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之筵席（五）

　　“張老根？”李清照把他的名字有重復(fù)了一遍，若有所悟。

　　這時(shí)，就聽鷹兒開口說道：“夫人，我剛才已經(jīng)問過他，而他也承認(rèn)就是在會(huì)稽替張汝舟看房子的老下人。不知怎的，居然還有臉跑到這里來?！卑坠麖埩藦埧?，看了鷹兒一眼，沒說話。

　　“嗯?！崩钋逭拯c(diǎn)了點(diǎn)頭，卻沒有了后話。

　　張老根到底是有些閱歷的人，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說道：“老奴一聽說張大人下獄遭流放，便馬上收拾行禮趕到臨安來。求夫人開恩，讓我見上張大人一面吧?！?p>　　李清照看著張老根，冷冷地道：“張汝舟現(xiàn)下押在官府的牢獄之中，你上那兒看去便是，又求我作甚？”

　　張老根道：“老奴雖沒見過多少世面可也知道，現(xiàn)如今整個(gè)朝廷都在臨安府，張大人原又是朝廷命官，我才去臨安府衙的監(jiān)獄打聽過了，說是張大人并不在那里。他們也不知道現(xiàn)如今人在刑部還是吏部的大牢之中，一時(shí)之間，你又讓我上哪里尋去？萬般無奈，只求夫人開恩吧?！痹捯魟偮洌屯厣峡钠痤^來。

　　“你起來說話吧?！弊谝慌缘陌餐は坪趼犚娎钋逭瘴⑽@了一口氣。白果聞言，急忙上前想將張老根扶起來，可老頭倔強(qiáng)，仍然直挺挺地跪在那里，高聲道：“求夫人開恩?！?p>　　“你去看他打算要做什么呢？”李清照問道。

　　“回夫人話，我聽說張大人就要被發(fā)配外地，身邊如果沒個(gè)人照應(yīng)著，這路途遙遠(yuǎn)世道又不太平，只怕是兇多吉少。老奴伺候張大人多年，如今年紀(jì)大了也無甚牽掛，歸安老家也不太平，我就想著，索性拼了這老命陪著張大人走到底吧?！?p>　　李清照臉上雖仍是沒有過多表情，語氣卻緩和下來，對白果道：“白果，把他扶起來吧?！闭f完，又把目光轉(zhuǎn)向鷹兒，道：“鷹兒，去看看廚房的菜熱好沒有，大家都餓了?！?p>　　鷹兒看了一眼張老根，又看了看李清照的神色，應(yīng)了一身便返身朝屋外去了。

　　見鷹兒出了門，李清照又道：“青果，在去抬把椅子來，讓張老根也坐下吧?！?p>　　青果爽快地應(yīng)了一聲，起身去搬過一把椅子來放在了他和白果的作為之間，然后抬頭問：“夫人，要不要添副碗筷？”

　　李清照聽了竟微微一笑，說：“那就你到廚房去拿了來吧?！?p>　　“哎。”青果也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此時(shí)，張老根依然跪在那里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shí)也猜不透李清照究竟要做什么？白果又拉了他一把，道：“根伯，咱們先起來，坐下說話?！?p>　　張老根看了一眼李清照，最終把頭轉(zhuǎn)向白果，問了句：“是不是我起來就能去看張大人了？”

　　白果聞言，只得苦笑了一下，回道：“你在這里跪著不也見不著人嗎？有什么事起來大家商量著辦不好嗎？”

　　經(jīng)白果這么一勸，張老根愈發(fā)不肯起來了，索性往地上一坐，道：“夫人都還沒答應(yīng)我的要求，我不起來?！?p>　　白果有些不安地抬眼看了看李清照，又彎下腰對張老根道：“根伯你還真是老糊涂了，夫人讓你坐下好好說話，這不是尊重你嗎，你怎么反倒如此不自重起來？再說了，剛才鷹兒姑娘不讓你進(jìn)門，我卻自作主張把你帶到夫人跟前來，你這樣，可不是在為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