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你當(dāng)真要用這一縷鴻蒙氣煉制仙兵?”
“魔域大軍已經(jīng)連破七十余城,即將兵臨我仙帝城下?,這一縷你觀星尋得的鴻蒙氣,是我仙域能否留存的唯一希望,但吸收和掌握鴻蒙的力量,沒有數(shù)十年之功根本不可能,只剩煉制仙兵這一種可能,孤會為你擋住魔軍百日,仙界存亡,唯有靠你了。”
“臣弟自當(dāng)盡力,那王兄,我應(yīng)當(dāng)煉制什么仙兵?”
“我要的,是天下第一仙兵,劍為百兵之尊,當(dāng)煉仙劍?!?p> 此時,一位金甲戰(zhàn)士走進殿中,“君上,戰(zhàn)事有變,將軍請君上前去商議?!币轮鹳F的男子聽罷,剛說完豪言壯語的臉神色微變,隨著那位金甲戰(zhàn)士離開,“從今日起,逍遙宮封門,任何人都不可打擾忘憂君煉器。”
宮殿里,素色長衫的男子還坐在臺階上,玩弄著自己的頭發(fā),他清澈的眸子像兩汪泉水,白皙的臉是很柔的,沒有一絲棱角,眉毛也只是淡淡的,好看的不像一個男性,他是仙帝的弟弟,除了打架,他什么都會,但他最愛的,只是編寫和收集那各種各樣的話本故事。
這殿里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只剩下他如古琴一般的聲音,“煉劍嗎,第一仙兵,怎可以是是劍這種大路貨色?”眼里忽然有一絲奇異神色閃過,嘴角上揚起小小的弧度,“我知道這第一仙兵應(yīng)當(dāng)是什么了,一縷鴻蒙,一場造化?!?p> 九十九日過去,滔天魔焰在仙帝城里肆虐,魔君的長戟剛剛撕裂了第一仙將的身體,連靈魂也吞噬了去。仙帝飛煉手中的佩劍已斷,體內(nèi)的真氣流轉(zhuǎn),甚至是呼吸,都已混亂無比,而他的身后便是逍遙宮,那被無數(shù)奇花異草包裹著的宮殿。
“還以為你會有什么底牌,最后卻只是退到了這里,難道想用這這平平無奇的乙木大陣擋住我?飛煉,比起我從小聽到的那些傳奇,你這個仙帝,差遠了,既然如此,那你們仙域現(xiàn)在便是亡了。聽說,天行有常,三域自有平衡,無論哪一域出現(xiàn)了怎樣驚才艷艷的王者,在擊敗他域之后都坐不穩(wěn)一百年,更沒有誰能橫壓仙,妖,魔三域,我修閻,便要看看,這天數(shù),能不能阻得了我?!?p> 背后的魔軍發(fā)出激昂的戰(zhàn)吼,數(shù)十萬魔軍用他們的兵器敲擊著地面,音波回響,似乎震得天穹都要裂開,魔尊修閻坐在夢魘駒上,引動起這全軍的氣勢,長戟所向之處,皆是毀滅,那包裹著逍遙殿的奇花異草都枯萎了,玄奧的陣紋一閃一閃,失去了光輝。
仙帝飛煉在勁風(fēng)里吐出一口鮮血,但努力穩(wěn)住著自己的身形,那道身影像風(fēng)中蘆葦,雖然飄搖,根卻仍然深深扎著,但拱衛(wèi)在他身旁的禁衛(wèi)一個個倒下,這時候,逍遙宮的大門,開了。
一股氣勁隨門而出,瞬間破去了數(shù)萬魔軍的氣勢,一個天青色的爐子,那是宇內(nèi)聞名的造化爐,整個戰(zhàn)場突然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那造化爐,一柄仙劍,從爐里緩緩升起。
仙帝飛煉波瀾不驚的臉露出一絲微笑,挺直了身體,仙域帝君的氣勢再度升起,“天下第一仙兵出世,魔尊,你,還沒贏。”而仙域殘軍,左右相顧之后,開始發(fā)出陣陣歡呼。
魔尊眼神微瞇,神色不動,“僅有這等威勢,也敢叫做天下第一仙兵,飛煉,我很失望,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憋w煉抬頭看向那柄仙劍,它也像有生命一般吐納著力量,但無論他怎樣感受,那柄仙劍給他的感覺僅僅只是稍微不錯,比起他的佩劍和魔軍的血戟,是遠遠不如。“失敗了嗎,罷了,天數(shù)如此,不可爭,那便,最后一戰(zhàn)吧。”飛煉將斷劍橫在身前,作赴死之意。
“它不是天下第一仙兵,他才是?!贝┲{色長袍的忘憂君翩然而至,伸手扶住了身體在顫抖的兄長,他站在狼狽的仙軍和暴虐的魔軍間,掛著淡笑,正是那凡人幻想的天上謫仙人。
一股令人心悸的氣勢忽然出現(xiàn),造化爐上開始出現(xiàn)一道道裂紋,隨后一聲驚天巨響,傳承數(shù)千年的造化爐就此毀滅,煙霧彌漫,無人看得清霧里的真實,只隱約看見那柄劍發(fā)出的微光,卻感受到那恐怖無比的壓力。煙霧慢慢消散,他們看見了一只手,一只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長,似若白玉,仙劍被握在了手里,暴風(fēng)卷起,吹散了那煙霧,吹起了那青絲長發(fā),飛揚起那如雪披風(fēng),這片天,都愣住了。
“好好看的人兒,我這天上第一仙的名號,怕是要送出去了?!蓖鼞n君喃喃道。
那位白甲男子,舉起了他的劍,向魔尊揮出一道劍芒,魔尊抬起雙手,想用他的血戟來抵擋。血戟斷了,魔尊從夢魘駒上栽了下來,露出了無比驚悚的神情,即使他的生機依然龐大。“這,怎么可能?”
