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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羅門王的指環(huán)

37 家訪

所羅門王的指環(huán) 蒙恬小姓張 3264 2019-07-08 18:20:31

  小銀子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半了。她耷拉著頭,一手扶著里面的木門,一手換鞋。滿臉菜色,腳都抬不起來。

  屋里,姚明明縮縮著背,貓在王麗跟前,看見她進來,都沒像往常那樣發(fā)出“嗷”一聲。

  王麗今晚也沒有加班。她彎著腰,站在她那口最大的紫色行李箱前面。就是那口4個輪子掉了三個半的那口。

  而廚房里,連點油煙味都聞不到。飯桌上也干干凈凈,沒有麥當勞或者肯德基的牛皮紙袋子。

  “怎么了?她爸?”

  王麗看看小銀子的丹鳳眼,也感覺到她今天發(fā)生了什么特別的事。

  沒等她來得及問,姚明明就彈了起來:“我就說,這里不好!”

  歷史博士一下豎起了額角上的兩塊青筋:

  “你什么時候說過?!當初就數(shù)你最高興!要不,你就回去睡……上吊的屋……”

  誰想到,姚明明一下沖到她跟前,大聲喊:“也比這里好!你知不知道,這里死了三家人,加起來七八口呢?!”

 ?。ㄆ鋵嵵凰懒宋鍌€人,是姚明明夸大其詞。)

  小銀子細長眼睛里的怒火,瞬間熄滅了。

  “汪……汪……”

  小銀子的手機設了狗吠做電話鈴聲,一響起來,不但把王麗和小銀子嚇了一跳,姚明明還緊張地朝一邊一跳,差點撞在墻上。

  接著,她又神經(jīng)質(zhì)地躥回王麗的箱子邊,好像很害怕窗外漸晚的黑暗。

  小銀子沒像往常那樣罵姚明明,而是哆嗦這接起電話:“張姐妹,你好?!痹瓉恚瑢Ψ绞巧洗嗡退貜V州,后來又來她家送過飯的教會張阿姨。

  “呃……您要來看我們?我……怕不是很方便……”

  小銀子特意用普通話說,好叫姚明明和王麗都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不知道為什么,一向很體貼的張阿姨很執(zhí)著要上來,小銀子只好小聲說:

  “我……我們是在,不過……您在樓下呀?好吧?!?p>  放下電話,她看看兩個舍友,低下了頭。

  姚明明拿上眼角看看窗外的天,小聲問:“不會牽連張阿姨吧?”

  平時小銀子都會糾正她是“張姐妹”,不過現(xiàn)在,她干脆沒吭氣。

  王麗也在屋子里,四處看來看去,希望能盡可能給張阿姨,找個可以安全落腳的地方。三個人正一籌莫展,想不出對策,門鈴就刺耳地響了起來。

  “吱……吱……吱……”

  王麗打開門一看,門外居然來了四個訪客。三女一男。

  除了常來常往的張阿姨,還有張阿姨的朋友苦瓜臉吳阿姨,教會的干事趙姑娘。她仨在一起,依次是最矮胖、次矮胖,和跟王麗差不多的一般胖。

  三個大姨的身后,是個王麗不認識的中年大叔。他也是這群人里唯一一個身材勻稱,且打扮得斯文體面的人。

  別看小銀子周周去教會蹭飯兼推銷保險,她都叫不上這個大叔的名字。

  男人慈眉善目地一笑,表情中還帶著一絲調(diào)皮:“自我介紹下,我是林牧師,吳姐妹原來教會的牧師,現(xiàn)在退休了,搬到這附近來住。”

  原來,中年大叔早就不中年了啊?只是顯得年輕。

  看看這四個完全不請自來的人,王麗一邊暗想,一邊趕緊幫著小銀子張羅茶水。他們的客人也不客氣,進門換了王麗找來的酒店一次性拖鞋,就四處伸頭看起來:

  “房子挺不錯?!?p>  端茶過來的小銀子一臉苦笑。

  “房租多少?”林牧師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太懂人情世故,還繼續(xù)刨根問底。

  小銀子只好呲呲牙:“不收房租的,是王麗的公司提供的宿舍?!?p>  “那更好了,感謝主?!笨喙夏槄前⒁倘艘膊豢此阑钛邸?p>  王麗心里擺出個苦笑,感謝什么???兇宅來著!

  “我們其實……正商量搬家。”小銀子看看姚明明縮在小屋和客廳之間,既不敢進去,又不敢出來的可憐相,小聲對張阿姨說。

  沒等永遠打扮得紅紅火火的張阿姨開口,苦瓜臉阿姨又說話了:“你們幾個人住???”

