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有靈（一）

　　第二天早上，當(dāng)安亭溪重新作了小廝打扮出現(xiàn)在廚房餐桌上的時候，白果雖覺得奇怪，卻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埋頭喝粥。青果也看了她一眼，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和昨天有什么不同，忙著問胖嫂：“胖嫂，芋頭到底熟了沒有？”只見胖嫂端著個木盆走過來，口里說著：“就你這小猴崽子最是著急。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抬頭看見亭溪，馬上把和青果斗嘴的事丟開來，叫道：“今天這是怎么了，又要出遠(yuǎn)門？”

　　猜對了一半，亭溪心道。對著胖嫂笑了笑，自己去盛了一碗粥來到桌前坐下。

　　只有鷹兒沒見過亭溪這副打扮，一直看著，也不便開口。白果好像很不經(jīng)意的，忽然開口說道：“亭溪是貴叔家的侄女兒，當(dāng)初到這兒來的時候就是做的小廝打扮，把我們都給騙過去了。只是跟著夫人去臨安府遞狀子那天——也就是我和貴叔去會稽接你那天，她才恢復(fù)了女孩兒的裝扮，我當(dāng)時見了也是嚇了一跳的?！?p>　　安亭溪有些驚奇地看了白果一眼，他剛才一開口，比自見到他以來，跟自己說的所有話加起來都多，多的都不像他白果了。難道是因為自己不能說話，所以白果話說的少？也不對啊。他跟別人好像也沒說多少話……安亭溪忽然想起李清照昨天在牢里說的那些話來——如果鷹兒愿意，就由李老伯李媽媽作主，把她許給白果為妻……是，啥情況？難道李清照早就看出來了？

　　“亭溪，你老看著我干什么？”鷹兒詫異的問話打斷了安亭溪的思緒。

　　亭溪回過神來，笑著對鷹兒搖了搖頭，把眼睛瞥向李老伯和李媽媽一邊。她感覺得到，老兩口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沒什么表示。

　　一是吃完早飯，李媽媽把面前的粥碗推開，喝了口茶水，環(huán)顧四周，不由感慨，道：“這樣圍著桌子像一家子這么樣的吃飯，還真是心里舒服胃口也好。”她嘆了口氣“說正事吧。早上白果跟著你貴叔去看棺木和墓地，總是要面上過得去，咱們心里——主要也是大小姐心里過得去方好。鷹兒跟我在家準(zhǔn)備一應(yīng)后事需要的東西，可能胖嫂得要搭把手。什么東西不齊全了，由鷹兒出去置辦，家里這一攤就由咱們兩個老婆子收拾著了……”

　　忽聽青果插話道：“胖嫂說她今早要到廟里去?！?p>　　“哦？”李媽媽抬頭看著胖嫂，道：“原來胖嫂今天有事?。俊?p>　　胖嫂馬上紅了臉，作勢拍了拍青果的手臂，道：“小猴兒崽子滿嘴胡浸?！睂顙寢尩溃骸巴踅憬憧蓜e聽他的，那日咱們幾個在廚房順嘴一說罷了，雁兒的事情我哪有不盡心的道理？就是這廚房就都交給老傅了?！?p>　　老傅也開口道：“沒有前院折騰，這廚房能有些什么事呢？王姐姐既說了，你趕緊去便是?！?p>　　胖嫂白了老傅一眼，道：“趕緊？我就那么討人嫌？”

　　李媽媽點了點頭，把頭轉(zhuǎn)向青果，道：“青果，說到廟里，雖說現(xiàn)在日子緊巴，到底還是該請幾的個師傅來給雁兒超度超度。另外也該去靈隱寺交割這一季咱們趙大人牌位前長明燈的油錢了。就你帶著亭溪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