飛煉的眼神一緊,魔尊恐怖的魔氣在飛速離開他的身體,連同著整個軍團的魔兵也是,飄出的魔氣溢成了一片海,那一襲白甲化成了風(fēng)暴之眼,魔氣像漩渦般聚集到了白甲男子的手里,而汪洋般的魔氣卻被他壓縮得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一抹極致的黑暗,但這一回,是白吞噬了黑。
一顆光球飛上了天空,化作了一陣光雨,所有還活著的人身上的傷痕都瞬間愈合,體內(nèi)又充盈起力量,而魔軍都還未從體內(nèi)魔氣的消散中緩過神來。那一抹白色,卻化作流光,向天邊飛去。
一柄劍刺進了魔尊修閻的身體,魔尊甚至沒有看清飛煉何時到了他身前,“魔尊,這一次,勝之不武了?!?p> “天下第一仙兵嗎,還真是,配得上這個名字。”一代魔尊嘆出了最后一口氣。飛煉拔出了斷劍,為魔尊合上了雙眼,輕聲說了一句,“殺光他們?!庇行┠П呀?jīng)拿不起他們原先的武器,但魔尊直屬的他們并未感到畏懼,在他們的世界里,只有勝利與死亡,為數(shù)不多的仙兵們殺進了黑色鎧甲的洪流,輕松地收割著他們的性命。
“怎么樣,我打造的仙兵,不錯吧?”忘憂君溫和的笑臉出現(xiàn)在飛煉身旁。
“再強大的武器,若是不能控制的話,也是無用,他和我們不是一個等級的?!?p> “為什么要控制,他會是光明與正義的守護神,世間最極致的白,放心,我會把他帶回來的?!睙o憂君踏上了云彩,往白光消失的地方尋去。
那道白光感受著魔氣的味道,在仙域里掃蕩著,光雨在各地落下,平民們相擁著,喜極而泣。
然后,他踏進了魔域之門。魔域是罪惡的天堂,病態(tài)的世界,大多數(shù)魔族人都以折磨他人為樂,寧死都不要做魔族的俘虜,是天下皆知的忠告,然而,魔族人自己到這一天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修羅地獄。
那一夜的傳說一直在流傳,而真正見過那恐怖場景的人,只剩下三個,其他的,都已變成了熔巖河里罪之花的養(yǎng)料。那三位,一位自然是被認定的肇事者白甲男子,一位是忘憂君,最后一位,是后來的魔尊,孤仇。那一夜,魔域內(nèi)幾乎所有的生靈都寂滅了。
忘憂君找到他的時候,他把劍插在地上,背靠著劍,坐在尸山血海中,白甲依然,披風(fēng)勝雪,居然沒有沾上一絲血腥氣。
一個清秀的孩子,趴在地上,抬著頭,雙眼幾乎崩裂,眼里滿是血絲,誰都能看得出那滔天恨意,他費力爬到白甲男子身旁,用盡全身的力氣咬他的手,一口牙都碎了,卻未在那白玉般的手上留下一點痕跡,連血水都無法沾染那只好看的手,直直的流了下來,滲到地里。
小孩吐掉了滿嘴碎牙,半跪著用絕望的聲音吼著,那話語也因為滿嘴的血而含糊不清,但是忘憂君聽懂了,“你別讓我活下去,我只要活著一天,我會用盡我的一切來讓你生不如死?!?p> 白甲男子站了起來,從地里拔出了他的劍,但忘憂君想象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他收起了劍,轉(zhuǎn)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看那仇恨的眼神,那個小孩絕望的用雙手錘擊地面,眼淚不止的流出。
忘憂君的頭突然探了出來,凝重地看向白甲男子的臉,然后他突遭雷擊般愣在了原地,從那好看的眉眼里,他只看見了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們,不是你殺的,對吧?”
“這里,我再也不會來了?!?p> 兩人又化作了天邊的流光,而他們沒有看到,一朵巨大的罪之花,包裹住了那個孩子,周圍所有的尸骨都化作血水緩緩流向了那朵花,那朵花的顏色,愈發(fā)妖異起來。
后來,世人只知道,仙域大勝,魔域近乎全滅,而仙界有了一個仙將,第一仙將,他叫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