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詹臺落英

　　天賜和長空二人跟在師父和老丈身后，左瞧右看，東張西望，的確十分幽靜，透過山石，隱約可見一座涼亭，正走間又聽幾聲犬吠傳來，卻在涼亭之后方向。

　　“敢問老丈，咱們莊上不養(yǎng)耕田拉磨騾馬嗎？”天賜踮腳看向松竹深處，無甚異常，略思片刻，在二人身后開口問道。長空轉(zhuǎn)目思索：“大師兄要干嘛？”

　　“小哥可是要打水飲馬？”前面老丈頭也不回道接道。

　　“正是，我看舍下飲馬水槽都干了?！碧熨n盯著那人背影說道。

　　“是啊，好久了，唉。。大兄弟這面請?！贝┻^回廊，邁過一帶白石鋪就院落，卻見一帶灰瓦白墻廳堂大屋，好幾間寬闊，右手盡頭屋宇山墻連著一道雪白圍墻，圍墻上開著洞門，一瞥可見其內(nèi)綠草黃花微動。

　　老丈將三人帶進左手大廳，水磨磚鋪地，靠內(nèi)居中擺著條案，掛著一副松鶴壽水墨畫，兩邊一副對聯(lián)：“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p>　　“來，請坐請坐，稍后看茶。”那老丈負(fù)手而立，將眾人請進靠兩側(cè)山墻擺的寬椅上，自己也坐了一張，陪著張?zhí)媪辍?p>　　“有客來了，老婆子，煮點茶來。”老丈向著大廳右側(cè)嘶聲喊道。

　　“奧，知道了?！眳s聽隔墻傳來尖聲蒼音。

　　“打擾大兄弟了?！睆?zhí)媪晡⑿Φ馈?p>　　“大兄弟莫客氣，誰家沒有個出遠門的時候，我這啊，隔三岔五總來幾個過路人，習(xí)慣了?！崩险烧f著話，看著外面天光，日光在廳前院落白石地上泛出光暈。

　　“老丈，您家里攏共還有幾口？”天賜在對面望著老人道。

　　“唉，就剩下我，老婆子，還有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傻閨女了?！崩险蓪⑹衷谏韨?cè)木幾上輕輕拍道。

　　“那這周圍的田產(chǎn)，相必都是大兄弟你的產(chǎn)業(yè)吧。”張?zhí)媪暌恍釉挕?p>　　“啊，是啊，說起來，祖上也是出了名的。”那老丈瞇眼說道

　　“敢問大兄弟，祖上怎么稱呼，敝姓葉，名真，去北方游學(xué)，這兩位是我的徒弟，跟了來的?！?p>　　“久仰了，葉兄弟，看你這一身打扮，似乎也是修行之人，老兄我復(fù)姓詹臺，單字一個亮?！?p>　　老丈說著話，看一眼張?zhí)媪?，接著道：“祖上曾做了這一朝先皇旗下虎賁營的副將，六七百年的往事了，唉，往事莫提啊?！崩险梢慌南ドw，沉沉言道。

　　“又來客，死老頭子，就我一個人，可燒的了幾壺茶。”張?zhí)媪贽垌毤毲?，廳門處傳來細瑣腳步聲，人未至而聲先到。

　　卻見一個花白頭發(fā)婦人，隨了聲音挪動著矮胖身材，捧了白木盤，踏進廳堂，仔細一看，這婦人三角眼兩道精光閃爍，腮上堆兩塊肉快要掉下來，一挪一動便微微顫動。

　　“你這婆娘，誰人不行幾里遠近，那個帶著房子上路，你別羅嗦了，快放了盤子去吧?！崩险沙亮四槪垌毑唤^。

　　“多謝嬸嬸，有勞有勞，小子來吧。”天賜一步邁出，自那正要發(fā)作的婦人手中接過白木盤。

　　“哼，整天作威作福，也就我一個孤老婆子伺候你，我的命可真是苦啊?！蹦菋D人忽然擠出幾滴淚來，拿手中帕子在面龐上摸來摸去。

　　“你可真是，唉。。也不怕丟了我詹臺的臉面，你看后院那些狗子，餓的直叫，好歹也丟幾塊骨頭，真是聒噪死了，快下去吧?！苯凶稣才_亮的揮手不絕，側(cè)過面，似乎極不愿意看到這婦人。

