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斜睨了若柳一眼，替她把話說完：“沒想到那假道士張汝臣竟說對了，這喜一沖，我這一口氣居然給續(xù)上了。更沒想到，我一個風吹吹就能倒的人能跑到臨安府來，把張汝舟給告了?！?p> 若柳似乎已經(jīng)不想再辯駁“假道士張汝臣”這樣的說法了，她甚至不想開口說話。這時候，鷹兒忽然開口，不無譏諷地道：“看來柳小娘剛才并沒有騙我。你在甜水巷口與張汝臣說話的時候，他的確還不住那里。你們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聘一院房子可是要本錢的哦?！?p> “你……”若柳惱羞成怒，一開口，不自覺地又稱呼起張汝舟大人來——只聽她道：“張大人為了大娘子下的本錢還少嗎？從池陽一路跟著咱們，不需要用度嗎？連官也不能好好做。幸而世道一片混亂，誰也顧不得誰。最后圣上從海上回來恢復朝廷，才得以趁機官復原職?！?p> “呸，不要臉。”李媽媽朝若柳“啐”了一口，道：“他官復原職不是咱們迒公子一力舉薦的嗎？你怎么不說那張汝舟三天兩頭來家里禍害大小姐還不能空著手來??？”
若柳似乎看李媽媽最不順眼，馬上反唇相譏：“可不是嗎？張大人把壓箱底的千年老參都拿出來去討大娘子的好。聽大娘子平時只佩戴玉器，說是要去病氣，竟把他祖母戴過的玉紐扣都拿出來給大娘子做了發(fā)帶，還要怎樣？可笑的是，大娘子竟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闭f到最后，不覺又有些酸酸的。
李清照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難道張汝舟沒安慰你，說他是為了光明正大與你長相廝守，才會如此敷衍于我？等我一死，什么都是你的了?！?p> 若柳有些煩惱地脫口道：“你又知道？”
“我若知道就好了?！崩钋逭杖匀坏摹拔易匀徊粫堰@些東西放在眼里，但我之所以收下它們，只是不想拂了張汝舟的一片好心好意。雖然在我看來，張汝舟為人甚是粗鄙，卻仍然相信他的所作所為是發(fā)乎于心，才最終掉進了你們?yōu)槲以O好的陷阱里?？墒侨袅艺娴暮懿幻靼?，你就這么篤定，張汝舟這么騙著我，對你卻可以一片真心？”
若柳馬上答道：“張大人對我當然是一片真心。”
“是嗎？”李清照道：“他既對你一片真心，那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你被他勾引不就因為他說要讓你成為他的大娘子嗎？當初在池陽，德夫走了之后，我打算放了你和青紅，若他是一片真心，為何不把你接了家去，相敬如賓好好過日子？為何要極力勸說你留在我身邊，非把我趕盡殺絕不可？時至今日，你依舊只是柳小娘?！?p> 最后這句話讓若柳的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她不甘地叫道：“小娘怎么了？他待我可比待你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哦？”李清照依然淡淡的，道：“既然張汝舟待你那么好，你不陪著他去柳州豈不辜負了他的好了？”
若柳突然“噌”地站了起來，李貴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急忙上前要按住她，卻聽若柳口里叫道：“大娘子也不用拿話兒來噎我，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容我現(xiàn)在回去收拾收拾，等打聽到張大人哪天走，我一并跟了去，大家清凈。不過大娘子我也奉勸你一句。舉告親夫按律是要坐牢的，進不進來是大娘子自己選的，出不出得去可就由不得大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