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信走到一座草廬,草廬旁邊是一個墨池,一個女子正在池邊研墨,身邊擺著一張干凈的白紙。
“先生!”
女子回過頭來,面若桃花,看著獨孤信,獨孤信有些神不守舍,連忙低下頭,不敢看她。
那女子噗呲一聲,笑道:“莫師姐說你叫她師姐,可有這事?”
獨孤信慚愧道:“那時不知先生真面目,慚愧慚愧!”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的考試是,用這墨池之水,畫出你心中之義,紙在這里,墨在池中,至于筆嘛,你剛才應(yīng)該得到了?!?p> “先生說的是這支筆?”獨孤信取出老者讓他刻崖壁的筆。
女子點頭:“書畫不分家,仁義難分離,去吧!”
她輕輕一推,獨孤信跌入墨池,墨池濺起的水花,落在白紙之上,染出幾朵桃花。
他跌落一片戰(zhàn)場之中,周圍無窮無盡的魔物和人族的軍隊廝殺在一起,更多的魔怪從面前的一條大河中殺涌上暗來。
“那條河,有點眼熟,不對,那是鷹愁關(guān)的瘴河!”
他對鷹愁關(guān)的地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眼前這條河絕對是瘴河,只是河面寬了快百倍不止。
他回頭看向身后,身后是一座百丈高的雄關(guān),雄關(guān)之上,擺滿了強弓勁弩,不斷地朝著戰(zhàn)場之中射箭矢,這些箭矢都經(jīng)過了仙法加持,不斷有魔物在自己身邊倒下。
瘴河之中有魔族的戰(zhàn)船,一字排開,向鷹愁關(guān)上發(fā)射魔火火球,被火球擊中的士兵瞬間就被魔火燒作飛灰。
他的劍在顫抖,在鳴嘯,想要去殺敵,無數(shù)的士兵在他的身后倒下,他不能再坐視不理。
他提劍殺入場中,金劍橫掃,倒下一片魔族,身前被清空一小塊區(qū)域,但是魔族實在太多,很快又把這塊區(qū)域填滿,他一路斬向前方,身邊倒下的魔物越來越多。
忽然,他從嘈雜的戰(zhàn)場中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將軍,救我!”
他轉(zhuǎn)身看去,驀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先生,怎么是你?”
正在呼救的就是方才考驗他的那位女子先生,身上穿著粉紅色的衣衫,繡著瓣瓣桃花,只是現(xiàn)在,她的身上,沾了許多鮮血,分不清是桃花還是血花。
“臭小子,居然想到的是我?在你心里,我弱到了需要你來保護?”
墨池邊上,女子先生臉色微紅,繼續(xù)看著墨池中獨孤信的戰(zhàn)斗。
墨池的影像當中,獨孤信不假思索,提劍就殺向女子那邊。
“還算你有情有義。”女子先生繼續(xù)研著自己的墨。
忽然,獨孤信又聽到另一個聲音,他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林驚塵正在朝他呼喊:“將軍,魔族太多了,守不住了,快撤!”
在林驚塵身邊,楚離風也在呼喊他:“將軍先走,我?guī)湍銛嗪??!?p> 林驚塵和楚離風已經(jīng)奄奄一息,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他們齊齊道:“將軍,我們走不了了,你帶著我們的希望活下去,趁將軍還有余力?!?p> 獨孤信看著二人,倒在血泊當中,口中吐著血沫子,艱難地想要爬起身來。
他目眥欲裂,看著女子先生,說了一句:“先生,對不起!”
隨后,他提劍殺向林驚塵與楚離風方向。
他心中默念:“先生,他們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與子同袍的戰(zhàn)友,我不能拋棄他們?!?p> 以魔之血,洗我長劍!
以魔之血,果我空腹!
以魔之魂,慰我手足!
以魔之殤,葬我殘魂!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殺!
