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城,王家廢舊回收站,
看著王北北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的王爸說道:“北北,又去你同學那?”
“嗯,去看看,”王北北應道。
“回來記得多帶幾個昨天那瓜,場子里的叔叔伯伯們都說好吃,大熱天的,干這重活不容易?!蓖醢终f道。
“嗯,”
“記得付錢啊,別每次老白拿人家的,人家種個瓜也不容易,別全讓你給順走了,”王爸繼續(xù)叮囑道。
“知道了,”王北北打開車門,
“路上開車小心點,別毛毛燥燥的....”
“嗯,知道了,”王北北有點不耐煩地應著,發(fā)動汽車....
“回頭把小帆叫家里來吃個飯,你們兩個都老大不小了,該找點正事干了,小帆又有技術,你和他說道說道,咱們家出錢給你兩在附近開個修車店什么的....”王爸還在嘮叨著。
“這事再說吧...”王北北應道,然后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誰都不喜歡被人念叨,特別是年經人;
不過,王北北也有他的苦衷,他都有點搞不清張一帆的腦回路。
有想法,有技術,特別是機械電子類的,那技能簡直就是神了,造個東西就是信手拈來;
鉆研問題的那股勁兒,一般人學不來,什么東西搞不懂的,就想盡一切辦法去弄清楚。
但是有這么好的天分,偏偏就不務正業(yè);
比如,那個自動化養(yǎng)豬場的改造就很成功,現在外面搞自動化的公司一大把,能以這么低成本做出這樣效果的,還真沒有。
要是建個公司,出去承接些企業(yè)自動化改造項目,不說賺得盆滿缽滿,至少也是衣食無憂;
甚至用不上這個,像自己老爸說的,到縣城里找個鋪面,做些汽修和改裝的活,也能混得不錯。
王北北也不是沒勸過,可張一帆就是不聽,一意孤行。
和張一帆的關系,確實是比一般朋友或者同學要厚上那么一層。
在省城上職業(yè)技術學院的時候,全年級就他倆是同一個縣來的,故土難離也就導致了友情更加深厚。
故而,王北北也很珍惜這份友情,畢竟張一帆的想法不像別人,不然也不會寧可窩在小山村里,被別人說閑話也不愿意出來。
老爸昨天一聽說張家的養(yǎng)豬場要被關停,也在幫忙出主意;
王爸對于張一帆的技術是很服氣的,廢舊回收廠里也有幾輛車,有去鄉(xiāng)下拉廢品的小貨車,也有個被王爸當座駕用的面包車。
小貨車用了好些年頭,一身都是毛病,時不時就鬧停工,年審每次都只能塞錢讓人代辦才能通過;
后來真趴窩了,拉到幾家店都無能為力,就連縣城里最牛的大修廠,師傅也是搖了頭判了死刑....
沒想到,張一帆一出馬,半個下午就給整好了,連配件的錢都不用,廢舊場里的報廢車上拆的....
而那部被王北北征用的面包車,更是被張一帆改裝得面目全非,什么抬頭顯示,什么座艙星空燈,行車電腦,智能語音控制,一股腦都給裝上了...
不知道的人進去,還以為是什么豪車,其實就一快到報廢期的神車:五菱宏光。
所以,開修車這個想法,王北北他覺得這個事情確實靠譜。
男人喜歡車,而且?guī)缀趺總€人都有特定的圈子,聚在一起的話題,最多的就是車;
以張一帆的水平,在這縣城里不難做出口碑,現在幾乎家家戶戶一兩輛車;
愛車的人根本不在意花百把幾百塊錢在車上添個什么新鮮玩意....
市場簡直就是非常的大,王北北也知道自己的老爸出這主意,也是存了點私心;
廢舊回收這個行業(yè),光光這小縣城就有了好幾家,競爭大;
周邊也沒什么大企業(yè),一些有點規(guī)模的回收單,大多都被人搶了,只能靠老爸那么多年積下來的交情做些熟人生意;
有時候,不小心收到了滲雜,或者假貨之類的,那就要賠本;
送自己去讀汽修,其實也就是想讓自己學門手藝,不至于從事這個門檻低又沒有技術含量的行業(yè)。
同樣,想讓自己和張一帆合伙開汽修店,也存著這個意思,就是在張一帆那里學些技術;
等做起來了,到底是各開各的,或者擴大規(guī)模,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王北北覺得,這個打算可以和張一帆攤開來談,至于怎么實施,這不重要,首先得讓張一帆同意,否則什么都白搭。
一路上,王北北都在想著,該如何說服張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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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開車到了張家,發(fā)現家里沒人后,王北北又把車開到了張家的養(yǎng)豬場,就看到張一帆蹲在瓜田里....
“你弄了這玩意,就為了驗瓜熟沒熟?”
“是啊,挺好用的,不信你試試,看看它驗得準不準!”張一帆一臉神氣地說道。
張家的慣例已經保持多年,基本上,大部份的爭議,最終都會以老張頭被氣走,或者把張一帆同志揍一頓再被氣走為結束。
所以,張一帆對于父親對自己的新發(fā)明嗤之以鼻的作法無動于衷。
甚至還叫上自己的好友前來欣賞這一神器。
王北北照著張一帆教的用法,用這個煙盒大小的黑盒子試了幾下....
“請注意,這個瓜未熟!”
