可否搬回我府上慢慢觀賞?”他一臉的誠懇。看著這些漂亮的花燈,七月有些動搖。見七月不說話,焦子琪又道:“姑娘莫不是怕我是壞人?”說著還做出一臉受傷的表情?!斑?,不是的不是的,我在這里等人的。”七月被說中小心思倒害羞起來。“既然不是,那姑娘就到府上坐坐吧,我讓下人告知姑娘等的人一會到府上去接姑娘,可好?”焦子琪再次相邀。“那,好吧?!逼咴曼c點頭。
焦子琪家很大,很氣派,這是七月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她從來沒看到過這么大的房子?!澳饺莨媚镎堄貌?,這些燈只要姑娘喜歡都可以拿走?!币娖咴陆舆^茶,焦子琪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光?!罢娴膯?,真的都可以拿走嗎?”七月興奮地問?!爱斎?。姑娘喝茶?!薄昂?,好?!闭f著七月便喝了一口捧在手里的茶,“這茶...”話還沒說完便暈了過去。“這茶可是好茶呢。”焦子琪邪笑著。
當黎駱一腳踹開房門的時候,七月已經不省人事,春光乍泄了。黎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過,一把拽過那個衣冠禽獸摔到地上,脫下衣服為七月蓋好。再回過頭時一雙黑眸已經變得血紅,也不顧在人間不許用法術的禁律,狠狠的禁錮住焦子琪的脖子,“敢傷我七月者,死!”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黎駱,別殺他。”悠悠轉醒的七月虛弱的說,“七月,你醒了!!”黎駱扔下手里的人渣,跑到七月身邊“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沒事,不要殺他。”“為什么?他傷害了你?為什么不能殺他!”黎駱歇斯底里?!皻⒘怂?,你就,就不能成仙了。”“七月......可是就這么放過他太便宜他了?!闭f完便催動法術廢了焦子琪一只胳膊。在焦子琪的哀嚎中黎駱帶七月回到了山上。
“黎駱,我知道錯啦,你不要不理我嘛,駱駱,小駱駱,我再也不下山了,再也不和陌生人走了,真的,我發(fā)誓!”看著七月舉手發(fā)誓的樣子,黎駱忍不住笑了出來,“嘿嘿,笑了就是原諒我咯。”“傻瓜?!闭f著黎駱把七月摟入懷中,那天他回來后不見七月的蹤影,再三逼問下花燈店的老板才磕磕巴巴的說出七月的下落,并且得知焦子琪是當地有名的衣冠禽獸。想起當時的情形,黎駱仍心有余悸,如果七月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還好,她安然無恙。
七月從那以后果然很乖,再也不吵著下山了。閑時,她撫琴,他認真聆聽?;他練劍,她在一旁守候;她作畫,他說要把他們畫在一起,只可惜她把他化成了原型,一只可愛的狐貍,他氣得跳腳,她笑得開懷。
他驚艷,“七月,嫁于我為妻可好?”?七月羞紅了臉:?“誰要嫁給你,無賴!”?說完便跑開,黎駱跨步上前把她扣在懷里,在她耳邊輕嘆:“七月,等我渡了天劫,便娶你為妻,到時,不許拒絕我?!逼咴侣犞麆忧榈母姘?,轉過身,眼里盡是深情,踮起腳尖,吻住他,黎駱一驚,摟她入懷,白云作證,漫天飛舞的花瓣為幕,天地間仿佛只剩他們,再容不得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