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桃之夭夭灼灼祁華

第二十八章

桃之夭夭灼灼祁華 金木淼火土 4708 2019-06-05 00:05:57

  大庸三十四年十一月末,庸國世子司馬祁華備下百匹錦緞、萬金良玉、字畫名器等前往漳州,覲見平南王。世子禮孝雙全,癡心可見。

  不日,漳州城門外,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般滑過晶瑩的漢白玉,連綿不絕。司馬世子的車馬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從華京前往漳州,車隊舟車勞頓連日趕路,僅用了半個月就到了漳州境內(nèi)。

  黑一帶著一眾漳州官吏,早早的在城門外相迎。最前面一輛繁貴華麗的車輦正緩緩的行駛在驛道上。快到城門前,一個身穿白色錦繡長袍的青年人騎著高頭大馬,飛馳到了城門前。

  他踏馬而來,一躍而下,對著黑一等人抱拳作揖,重重說道:“下官乃世子身邊侍衛(wèi),奉世子之名前來送通關(guān)文書。敢問哪位大人方便接洽?!?p>  黑一邊上一個穿著青色鴻雁官服的男子連忙上前相迎道:“在下漳州縣令劉濤,這位大人文書可交予我。”

  黑一拂了把寬袖,上前說道:“這位小兄弟,在下乃王爺身邊的近侍統(tǒng)領(lǐng),王爺知曉世子和郡主前來,已經(jīng)提前將驛站休憩一番,并在城中最高檔的讀月樓備下薄酒,給世子接風(fēng)?!?p>  白衣青年行了禮,低頭訕笑道:“原來是黑將軍,下官失敬,黑將軍武將豪杰,當(dāng)年馳騁沙場的英雄事跡著實讓人欽佩。下官乃侯府侍衛(wèi)軍一個無名小卒。我這就去稟告世子,黑將軍稍等?!?p>  一刻后,漳州城門大開,聲勢浩大的車隊接踵而至。白衣青年駕馬在前,他策馬而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對黑一說道:“后面都是侯爺給王爺備上的見面禮,還勞煩安排個官爺將東西先送回王府,世子連日勞累,身體有些不適,先到驛站稍作休整,晚些再拜見王爺。”

  -----------------------------

  平南王府內(nèi),平南王看著前院一地的珠寶玉器,名畫名器,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這世子殿下真是好大的排場?。俊?p>  “王爺,這世子一直沒下車,說是先到驛站休整一番,但這一會都大半天了,您說他這葫蘆里賣的到底什么藥???”

  “哼,毛還沒長全的黃口小兒。對了,安然到了嗎?”

  “女眷在后,這會剛到蘄州,應(yīng)該三日內(nèi)就會回來了。世子莫不是要等著郡主一起來王府覲見。”

  平南王看著琳瑯滿目的玉器珠寶,下人正來來回回的登記搬運,瞇著眼說道:“這司馬侯爺出手到大方,就是這司馬世子的想法真倒讓人拿不準(zhǔn)。他確實到了驛站就沒出來過?”

  “是啊,王爺。據(jù)劉大人說,世子舟車勞頓有些水土不服,到了驛站就傳了行醫(yī),然后一覺睡到現(xiàn)在?!?p>  “水土不服?這司馬祁華不說文武雙全嗎,敢情還是個病秧子。哈哈..哈,罷了,讓他躺著吧,你讓管家準(zhǔn)備些人參補品送去,就說讓他先養(yǎng)好身子?!?p>  -------------------------------

  黃山,幾個黑衣勁裝的蒙面人騎著駿馬在山澗中,風(fēng)馳電掣的穿梭。

  領(lǐng)頭的蒙面黑衣人,明眸秀眉,目似朗星。正雙眼炯炯的望著不遠(yuǎn)處的山坳。

  “主子,看圖紙應(yīng)該就是那前邊了?!鄙砗笠粋€身形矮小,聲音蒼老的年邁女子在旁說道。

   司馬祁華微微點頭,對著她說:“收好這密函和令牌,立刻將書信送到山中,如果線報沒錯,軍中守將應(yīng)該名叫玄二,就說王爺有信帶到?!?p>  “是。”蒼老老嫗將披在其外的外袍猛然扯下,內(nèi)里是漳州王府黑羽衛(wèi)的的兵服,她拿下面紗,哪有什么枯槁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古銅皮膚容貌端正的男子面相。

