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賜書房發(fā)生的事,我不想要再提,也不去想,我本想回南越去,可白鳶讓我參加了北辰的國宴后再去,無論我與段天賜他們之間有什么不愉快,當(dāng)日朝見時候說的話卻不能不兌現(xiàn),那時我以南越公主的身份入殿,如果中途離開,兩國的面子都不好看。
師傅在那天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走的時候留下了讓我等他的信,西昌國的事情還沒有完全了解清楚,我也只能等了。
我不能離開北辰,又過回了以前的生活,閑來無事便在藥園里打理藥草,白鳶與阿念一起終日無所事事,便跟在我身后,說是給我?guī)兔Γ煽偸菍⑽业牟菟幣c雜草分不清楚,后來索性堅決制止了二人進(jìn)藥園。
斯書斯琪兩位隨侍宮女與阿念年紀(jì)差不多,幾人總是能玩到一處,阿念與他們兩人熟絡(luò)以后,將白鳶丟在一旁,白鳶便更覺得皇宮無趣了。
“離珞,這皇宮也太無趣了,我真不應(yīng)該勸你留下來?!?p> 我在藥園忙碌著,白鳶站在藥園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抱怨。
“國宴結(jié)束后咱們就離開?!?p> “離開北辰你什么打算?”
“先回趟南越吧,好久未去了,看看!”
“是,該回去看看,畢竟那才是你家,你父皇也不容易,你一定要放下,可不要等到來不及了再去后悔!”
“我知道的!”
因為皇陵之亂,父皇身體虧損的厲害,我在醫(yī)治他的那兩個月,親眼目睹了他蒼老的過程,其實那時候我就已經(jīng)不再恨他,只是父女之間淡漠了十幾年,在他好轉(zhuǎn)后我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在東璃皇宮,看見被楊啟毒害的楊文淵在臨死之際還在替楊文淵求情,我被深深的震撼,父親對兒子的感情可以讓他忽視自己承受的苦難。我怒罵楊啟拆穿他的面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羨慕他有一個好父親。當(dāng)我從東璃皇宮出來后,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我的父皇蕭嵐笙,無論我們之間有什么,他都是我的父皇,都是我最親的人。
我有時也會自嘲,我看楊文淵替楊啟求情就覺得他是好父親,可我父皇為我謀劃了十幾年我卻視而不見。人一旦變成一個局外人便什么都看清楚了,一旦自己陷入其中便很難自拔。白鳶讓我放下,我何嘗未想過放下,可是我明知自己錯怪父皇也很難釋懷,這恐怕就是感情讓人難以捉摸的地方吧。
“段無塵……你也不要責(zé)怪他了吧,他也是一根筋的,你知道他是對你好的。”
“我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卻不知怎么面對,我知道段無塵對我的好,可是我卻更加怕他對我的好,自那次書房談話后我更怕了,后來段無塵來交泰殿,我都刻意躲著他。
“那你做何打算?”
“我不知道?!?p> “你這一會兒知道一會兒不知道的,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白鳶將瓜子皮仍在藥園里,走到我身邊,想要在我這里得到一個答案。我轉(zhuǎn)身出去,將手里的雜草丟在藥園邊,白鳶見我出了藥園,便跟著出來,一副我不說她便誓不罷休的樣子,我被她擾的無奈,只得將我的顧慮說于她。
“白鳶,你知道我在情之一事上有些遲鈍,以前師兄對我好,我便對他有了依賴,你說的對,我是渴望別人對我的關(guān)懷的,當(dāng)初在蘭城,你說我所做的種種表現(xiàn)都是因為我喜歡他,后來我也想過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對他的感情是對師兄的依賴還是對他的喜歡,我不知道怎么區(qū)分?!?p> 我還記得當(dāng)初前往東璃,段無塵站在客棧的門口,生氣的說他關(guān)心我不是因為公主的身份,也不是因為師妹的身份,只是因為我,我曾經(jīng)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直到那天書房里我才知道,他是喜歡我的,可是那時候,我被他想要聯(lián)姻的心思嚇到,根本沒有多想他在意我這件事。
“他那么在意你的?!?p> “我知道,可是我卻也害怕,他是北辰最有才能的皇子,將來繼承皇位他就是北辰的皇帝,可是白鳶,你知道嗎,我最怕的就是皇帝。我從小看著皇宮里的女人長大,她們過的一個比一個幸苦!我依賴他也好,喜歡他也罷,我不敢……”
“如果沒有她們呢?”段無塵的聲音堅定有力的從我的身后傳過來,我被嚇得驚在當(dāng)場。“如果沒有她們只有你呢?你可還愿意,無論是依賴還是喜歡?”
“師兄?”
“離珞,無論是對師兄的依賴還是對段無塵的喜歡,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能在我身邊,只要你能讓我陪在你的身邊?!?p> “師兄?”
“就像去南疆去藍(lán)氏,讓我陪在你身邊,可以嗎?”
我看著一臉懇求的段無塵,沒來由的心里酸楚,他的樣子讓我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于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我應(yīng)該果斷的拒絕他,不要讓他在我這里浪費時間,可是我說不出口,我把自己的自私歸結(jié)到對他的不忍,就這樣欺騙自己不要將他推得更遠(yuǎn)。
段無塵見我點頭答應(yīng),難得的笑了笑。
“三日后就是國宴,父皇讓人準(zhǔn)備了一些新衣服給你和姑姑?!?p> “不用這么麻煩得,交泰殿有很多我的衣服。”
“這次國宴你代表著南越,隆重一些好,你平時的衣服太素雅,這幾件你就留下,到時候穿哪件你自己定。”
“嗯這衣服可以,我喜歡。”白鳶翻了翻給她的那幾件,贊賞道。
“姑姑平時喜歡穿白色,我便讓她們也做了白色,只是裁剪花了些心思。”
“難得你細(xì)心,這事做得不錯!”
“那你們先試試衣服,我先走了?!?p> 段無塵離開,白鳶催著斯書斯琪替我更衣。
“這傻小子,明明是自己的意思非得說是皇帝的旨意!”
白鳶一邊幫我整理衣服一邊絮叨。我站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作了個衣服架子,她們幾人將那幾套衣服在我身上穿了脫脫了穿,全部試了一遍才肯罷休,最終白鳶拍了桌子決定,國宴就穿那一身大紅色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