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求(二)
看見安亭溪已經(jīng)一路小跑來到綦府門前一只石獅子旁,青果急忙跟了上去,小聲提醒她,道:“你可別貿(mào)然上前去,先看看馬車上下來的是誰?不過,自從咱們趙大人去世以后,很少有人到咱們家來了。如今朝廷里品級高點(diǎn)的大人們咱們不僅不認(rèn)識,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亭溪真想回過頭去給青果一個(gè)眼神,讓他自己體會。不過,青果說這話還真挺讓人泄氣的,既然他都不認(rèn)識,那她就更不可能……不對,亭溪看到從后面那輛馬車?yán)锍鰜硪粋€(gè)似曾相識的身影……安亭溪不由瞇起了眼睛,如果不是因?yàn)樗掷锏膱F(tuán)扇和那個(gè)明明自己能走卻偏要人扶的姿勢,安亭溪還不會那么快就把她給想起來——綦二公子的“救命恩人”舞臺劇小姐。
看上去今天這位孫小姐可是好好打扮過一番的,蔥綠色的衫裙上潑墨似的灑開著桃紅色的暗紋,讓那原本很出挑的桃紅色變得隨意而無心,即使張揚(yáng),也只是天真無邪的張揚(yáng)。發(fā)髻耳朵手上也沒有過多裝飾,不過到底戴的什么,因?yàn)楦舻眠h(yuǎn),亭溪看不清。于是,她伸長了脖子……依然看不清。
“亭溪,你牙疼嗎,怎么一直在咧嘴?”青果小聲問。
亭溪沒回頭,只是把張開的嘴閉了起來。但是,馬上就又張開來。
她忽然看見綦友嘉從敞開的大門里快步走了出來,徑直來到前面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比綦夫人年紀(jì)還大的一個(gè)老婦面前,行禮問安,正亂著,綦夫人也從門里走了出來,由那天造訪李清照家時(shí)在場的一個(gè)丫頭好像叫什么北秀的攙扶著,從容有度、儀態(tài)萬方地來到臺階前便停住了,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此時(shí)的綦夫人和那天在李清照府上,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一直把笑掛在嘴邊上,眼睛卻精明地盯著孫小姐的一舉一動。
好像那孫小姐也心知肚明,在綦夫人的觀看下,熟練地拿出大家閨秀的做派,在綦友嘉給自己母親——?jiǎng)e問亭溪為什么知道,聽不見還看不見嗎?反正現(xiàn)在煩著呢——行禮的時(shí)候,目不斜視端莊地替母親還禮,然后,便轉(zhuǎn)身對著綦夫人吟吟遙拜。接著,見綦友嘉扶著自家老媽往前走,也急忙甩了丫鬟的手,過去另一邊扶住老媽。
不愧是舞臺劇小姐,任何時(shí)候都業(yè)務(wù)嫻熟,演技一流。安亭溪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恨恨地想到,難怪金人一直窮追不舍把大宋朝廷一路趕到了南方,你們活的這么得瑟,看不順眼怎么辦?明搶雖說是簡單粗暴了點(diǎn)兒,也容易讓人看不起,可它就是爽啊,有本事你打我啊……
“等等,安亭溪,想什么呢?”亭溪甩了甩頭,對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表示震驚。那天在湖邊,舞臺劇小姐逼得自己只能往湖里跳,自己也沒動那么大氣啊。今天這是怎么了?連趙皇帝都忍不住拿出來奚落一番……哼,管他呢,你表演你的,我可有正事要辦。
青果根本沒想到,亭溪會突然從石獅子后面沖了出去,伸手去抓時(shí),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時(shí),綦友嘉已經(jīng)扶著孫夫人來到綦夫人身旁,順勢放開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聽著兩位長輩相互寒暄。這時(shí),他感覺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回頭一看,忍不住叫了一聲:“亭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