  看著對方駕馬長驅(qū)而下的身影,司馬祁華對著一邊另一個蒙面黑衣人低聲吩咐道:“你帶上幾個人在山頭,制造些人行的痕跡,幫一把李姬?!?p>  “屬下領(lǐng)命?!?p>  馬蹄聲漸行漸遠(yuǎn),隨行的數(shù)十人只有司馬祁華和一個身材欣長的黑衣人,他定定的垂眸,面露猶豫不解的神色。

  “莫然,有什么話不妨直說?!?p>  黑衣人解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張和莫影完全一樣的面容,但神情氣質(zhì)全截然相反,莫影驕傲明朗,而莫然確深沉陰郁,尤其一雙眼眸一個如閃亮的星海,一個如黑瑩的深潭。

  “主子”他聲音低沉醇厚,語速緩慢,“這些小事其實交給屬下就好,您實在沒必要鋌而走險。屬下有些擔(dān)心夏客那邊會出什么紕漏?!?p>  司馬祁華有些無奈的笑道:“你啊,明明和莫影是同胞兄弟,這性格真是,要是你倆能互補幾分就恰到好處了。哎,我不是信不過你們,只是這黃山屯軍,茲事體大,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不能安心。”

  莫然沒有回話,靜靜的退在一邊。好半晌,他在出聲繼續(xù)說道:“世子,玄二等人會信嗎?”

  司馬祁華冷哼一聲:“那令牌實打?qū)嵉模@世上只有王爺和安然兩人有,山中大軍只知曉郡主遠(yuǎn)在華京,那帶下去的令牌就只能是王爺?shù)牧?。更何況,連郡主恐怕都只當(dāng)那玉牌不過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并不知道其用途?!彼抉R祁華的心緒拉回到了幾個月前,華京乞巧節(jié),桃夭夭從郡主暗閣偷出的書函,當(dāng)時他當(dāng)著安然的面,將書函盡毀。其實當(dāng)時桃夭夭送來的可不止簡單的一封書信,附帶著還有一塊玉牌。

  其實桃夭夭當(dāng)時也并不知道玉牌用途,只是第二世時,安然假意和她情同姐妹時,她聽說過這是平南王妃留下的遺物,后來安然郡主還因為這塊玉牌陷害桃夭夭,所以當(dāng)時她一時氣起,用了個一樣的玉牌調(diào)了包。不只于此,同時為了證明這封陷害司馬祁華的書信確實是安然所留的,所以桃夭夭當(dāng)時將書信和玉牌一起用弩箭給了司馬祁華。

  司馬祁華當(dāng)即就看出來,這不止是安然的玉牌,它還和平南王的令牌是同玉所雕,水滴放大后,能看到玉質(zhì)里面栩栩如生的雕刻了虎頭的圖樣,這其實就是平南王調(diào)令三十萬私軍的虎符。

  “走!安然最多三日就要到漳州了,我們必須趕在她前回到漳州。”月黑風(fēng)寒的山谷中,兩道黑影如風(fēng)穿梭,踏馬而去。

  ------------------------

  平南王也沒想到,這司馬世子身子骨如此孱弱,這在驛站一趟就足足睡了兩日。他心神不寧的王府廳堂中來回踱步。

  “黑一,我怎感覺不對勁啊,這司馬祁華要是個繡包枕頭,安然那孩子也不會那么心心念念想著他啊?!?p>  “王爺,屬下派人一直盯著驛站,這探子回報確實世子一回來就躺在了客房內(nèi),到現(xiàn)在都沒出過門,那驛站左右也都是我們自己圍著,他也不可能另辟它路啊?!?p>  “不對不對,你確定進到房中的人是司馬祁華?”

