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報告?!毙抛铀查g萎靡下去,現(xiàn)在她就是小弟啊,所有人都是她大哥。
班主任掃過一眼尹慕哲,尹慕哲挺了挺胸膛,更無所謂了。
班主任把目光轉(zhuǎn)到信子臉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像她犯下了什么不可原諒的錯誤似的,沉默不語半晌,才慢慢轉(zhuǎn)過頭去,說:“進來吧?!?p> 信子沒有再說話,尹慕哲悄悄在后面推著信子往前,嘴里大聲說:“謝謝老師?!?p> 聲音洪亮的能和班主任上課時發(fā)火的音量媲美。
有幾個經(jīng)常和尹慕哲在一起的同學,非常有默契地低頭哄笑了一下。
“笑什么笑,好好看你們的書。一天天的,習題做完了?該背的公式背完了?還是說你們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成績還拖著班上的尾巴甩呢,還好意思嘻嘻哈哈地沒個正行,沒有一點學生的樣子?!?p> 班主任明明就因為昨天的事情很不高興了,本來是想著,再觀察一下兩個人的動態(tài),如果一切正常,那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什么也沒看見,過去就算了。
誰讓尹慕哲是班上拉成績的那個代表呢?她還指望著派他去參加各種年紀上的競賽拿獎為她這個班主任帶領(lǐng)的班級爭光整優(yōu)呢!
結(jié)果今早這兩個人竟然遲到了?!還是前后腳?
她都不敢往壞處想,又不得不往壞處想。學校里因為這些小男孩小女孩所謂的戀愛可謂是操碎了心,到處防,條條款款都在防,角角落落都在防,校規(guī)班規(guī),監(jiān)控巡視,哪一條都不允許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
她開始害怕起來,但是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是真的,她必須采取措施,為了兩個學生的前途,最重要的是為了班級的榮譽和她這個班主任的榮譽,她不容許任何差錯出現(xiàn)。
她轉(zhuǎn)了幾圈,心緒不定地回到辦公室。
“呼,終于走了?!毙抛哟笏梢豢跉?,整個人頹靡地耷拉在桌上攤開的書上。
“班主任就是個紙老虎,你不用怕她。”尹慕哲擺擺手,偷偷從兜里掏出來一袋包子。
“還熱乎呢,快趁熱吃?!彼忾_袋子,把口朝向信子那邊,熱氣朝信子臉上噴去。
好香的豬肉大蔥味。
“你什么時候買的?!”信子坐起來,一把捂住尹慕哲的包子,一邊心虛地朝窗外望。
“剛剛啊,我停車的時候。哎呀你別看了她不會再來了?!币秸芡崎_信子的手,又把包子敞開。
“你不是吃過早飯了嗎?”信子壓低聲音。早上的早飯,其實她迫于詭異局面也沒怎么吃,她只是沒想到尹慕哲這個吃貨豬,竟然停個車還要冒著遲到的風險去買包子。
“早上吃的路上就消化完了?!币秸軗狭藫项^,尷尬地笑笑。
他可不能說在費城家看著費城今早的苦瓜臉沒心情好好吃。
“兩位,我想你們是忘記了那個。還是小心作案。”后桌戳了戳尹慕哲的脊背,指著墻角的閃紅點的小東西說。
一角的監(jiān)控閃著紅點,那就是巨大的紅燈??!