　　“嘿嘿，說的真好，折了你詹臺的臉，也不知道外面那幾千畝地姓什么，笑話，老身失陪了?！蹦菋D人沖詹臺亮嚷嚷幾句，卻對張?zhí)媪旰蛢晌煌降艿酪粋€萬福，扭身挪步拐進廳堂墻壁后去了。

　　“葉兄弟見笑了，兩位高徒見笑，請喝茶。”老丈站起來自天賜白木盤里提起茶壺，天賜趕忙將茶盞放好。

　　“山野之地，無甚好茶，卻也有些真味，葉兄弟，請?！闭才_亮掂起茶壺，騰騰熱氣隨著水線入了青花蓋碗，淡淡茶香漫過鼻息。

　　“不錯不錯，這茶不錯?！睆?zhí)媪甓吮K沾唇，放下贊不絕口。

　　天賜接過壺，給長空倒?jié)M，自己也滿上，端盞裝作品茗，雙目卻咕嚕嚕四處打量。

　　“葉兄弟喝得慣，一會在舍下用。。用些飯再去?！闭才_亮可能大方慣了，說道用飯，忌憚那婦人，又要挨罵，是以猶豫一下。

　　“如此攪擾，葉某十分過意不去，喝口茶便好?！?p>　　“啊，如此可著實過意不去了，葉兄弟莫怪?！闭才_亮端盞喝茶，出人意料的順?biāo)浦郏p目微咪。

　　“詹臺兄太客氣了，有口熱茶喝，足感盛情?！睆?zhí)媪暌恍拥馈?p>　　“徒兒還不去飲馬，一時便要走了。”張?zhí)媪隂_對面天賜又說道。

　　“奧，徒兒正想這事，只是不知老丈，這井在何處？”天賜放了茶盞，注目詹臺亮。

　　“小哥你來。”詹臺亮聞言放下茶盞，站起來向著廳堂門口走去。

　　“小哥你自這里出了院，咱們來時路，你再往回走，拴馬地方，有幾間房子，里面有水桶家什，出了屋，再往里走，轉(zhuǎn)過山墻，石碾子邊上架了轱轆的就是?！闭才_亮口說手比劃，真是不厭其煩，耐心非常。

　　“好的，謝謝老丈，小子懂了?！碧熨n沖詹臺亮抱拳，回頭看一眼師父和長空，“師父，我去飲馬了，小師弟。。。”

　　“你去便是，我們在這里喝口茶，快去吧。”張?zhí)媪暌恍Υ叽佟?p>　　天賜轉(zhuǎn)身邁步自來路而行。

　　詹臺亮轉(zhuǎn)身落座，殷勤勸飲，正說些閑話，長空卻見廳門一暗，一個花衣女子捧了朱漆盤，款款邁步進廳堂。

　　“這是小女落英?！闭才_亮滿面堆笑介紹，接著又沖詹臺落英沉下臉嗔道：“你怎么出來了，再著了風(fēng)，可要了爹的命?！?p>　　“方才在房中，聽的媽媽言說，有過路的貴客，媽媽勞累，女兒來添點湯水，給各位貴客續(xù)杯。”詹臺落英蓮步輕移，語帶嘶啞，看來真是帶病在身。

　　“有勞，有勞?！睆?zhí)媪昴课⒖匆豢?，頷首算是感謝。

　　詹臺亮端了盞瞇眼喝茶。

　　“這是剛摘的自家院中李子，貴客略品一品。”詹臺落英給壺續(xù)了水，將朱漆盤里白瓷碟放在張?zhí)媪旰驼才_亮之間的紅漆木幾上，沖張?zhí)媪暌恍?，花容微紅，病美人嫵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