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北辰國的行程走了十天,這十天沒有人和我說話,我坐在馬車?yán)锓蟪5乱郧澳媒o我的書,這些書我從六歲看起,有些翻了好多遍,每一遍都能看出不一樣的東西出來。我從這些書中學(xué)會隱忍,學(xué)會如何利用別人,學(xué)會如何玩弄權(quán)術(shù),學(xué)會如何殺人。
惑常德應(yīng)該到死都不知道,正是他帶給我的那些書教我如何將他置之死地,如果他知道會是怎樣的心情。想起惑常德,我的心里多少有點惆悵,以后,再也沒有一個人對我好了!
北辰國不愧是一方霸主,皇宮威嚴(yán)肅穆。我在北辰國受到了一個公主該有的禮遇,北辰國王段天賜在朝堂上接見了我,像接見一位使臣一樣,文武百官立于兩旁,段天賜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上,面容嚴(yán)肅。
我是個不被在意的皇子,以我為質(zhì)根本牽制不了南越,高高在上的段天賜看到我時略有激動的神情告訴我他被南越糊弄了。或許在他看來,我的儀仗隊陣勢不小,又得驍騎營護(hù)送定是蕭嵐笙看重的皇子,所以才覺得自己扣下我時占了大便宜吧。想到這里,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嘲笑這個人。
段天賜盯著我看了半餉后淡淡的向群臣介紹:“這位是南越的四公主!”我跪在地上向他行禮:“南越蕭離珞參見北辰皇!”語畢,我竟聽見從那高高的龍椅處傳來一絲吸氣聲,緊接著是段天賜難掩激動的聲音“你叫……蕭離珞?”
我心下詫異,按理說我來北辰為質(zhì),我的一些資料都會先呈給段天賜看的,怎么他竟不知道我的姓名?我壓下心里的疑慮,淡淡回道:“南越四公主蕭離珞!”
“離珞……”
段天賜的聲音輕而遠(yuǎn),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確定什么。片刻后他像是反應(yīng)過來,見我還跪著,趕緊叫我平身。
我轉(zhuǎn)身向左右大臣略施一禮,大臣向我回禮“見過四公主!”各個語氣恭敬。我想這大國果然有大國的風(fēng)范,連對待一個質(zhì)子都這般禮遇。
我被安排住在交泰殿,不屬于后宮也不屬于前朝。據(jù)我所知,質(zhì)子一般都是住在宮外的行館或別院的,像我這樣住在皇宮的恐怕是頭一個吧。想來應(yīng)該是段天賜見我年少又是個女孩,所以才做這樣安排的。
交泰殿里種了好些鳶尾花,我住進(jìn)去半月后白色的鳶尾花陸續(xù)開放。我喜歡那些純白的花朵,總是在無事的時候踩著泥巴走進(jìn)一簇一簇的花叢里,站在白的耀眼的花簇旁邊看著一只只蜜蜂在花朵上流連。
我曾經(jīng)在南越的御花園也見過幾株鳶尾,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種花,但是南越的御花園都是娘娘妃子和其他皇子的天下,我不能也不敢輕易進(jìn)去,我怕被她們碰見折磨我,更怕她們毀了我喜歡的花。我想,我不去看那開的好的花,它就可以安然的長在那里,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好好的?,F(xiàn)在,我在異國他鄉(xiāng)竟能這么放肆的靠近我喜歡的東西,不怕別人毀了它們,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鳶尾的花期短,幾日后就有花瓣掉落。我在北辰待了大半月,一個人想了很多事情,時間久了倒是生出一些悲涼的心境來,看到掉落的花瓣惆悵不已,于是拿了個小匣子將那即將掉落的花瓣接了下來。
“花開的好好的你怎么摘了它?”
我被這個聲音嚇的一跳,回頭見是一個五十左右的老頭子,正覆手站在廊下。
“就要凋零了!”我淡淡回他,轉(zhuǎn)而繼續(xù)我的動作。我不認(rèn)識那老人,不想與他說過多的話,只是他問我我便禮貌的回應(yīng)。
“凋零是它們的命,但是被你摘掉就是它們的災(zāi)!”
“那它們就是命里多災(zāi),不管好命還是災(zāi)命,最后不都是要凋零的嗎!”
那老者再沒有說什么,走進(jìn)幾步站在花叢外邊,我不理他,一邊摘花瓣一邊想這個奇怪的老人應(yīng)該是誰,能在皇宮里隨意走動的人屈指可數(shù),看年紀(jì)應(yīng)該是段天賜的哥哥,但是段天賜的幾位哥哥都在二十年前被老皇帝遷至封地了,不可能出現(xiàn),就算出現(xiàn)也不能這么隨意的出現(xiàn)在我住的地方。
我心下疑惑,見他沒走就問他:“敢問您是?”
他見我問他竟哈哈大笑兩聲:“我是個閑人!”
我被這人搞得有點莫名其妙,看他說話的樣子不像為官之人,那……我的思緒被打亂,院子里又闖進(jìn)一個人,北辰國四皇子段無塵,我在幾日前的國宴上見過他。
“師傅”他朝著老者微微施禮,看到我正在看他,轉(zhuǎn)身向旁邊的老人介紹:“這位是南越四公主蕭離珞?!?p> “蕭離珞?南越四公主?”老人的臉上是比段天賜聽見我的名字時更加震驚的神情。
“正是小女!”
“你怎么會在北辰國?”
“我是……”
“她是父皇請來的客人!”
我本來是要告訴老人我是一名質(zhì)子的,可是段無塵打斷了我的話,他說我是客人的時候我有些驚訝,他應(yīng)該是知道我的身份的,為何不明說?是因為不想讓老人知道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
段無塵的師傅,我沒有聽說過,看起來是個怪人,那日段無塵說我是段天賜請來的客人,他便甩了衣袖急急的出了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