  “是啊,探子都見過世子的長相,說那身形氣度面貌真是庸中佼佼,不可能是其他人。”

  平南王坐在大殿上搖搖頭,一臉擔(dān)憂疑惑的神色,“本王這心還是不安的很,這樣吧,你替本王傳話,就說本王聽聞世子病了,要去看望一下?!?p>  “不妥啊,王爺,司馬世子那是來覲見您,像您提親的,他到現(xiàn)在不來見王爺,王爺怎還能紆尊降貴先去驛站見他啊?”黑一連忙上前,急匆匆的勸諫道。

  “這也不是,那也不行,本王該如何,就這樣隨著他在驛站一直躺著?”

  “王爺,您稍安勿躁,這郡主不快回來了嗎?屬下先去驛站探探,說不準(zhǔn)這世子是想等著郡主一起來。”

  ----------------------------

  漳州驛館,夏客一身紫色華服躺在床榻上,“哎,世子怎么還沒回來,在躺下去我都要發(fā)霉了?!?p>  “哎,哎。那咱倆換換,我這一天到晚不知道擋了多少漳州官吏,你就知足吧。”

  “好,你最辛苦?!毕目鸵荒槍櫮绲耐f話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的眉眼極其清秀,眼窩內(nèi)如一汪秋水般,是個比女子還要秀氣三分的長相。要不是在臉上橫貼了些麻點,將皮膚顏色又變得黯黃了些,這長相簡直太過高調(diào)了。

  “你出了華京,城里不會出什么亂子吧?!?p>  “嘿嘿...嘿”白衣男子突然嗤笑道。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夏客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疑惑的問道。

  “沒沒,只是你頂著世子的臉,這么關(guān)懷溫柔的望著我,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夏客聞言一愣,臉上薄薄的人皮面具都遮擋不住他雙頰的紅暈。

  “好了,不打趣你了。就是我好歹叫世子叫了那么多年的哥哥,一時實在有些不習(xí)慣?!倍硇χf道。

  夏客面色晗晗的別過臉,干脆不再看他,將整個人埋在了軟和的床褥之下。

  “哎?你別生氣啊。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放心吧,司馬大小姐身子骨弱,這大庸誰不知道啊,這華京氣候這么嚴(yán)寒,大小姐要回禹州避寒,是在正常不過了,就算我不提,我那額娘也會主動打發(fā)我回禹州的?!?p>  “你身子骨確實有些嬌弱,這么多年為了扮好司馬綰綰,你是不是一直......一直在吃長春散啊?”夏客眉毛絞在了一切,眼中滿是心疼,他遲疑的低聲問道。

  “師兄,我們青木派就剩我和你兩支獨苗了,要不是當(dāng)年被世子所救,我們的命早就交代在五年前了。我練功以來走的一直陰柔的路子,這身體早就不能過正常男人生活了......所以,師兄你是光耀我們青木派唯一的希望,師弟真的希望你能....你能早日...覓得佳偶,成親生子,將我派的...”

  “夠了?!毕目兔偷暮鸬?,將董晚震在原地,師兄一直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對外總是個不溫不火、不冰不涼的淡然樣子,所有的熱火溫情都只有面對他才能全然展露,他從記事起還是第一次看到師兄對他發(fā)了這么大的火。

  夏客重重的嘆了口氣,閉上雙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好半晌才慢慢說道:“以后這種話不要在說了,我對你的心思你若是覺得腌臜就直接...拒絕,何必...何必說這樣的話剜我心刺傷我?”

  董晚難過的垂下頭來,渾身有些顫抖的說道:“師兄,你何苦呢?你本應(yīng)有大好前程美滿人生,何苦呢?”