“恭喜你,這個瓜熟了!”
然后,他愣住了,最后嘆了一口氣,很認真地看著張一帆,說道:
“小帆,這玩意準不準又有什么用?”
“怎么沒用?有了這個驗瓜器,人們就可以很方便地檢查出哪個瓜是熟的,哪個瓜是生的?!?p> “然后呢?它能帶來什么效益?”
“我們可以把它批量生產出來,然后賣到市場上去啊,現在剛好是夏天,最多人吃西瓜了,這東西肯定好賣!”張一帆一臉信心十足的樣子。
“小帆,你覺得這東西的受眾是什么人?”王北北提出自己的疑問。
“瓜農,瓜販都需要啊,驗瓜器可以有效地防止生瓜被采,替他們減少采摘生瓜的損失,”張一帆一本正經地說道。
“瓜農瓜販都是用手一拍就清楚瓜熟了沒,而且,很多長途的瓜就是半熟的時候采下來,在運輸的時候催熟的...”王北北說著,面上有些著急。
摘半熟或者生瓜,然后長途運輸,這個事情張一帆是知道的,前段時間村里也來過瓜商,要直接一口價把瓜田里的瓜全包了。
老張頭沒同意,倒不是價錢不合適,這樣包出去,就是穩(wěn)拿錢,不用考慮采摘裝車的人力,也不用考慮后面會不會損失,算起來還是穩(wěn)賺一筆。
但是那瓜商說漏嘴了,說是要摘生瓜,然后噴催熟劑運到外地賣,而且小個的瓜還能當麒麟瓜來賣;
于是老張頭直接拒絕了,說瓜田里的瓜不熟不能摘,這事就是害人;
倒是村里有幾家種瓜戶都賣了,還在背后說老張頭故作清高,看他后面瓜賣不出去爛田里....
“對哦,我這驗瓜器還需要改善,應該再弄幾個瓜去噴催熟劑,然后看看催熟的瓜和正常熟的瓜能不能區(qū)分出來....”
張一帆說干就干,用驗瓜器驗了五個沒熟的瓜,然后用油性筆給這些瓜編好號。
“不對,小帆,我說的是你這東西不會有人要!”王北北這下才反應過來,主要是張一帆的動作太快了。
“怎么不會?瓜農和瓜販也許有拍瓜的經驗了,可是普通的消費者沒有啊,如果我還能驗出催熟的瓜和自然成熟的瓜,怎么會沒人買?現在都是講究健康飲食的。”張一帆不服氣地說道。
“你自己想想,我們自己在學校買瓜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王北北開始勸導。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要把張一帆從這條歧路上拉回來,這東西,需要的人用不著,用得著的人不需要。
“我一般都不買,就是看你們想吃了,那就買幾片,總不能老吃你們的...”張一帆想了想說道。
“不對,那是因為你們家種瓜!”王北北立即打斷了張一帆的話,再讓他說下去,把自己都會給帶偏。
“一般人,比如學生,再比如上班族,他出門的時候,一般是沒有買西瓜之類的想法的;”
“上班族,下了班或許腦里在想著今天晚飯要吃什么,為該買什么菜頭疼,買了菜,看到有賣西瓜的,覺得天氣熱,家里有老有小,買個瓜回去也不錯,于是就去買了....”
“而學生,他可能餓了,想吃個泡面,再或者渴了,想去買個飲料,你想想半年前的我們,即便是買瓜,也是一片一片的買,東西都切在那里了,一眼就能看清熟沒熟....”
“買西瓜這個事情,大多數是屬于隨機消費,沒幾個人會專門出去買個西瓜,而且你這東西又大又重,誰會隨時帶在身邊?難道去到市場了,突然想買西瓜了,還得先跑回家拿你這勞什子驗瓜器?”
“還有更重要一點,街邊的水果販子,只要你想買瓜,都是跟客戶說保熟,包甜,人家有這個經驗,你要買整個瓜,他幫你挑,還給你開個口子看熟了沒有,不熟不要錢,是不是這樣?”
“你說的好像也對,這樣說來,我這東西好像沒什么賣點,”張一帆說著也摸了摸腦袋。
“何止沒賣點,方向都錯了,”王北北毫不客氣地說道,甚至帶著批評的語氣:“你這東西要能驗得出哪些瓜是催熟的,哪些是正常成熟的,或者是農藥殘留的,那還差不多...”
“你這樣瞎搞,還不如照我爸說的,和我去開個汽修店,咱們修修車,搞點車子改裝,我在你這里學點技術,反正我爸投錢,你就是技術入股,總比這瞎折騰強...”
“你剛才說什么?”張一帆打斷了王北北的話,問道。
“我說,你還不如和我開個汽修店,我家投錢..”王北北喜出望外,看樣子自己這兄弟有可能開竅了。
“不是,上一句!”
王北北愣了一下,這才說道:“你這東西要能驗得出哪些瓜是催熟的,哪些是正常成熟的,或者是農藥殘留的....”
“嗯,沒錯,之前考慮不周了。”張一帆再次打斷了王北北的話,滿意地說道。
“你還想搞這勞什子驗瓜器?”
“對啊,我還需要一些實驗,應該不用太多時間,不怎么難,”張一帆點了點頭。
“你怎么就這么不開竅呢?這東西就算真弄出來了,能賣給誰?”王北北一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