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工按住他們后,又出言戲謔了一番才將他們放開。
剛放開,齊遠山就連爬帶走地跑到遠處,警惕地看著胡長工。
陽路站了起來,瞪著胡長工,胡長工卻像是不在意似的,自顧自地從懷里掏出裝牛肉干的紙袋。
他用余光瞥了瞥齊遠山,隨后往陽路身邊挪了挪了,隔著陽路,偷偷把一塊牛肉干塞在了陽路的手里。
陽路本憤怒他隨便欺侮別人,卻不想當胡長工在陽路阻隔了齊遠山的視線后,神色變得緩和了許多,他無奈地笑了笑,將牛肉干塞進了他的手里。
陽路捏著牛肉干,愣愣地看著他。
“你這是?”
胡長工小聲抱歉地說道:“對不住了?!?p> 陽路坐了回去,愣愣地看著胡長工,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旁邊的刑無天在一陣胡話后早就睡著了,陽路坐了一會兒,覺得困極了,環(huán)顧四周,火光通明的營地之外便是無盡的黑暗。
他想起了故鄉(xiāng),那是個不論白天黑夜也不會伸手不見五指的城市。
天氣雖冷,風雪雖大,但在大家百十來號人聚在避風的巨石后倒沒有那么冷了。
吃飽喝足之后,眾難民的心情也稍稍穩(wěn)定了下來,有的聊天,有的自怨自艾。
還有三四個剛認識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著雪。
一個胖胖的男孩用雪捏了個四不像的小人,凝重地說道:“我以后要當個大將軍,斬妖除魔,為我父親報仇?!?p> 另一個孩子則說道:“得了吧,將軍是打仗的,不是斬妖除魔的,就你這點見識?!?p> 胖男孩陰沉著臉,在小伙伴又多說了幾句之后,竟和那和他對著來的孩子打了起來。
陽路微紅著臉,坐在火邊,眼神迷離,突然貝貝裹著破棉被來到陽路身邊,眼神迷離,雙頰緋紅地挨著陽路睡下了。
長夜漫漫,營地里最終還是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炭火的噼啪聲和風雪的呼嘯聲。
接下來的幾天,一行人在風雪中一路向南,在和伍長的相處和閑聊中得知,當日在玄武鎮(zhèn)外與妖魔作戰(zhàn)的是南燕將領陳澗,與玄武鎮(zhèn)守將是親戚,聽聞玄武鎮(zhèn)出了事,第一個帶兵支援。
另者,梅花派也是南燕的門派,素與陳澗友好。
陽路問道:“北燕沒人管這件事么?”
伍長說道:“北燕離玄武鎮(zhèn)最近的城鎮(zhèn)都隔著不少路,況且北燕國小,像這種禍患,想來他們也是極難處理的?!?p> 伍長又講了些關于南燕北燕的事。
他講了不少,但大多是無用信息,陽路只聽得南燕強,北燕弱,而且弱的不止一點,若是沒有南燕的屏障,恐怕像北燕這種小國,頃刻間便會被諸國覆滅。
陽路聽了伍長的話,心下?lián)钠鸬已┌瞾?,自古一來小國無外交,她這一逃婚,也不知會遭多大的罪。
可是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想破天來,憑陽路現(xiàn)在這副模樣,能幫得了什么。
從被救以來,陽路一直記得狄雪安的救命之恩,以及那晨曦未蒙時,狄雪安的笑臉。
再行六七里,又到了黃昏時刻,眾人在一片雪杉林中扎起了營。
陽路放置了一些柴火在火堆旁后,突然想起珠中妖的事來。
她似乎好幾天都沒動靜了。
陽路趁著刑無天他們不注意,自顧自地向著樹林深處走去,隨后在一遠離眾人視線的地方拿出珠子說道:“喂?!?p> 他也沒別的話,所以只說了個喂。
珠子的光亮似乎較之先前有些微弱了許多,而珠中妖卻是沒有動靜。
雖然珠中妖干了許多不著調的事,可說到底還是幫了陽路不少的忙,此刻陽路竟有些擔心起她來。
好一會兒珠中妖才吐出了幾個字:“你,干,嘛?”語氣顯得有些中氣不足。
陽路想了想說道:“記得當初那個約定么?”
珠中妖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像是上氣不接下氣似的說道:“你,你要放我出來了?”
陽路點了點頭,但還是疑惑道:“你怎么了?”
珠中妖半天不說話,好一會兒才幽怨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們,你,你以為隔著這破玩意施法,我,我能好過么?”
陽路無奈地笑了笑。
珠中妖像是氣到了似的說道:“笑,笑,再笑我,我出來第一個吃了你!”
陽路一驚,尼瑪,我要放你出來,還想吃我?
他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道:“好吧,那你就繼續(xù)待在里面好了?!?p> “唔……”珠中妖像是突然捂住了嘴巴似的,隨后柔聲道:“我,我說著玩的,我怎么會……”
陽路不管不顧,把珠子收進了懷里,珠中妖立馬哭鬧了起來,大喊大叫著,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地孩子。
“你不遵守約定,我,我會報復你的?!敝橹醒{道。
陽路則說道:“我沒說不遵守啊,可我總得為自己,為大家的安全著想吧,這件事等以后再說吧,你放心,我會放你出來的?!?p> 珠中妖還是不肯,陽路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雪地啊,也是埋東西的好地方呢?!?p> 珠中妖聽了這句話,閉上了嘴。
陽路說道:“我現(xiàn)在安全了,也不用你的法術了,你自己好好養(yǎng)著,回頭我一定放你出來?!?p> “哼,人心險惡?!敝橹醒洳欢〉孛俺鲆痪?,隨后又小心地看陽路的反應。
陽路一副隨你怎么說,我無所謂的樣子,朝著營地走去。
據伍長所說,他們是要被帶到南燕最北邊的聊城一帶安置的,路途遙遠,大概還要走上半個月,馬車上的食物肯定是不夠的,不過……
伍長說路上有些人會因為受傷重病或者耐不住嚴寒而死在雪地的,這些都是要丟掉的。
陽路不可置信地看著伍長。
伍長也是無可奈何,食物不夠,為了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只能如此了。但伍長看陽路那一組都是健壯的小伙,承諾會安全帶他們到聊城。
陽路向他道了謝,心里卻是有些難受,說難受不如說是對那些有可能被丟棄人的愧疚。
他覺得,既然都帶出來了,為什么不都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