  屋內(nèi)一時無言,空氣有些凝固,兩人都感到有些尷尬,也不知從何開口。夏客望著眼前的師弟,幾年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憐憫,是因為責(zé)任才次次的想將對方摟入懷中,護到身后。

  直到,三年前司馬綰綰病逝在禹州前往華京的路途,侯爺卻將消息掩埋了下來,他知道董晚擅長易容之術(shù),本人又生的白凈嬌小,于是想讓他繼續(xù)裝成司馬綰綰的樣子留在禹州,替他監(jiān)視著祁靈兒也就是侯府夫人的娘家。

  臨出發(fā)前夜,夏客才意識到自己對董晚的真實心意,那不是單純的師兄情同門誼,而是無時無刻不想對他耳鬢廝磨,對他牽腸掛肚的思慕之情。那一刻他無比痛恨、嫌棄自己骯臟下流。

  “世子殿下,黑大人求見,說是找了個大庸名醫(yī),來給殿下瞧瞧。”門口仆役的聲音傳進屋內(nèi),打破了沉默尷尬的氛圍,兩人同時對視一眼,夏客輕輕搖頭,做了個噓的手勢。

  董晚福至心靈,他連忙起身匆匆的出了房門,對著門口的驛管仆役怒呵道:“世子頭疼,昨夜幾乎無法安眠,你們難道不知道嗎?這么大聲,世子這剛睡熟,都被你們吵醒了?!?p>  仆役被這白衣侍衛(wèi)呵的直哆嗦,也分不清面前來人的身份,只得連忙解釋求饒:“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墒呛诖笕嗽谕饷媲笠姡f是替王爺來看望世子殿下的,小的不敢得罪,這才驚擾了殿下?!?p>  “嗯”董晚點點頭,吩咐道:“殿下頭疼病犯了,這會剛睡熟。王爺府的來人自是座上賓,你即使來報也是應(yīng)當(dāng)。只是...這世子剛睡著,我若硬是把他叫醒,實在不妥當(dāng)。這樣吧,我隨你先去相迎黑大人?!?p>  驛管前廳內(nèi),董晚疾步匆匆的走到黑一面前,連忙行禮道:“黑大人,讓您久侯,還望見諒?!?p>  黑一揮揮手,對董晚做了個虛扶的姿勢,笑容可掬的說:“這世子大人為來往漳州,連日奔波,聽說一到驛站就病倒了,王爺實在擔(dān)憂萬分,特命令屬下備上珍饈藥材,并請上我們王府的御醫(yī)前來給世子殿下好好調(diào)理調(diào)理身子?!?p>  董晚開懷笑著:“這,有勞黑大人和先生了,只是,這世子剛剛才睡下,下官這就去稟告世子,還勞煩兩位在等候片刻?!?p>  “哎,別急?!焙谝粨踝?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的董晚,笑道:“這位御醫(yī)之前可是皇上欽賜的大庸第一醫(yī)官溫善先生,二十年前先生退隱山村,平時巡游天下,近年剛到我漳州定居,在城內(nèi)開善堂義診,懸壺濟世。正好世子殿下病了,我們王爺可是費了不小功夫才將溫善先生請來給殿下看診。既然你要進屋去請世子,不如就讓先生一起,直接給世子瞧瞧?!?p>  董晚面色不變,連忙附和道:“王爺仁心仁德,黑大人思慮周全。既然如此,下官在此先替世子謝過大人和溫善先生了。這邊請。”

  溫善先生自始至終都是眼眸半瞇,面無表情,他身材瘦削卻極其挺拔,穿著一身廣袖白袍,雖是白發(fā)三千流瀉在肩頭,他緩緩的跟著董晚身后,廣袖無風(fēng)自起,院中的斜陽照在那頭銀發(fā)上,微微閃爍著光澤,整個人看起來仙風(fēng)道骨、凌然出塵。

  董晚在前帶路,用余光打量著身后的人,心中隱隱有些緊張。溫善先生的名號他是略有耳聞,聽說很多年前是華京乃至大庸數(shù)一數(shù)二的醫(yī)者,曾在高祖皇帝時就是太醫(yī)院首席,極受重用。二十年前新皇繼位后沒多久,這位太醫(yī)首判就自愿告老還鄉(xiāng),當(dāng)時皇上還極其挽留,并賜封為大庸第一御醫(yī)的美名。

  這溫善先生行醫(yī)多年,一直被贊妙手回春,醫(yī)術(shù)高明。這要是見了夏客真發(fā)現(xiàn)什么蹊蹺,該如何是好?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