信子的眼睛都快被閃哭了。
信子趕緊把身子坐正坐直,把心思放回書本,嘴里朝尹慕哲嘟囔著:“下課吃吧,你快收起來?!?p> 尹慕哲覺得信子傻得可愛,佯裝背書,又把嘴巴歪過來和他說話,試圖把刻意壓低的講話聲通過傳播方向的優(yōu)勢盡可能大的傳給他。
“也是,那我收起來下課吃?!彼麖恼n桌里抽出課本,順手把包子塞進去,想了想,又拿出來揣回兜里,開始淡定地背書。
班主任此刻在辦公室,可就不那么淡定了。
她全程看著兩位小朋友禮讓包子的過程,想起什么似的,又點回了昨天的監(jiān)控記錄。
鬼使神差說的就是這個吧。很多人的人生軌跡,都是被某一個人不經(jīng)意的決定改變的,而我們,都是其中的某一個人。
我們做過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會改寫某一個人的命運,或許是將誰推進了另一個人的人生,或許是將誰從自己的生命里割裂掉此后靠近與相處的可能,或許,是把誰與誰推完了不同的道路。
信子抬眼看了一眼鐘,還有一分鐘,再堅持一分鐘。
尹慕哲的包子味不斷傳過來,刺激她的嗅覺,她好餓。
可惜她沒有等到一分鐘之后的包子,等來的是班主任走到她面前,扣扣桌子,說:“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下課鈴聲響,信子可顧不得什么包子了。
信子充滿疑惑和小驚恐看向尹慕哲,未等回應,扭頭跟上班主任。
完了完了,我要被問罪了。成績?遲到?自習課的包子?
信子走那一小段路,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小腦瓜,為每一個罪名都想好了“犯罪”動機與懺悔詞。
班主任前腳踏出教室,同學立馬哄鬧起來,奔食堂的奔食堂,補瞌睡的補瞌睡,抄作業(yè)的抄作業(yè),收作業(yè)的收作業(yè)。
一個小組長站在自己的桌前整理作業(yè),看有沒有人缺交。
尹慕哲沖過去,長臂一攬,把所有作業(yè)統(tǒng)統(tǒng)摟在懷里,也不管整齊不整齊,七零八落地跑向辦公室。
“我?guī)湍闼娃k公室啊,不用謝我?!币秸芑仡^對那位楞在原地的組長說。
“可我還沒整理完呢?!苯M長是女孩子,對尹慕哲莫名其妙的熱情有點困惑又有點驚喜。
班主任也不說話,在找她剛才看見的監(jiān)控記錄,她不知道該怎么去開口,只好先把證據(jù)放出來,再看信子怎么解釋,怎么反駁。
“那個,老師,我早上遲到不是故意的,我保證以后不會了?!毙抛拥椭^,把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學生做派。
她雖然怕班主任,卻也不是懦弱之人,確實是她犯了錯,只好這樣卑微。
“嗯?!卑嘀魅芜€沒找到,她記得她是單獨拎出來存在了好找的地方的呀。
“那老師我可以走了嗎?”信子問,她還等著回去吃包子呢。
“你等一下。我給你看個東西?!卑嘀魅握f。
“哦,好的。”信子只好乖乖站著,卻并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看東西的話,那應該就是她和尹慕哲自習課關(guān)于包子的討論了吧,還好被后桌及時友好提醒,否則她此刻倒真有點站不住腳了呢。
尹慕哲抱著散亂的作業(yè)沖進辦公室,看見信子站在班主任的辦公桌旁。
趁著班主任注意力還在電腦上,他趕緊走向班主任對面的辦公桌。
還好這個老師不在,他心想。
他把作業(yè)放在桌上,貓著腰慢條斯理地整理起來。
每個辦公桌之間有隔板,他彎得足夠低,班主任根本沒法發(fā)現(xiàn)他。
“你看看這個。”班主任終于找到那個記錄,點開給信子看。
信子的表情逐漸凝固,想好的措辭全部作廢,她手心開始冒汗。在背后悄悄捏緊拳頭。
班主任給她看的是昨晚她和尹慕哲留下來“講題”的監(jiān)控記錄,他摸她的頭,她抱著他拍他的肩,全部一清二楚地展現(xiàn)在屏幕上。
班主任想什么,已經(jīng)毋庸置疑了。
只是,這樣的情況,為什么只是把她叫過來呢?
是想先聽她的說法嗎?還是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只需要對她一個人采取措施?
信子在心里冷笑。
一瞬間又恢復清醒?,F(xiàn)在更重要的,不是看清班主任的人性,而是想好該怎么說。
那么,班主任把她叫來辦公室,給她看這個,是想聽她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