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龍窗紗網(wǎng)中的黃鱔數(shù)量完全超出了林宇的預(yù)料,他本以那么一團不大的水草,最多也就打撈一兩斤的樣子,可現(xiàn)在光就他看到那幾條大黃鱔就不止一兩斤的量了。
誰都知道,大拇指粗個頭的黃鱔少說也得半斤一條?。?p> 這時,林宇才知道自己想差了。
他預(yù)估捕撈黃鱔的數(shù)量是按照記憶中看到別人打撈時的情況定的,卻沒有想到當(dāng)時他看到時已經(jīng)被別人打撈好幾天了,那時的黃鱔的數(shù)量早就少了不知道多少。
肥滾滾的黃鱔,滑溜溜亂竄,再加上手套原因,很難抓住,一碰就從手指縫里滑走了。
林宇只好小心地把遠端竹棍高高抬起,讓黃鱔主動從靠近他雙手這端的尼龍網(wǎng)邊角滑進輪胎制作的網(wǎng)兜里。
一條。
兩條。
看著一條接著一條黃鱔滑了進去,林宇估計全部加起來最少也得五六斤,頓時他的心情激動起來,嘴角露出開心笑容。
“咦,這么多田螺?”
等到所有黃鱔都裝好后,他發(fā)現(xiàn)尼龍窗紗底部留下密密一層灰黑色田螺,隨便瞟一眼,足有上十斤。
難道田螺也不能在深水區(qū)生存?
田螺個很小,肉也很少。
這時在農(nóng)村基本沒人去弄這個東西吃,更別說弄了拿出去賣,估計送給人都嫌麻煩。
所以林宇記憶中根本就沒有田螺這一回事。
留下來,還是扔掉?
如果不是知道城里已經(jīng)有嗦螺這種食物的話,林宇早就把這些礙眼的東西扔了,但現(xiàn)在他心里卻是猶豫起來。
拿到城里賣的話,一兩毛錢一斤應(yīng)該還是能賣到的,算起來手里的這些就是一兩塊錢啊,雖然比不上黃鱔,但對現(xiàn)在的林家來說,還真算不上是小錢。
唯一的問題就是運輸有些問題,要送去城里可不會那么簡單。
“爸,你那邊怎么樣,我這隨便弄了下就有五六斤?”
林宇心中猶豫不定,朝著離他不遠的林衛(wèi)國輕喊道,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深夜里還是能聽得很清楚。
“嗯,我這邊也差不多,黃鱔的數(shù)量遠遠超出我們的預(yù)計,我們兩個先一人一邊開始撈,我估計等會中途還要往家里送一趟才行,不然網(wǎng)兜可能會裝不下。”
聽到林宇的聲音,林父同樣壓低聲音說道,平靜的話語中有著掩不住的興奮。
“好,就按你說的。對了,爸,我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不少田螺,這東西在城里有很多人吃的,我聽同學(xué)說一份紫葉嗦螺就要一塊五呢,我們要不要把這些田螺也一起弄了,那樣……”
林宇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林衛(wèi)國打斷道:“好了,不要再說了。這些田螺可能是能抵些錢,但你現(xiàn)在黃鱔都弄不完,又想田螺一起弄,你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p> 林父的話如同一道轟雷驚醒了林宇,瞬間腦門上滲出一道冷汗。
是的。
他竟然生了如此可笑的貪念,如果不是林父提醒,他只怕還要在這件事上猶豫不定好長時間。
有舍有得。
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居然一時都沒有想通。
林宇沒有再說話,雙眼分外清明地看了眼那堆積一起的田螺,就直接把那些田螺全部倒進水中。
看著那不斷消失于水面的田螺,林宇心中暗暗警示。
對于重生的自己,將來肯定會面對無數(shù)賺錢的機遇,但不會每次都幸運的有人在旁邊提醒,只有自己保持冷靜、不貪婪才能穩(wěn)穩(wěn)地抓住最大最好的機會。
……
下半夜的農(nóng)村。
格外寧靜,偶爾幾只不知什么品種的鳥類從天邊飛過,發(fā)出呱呱、咕咕的叫聲。
塘庭湖中的洪水隨著河風(fēng),一浪高過一浪拍打著堤岸,刷刷的浪花聲清脆悅耳,激起一陣陣波瀾。
林宇慢慢地在水中推著輪胎一點點挪動著,他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目光只有看到前方那一團團漆黑水草,才會閃出一道亮光。
累。
無比的累,他感覺自己的雙手好像灌了鉛一樣,連抬起放下都仿佛要費盡全身力氣,身上的全身皮膚也癢得出奇,恨不得直接把那一塊血肉抓破。
“小宇,上來吧,不要再弄了,天快亮了。”
就在林宇心里不斷給自己打氣堅持的時候,突然林衛(wèi)國的聲音傳了過來,驚醒了他麻醉的神經(jīng)。
林衛(wèi)國推著那輛三八大杠慢慢在堤岸上走了過來,透著淡淡的亮光,可以看到他的臉上也透著無比的疲倦,雙眼布滿血絲通紅一片。
看著對方這副模樣,林宇知道自己肯定不會比他好,臉上露出一副僵硬笑容后,慢慢的從水里艱難地爬上了岸。
兩人合力把兩個裝滿黃鱔的輪胎網(wǎng)兜綁到單車兩側(cè),接著兩人又一前一后地推著單車向著白利學(xué)校的方向走去,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顯得異常的安靜。
幾個小時泡在水里撈黃鱔,這工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即使每次都有收獲的喜悅,但簡單重復(fù)的事情做多了,心里承受的東西也就越多。
再加上身體的勞累、不舒適,更是讓人不想繼續(xù)下去。
回到家后,林宇甚至來不及去統(tǒng)計晚上的收獲到底有多少,直接沖了個熱水澡就躺下睡著了。
林父林母看到他如此疲倦樣子,很是心疼不止。
但最終兩人都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
家里房子被淹的那瞬間兩人感覺天似乎都塌了,而當(dāng)林宇帶來黃鱔的消息后,死寂的林家又都活了起來。要想改變家里如此糟糕的現(xiàn)狀,不吃苦受累又怎么可能?
第二天,中午。
“啊……,爽!”
沉睡中醒過來的林宇躺在床上深深地伸了懶腰,頓時就感覺到雙手、胳膊、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一般,麻木酸痛一陣又一陣地傳來。
裸露的皮膚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紅點,癢得讓他都不知要怎么辦。
這種情況林宇早有預(yù)料,沖襲而來的洪水中不知有多少細菌、蟲子,這些東西粘到身上,當(dāng)時可能沒有太大感覺,但時間久了,皮膚自然就會受到感染發(fā)炎。
“醒了,鍋里還熱著飯,起來趕緊吃點。對了,旁邊的桌上有花露水,往身上涂滿可以止癢,你爸用了說效果不錯?!?p> 剛剛身子坐起來,林母從門口走了進來,嘴角微微翹起,露出抑不住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見到林宇那通紅的身子后,不禁心疼地說道。
哭泣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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