他的力量在此刻全部釋放,從靈魂,到血肉,再到元神,通通都在燃燒,此刻的他,仿佛一道燎的野火,燒過黑暗的魔氣當中。
他周圍,戰(zhàn)友越來越少,場中,人族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所剩無幾。
咔嚓!咔嚓!對面的林驚塵和楚離風的頭顱被兩個強大的魔將斬了頭顱,頭顱滾落地上,嘴巴里面仿佛還有什么話沒有說完,似乎在催促獨孤信離開。
獨孤信的眼睛里流出血淚,他的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已經(jīng)殺了不知道多少魔族,短短時間里面,已經(jīng)堆成兩座小山,但是魔族無窮無盡,依舊鋪天蓋地而來。
砰砰!他的胸口和背后同時遭到兩記重擊,兩根狼牙棒一前一后,將他的魂魄捶出體外,元神被震得四分五裂。
兩道黑色的鎖鏈將他的魂魄鎖住,他動彈不得。
“信將軍,降了吧,主上很賞識你!”
獨孤信的魂魄慘然一笑:“你覺得可能嗎?”
“信將軍,莫要自誤,你如果投降,你的肉身就在那里,如果你降了,你的肉身安然無恙,如果你不降,那么,它就只能灰飛煙滅了!”
那魔頭露出兩根白亮的獠牙,陰森森地看著他。
獨孤信的魂魄對天長呼一聲,隨后說道:“我沒有救下先生,已經(jīng)失了情義,沒有救下我同袍,失了手足之義,如果我降了魔族,那么我就失去種族大義,背叛了國家,那就是失了國家大義,如此無義之輩,天地不容!”
“受其所養(yǎng),不死其難,不義也!而今,正是我死得其所之時,哈哈哈哈!”
他仰天長嘯,自解魂魄,魂魄化作朵朵桃花,飛向天外。
天外,獨孤信的魂魄看到看到自己的身軀完好無損地站在對面,而腳下,是一顆星球,一旁是墨池的那位女先生。
“先生,我敗了!”獨孤信頹然!
“但是,義勝了!不是嗎?”女先生嫣然一笑,面若桃花。
獨孤信心中一震,若有所思。
女先生輕輕言道:“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舍生取義者,雖死猶生!舍義取生者,雖生猶死!方才,如果你選錯了,那么,你就真真是個死人了,我不會放一個未來有可能的叛徒回到人間。”
女先生聲音沒有變化起伏,仿佛在說著一件尋常之事。
“受教了!”獨孤信連忙拱手還禮。
“你還等什么,還不進入你的身體?魂魄一直在外面吹風很舒服?”
獨孤信赧然,隨后魂魄進入自己的身體里面。
“出去看看你作的畫吧。”女先生說道。
天旋地轉(zhuǎn),獨孤信從墨池里面飛出。
墨池旁邊的白紙上,一幅畫已經(jīng)畫完,只見紙上是獨孤信,另一邊是被魔族脅迫的女先生,身邊幾瓣桃花飄落,獨孤信背對著女先生,眼角有兩滴清淚。
“這幅畫我很喜歡,就送與我好吧!”
“先生喜歡就盡管取去?!豹毠滦攀┒Y道。
“我叫嚴芳瑤,你要叫就叫我嚴先生吧,對了,我和莫師姐是書院僅有的女先生?!?p> “好的,嚴先生!”
嚴先生噗呲一笑:“好了,去下一關(guān)吧!伍師弟等你很久了!”
“好的,嚴先生,獨孤信告退!”
獨孤信默然遠去,在他的身后,嚴先生嘆了口氣:“呆子!”
第五關(guān),獨孤信遇到落魄書生,落魄書生自顧自地喝著悶酒,見到獨孤信來到,把酒壺丟獨孤信手里。
“來,陪我喝個痛快,一醉解千愁!”
軍旅之人最不缺的就是豪氣,獨孤信當即仰頭咕嘟咕嘟喝下壺中之酒,下一刻,他就出現(xiàn)在空中,足下是一顆星球。
落魄書生躺在空中,抬眼望著更高處的點點繁星,道:“我對你的考驗在未來,我要看你能不能言行合一,現(xiàn)在,我們只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