  “還是四個?!?p>  “那為什么搬家呢?這么寬敞的房子?”趙姑娘也馬上接起了話題。

  她試試單人破沙發(fā)的彈簧,皺起眉頭。還扭頭跟張姐妹叨念,她一個鄰居家有張不要的雙人沙發(fā),九成新,可以明天拉過來。

  “呃,不用了……我們不是太喜歡這個房子。”小銀子馬上拒絕。

  但是,趙姑娘環(huán)顧著四周,露出一臉羨慕:“這么大的房子,在香港可以住六口人!這么大的客廳……”

  “一點都不好!這是兇宅呀。”姚明明終于忍不住了,她沖出來大喊一聲。

  王麗本來以為房子里會一片寂靜,結(jié)果林牧師他們就好像沒聽見一樣,完全不為所動。張阿姨還從帆布袋子里摸出兩只、一次性泡沫飯盒。

  一盒是褐紅色、油亮的燒鵝,一盒是金黃色,皮酥酥的燒腩仔,簡單說就是一種皮焦肉嫩的燒肉。

  苦瓜臉阿姨也拿出了一份碧綠的白灼菜心。

  除了林牧師四處拍拍墻,看看以外,連趙姑娘都去廚房,拿了抹布擦桌子,自己擺上了碗筷。末了,她更是掏出一大塑料袋包著的米飯來。

  三個主人家倒是像在做客,傻乎乎地站著。

  “來,我們先對主獻上感謝?!?p>  林牧師看見飯菜都上桌了,就從墻邊走回到飯桌邊,坐在一張紅色宜家塑料椅子上。

  王麗唯有低頭,假裝閉眼,跟著大家禱告。

  姚明明一臉憤怒。王麗怕她發(fā)作,忙輕輕拍著她弓著的背。

  禱告完,林牧師好像個爸爸,安排大家坐下。然后,他就打開了話匣子,他帶來的幾個人,也都嘻嘻哈哈的吃起飯來。

  “說起兇宅來,我曾經(jīng)在長州見過一處。”飯吃到快一半,趙姑娘先點到了題上。

  “那時候剛從神學院出來,去長州旅游。結(jié)果看見街邊豎著些大石頭,我們走累了,就坐在了上面。當?shù)氐娜司瓦^來,說那石頭……”

  說到關鍵時候,她忽然不說了,還哈哈哈大笑。

  “那石頭怎么了?”姚明明怯怯的,但是又十分好奇的問。她沒意識到趙姑娘正在跑題。

  “說是坐了那石頭,就有鬼跟著了?!笨喙夏樈忝靡仓溃驮谶吷咸孚w姑娘說了。

  姚明明的臉立即雪白,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

  “那時候年輕啊,有個一起旅行的姐妹很害怕。走在后面的張牧師就跟她說,不用怕,有主看護。然后就叫我和他一起為姐妹按手禱告。周圍的人都說不行,得去給鬼燒香送走才行,不然晚上就要出事?!?p>  趙姑娘到了關鍵時候又停了。

  但是,姚明明就快哭了,王麗也背后一陣雞皮疙瘩。小銀子低著頭不看人。

  “那……那后來呢?”王麗只好一邊拍著姚明明的背,一邊希望趙姑娘他們趕緊講完。

  “哪有什么后來?”趙姑娘接著說:“主創(chuàng)造天地,還能治不住啥鬼魅?!”

  說著,她就虎虎地站起來,好像她瞬間回到了當年。不過那時,她還青春年少地苗條著,愛穿蘋果綠色連衣裙,留著到背的黑直發(fā)。

  那些漁民、賣粉稞和豆沙包的小商販,看著這樣一個斯文女孩說不怕邪鬼,都以為她是太年輕不知道厲害,滿臉驚恐:

  “這里很邪的……”

  趙姑娘似乎又在王麗她們臉上,看見了當初的那些小老百姓:

  “我就跟他們說‘我和你們打賭,要是什么事情都沒有,你們請我們吃飯!我們要是輸了,我給你們五千?!?p>  吳姐妹又在一邊插嘴:“那時候五千是很多錢。我一個月的人工都不到?!?p>  趙姑娘不滿意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好像生怕故事要被吳阿姨說完:“那些人當然OK了。結(jié)果第二天看見我們都好滴滴的,一個個下巴都要掉了!”

  說著,她還兩只胖手比劃著、他們贏得的石斑魚有多大,大蝦有多大。

  “這是迷信吧?”

  趙姑娘的話確實鼓勵了姚明明,她聽完故事也會返嘴,背也挺直了。

  “不信吧?我告訴你在信主的人那里,樣樣都不怕。”說著,趙姑娘給姚明明夾了一大塊燒鵝,讓她多吃。

  姚明明也終于吃下了。這是她聽見這里是兇宅后的第一口食物,雖然她平時總是隨時隨地吃東西。

  小銀子也抬起頭來看著大家,眼睛里再次有了表情。

  王麗這才意識到,其實,小銀子是所有人中、最害怕這個傳聞的人。

  “我跟你們說,我還有其他的故事……不過我故事再多,也比不上林牧師。林牧師曾經(jīng)幫助整間老人院呢。”

  趙姑娘還想繼續(xù)說,就被林牧師微笑著打斷了:“不是我,是主基督。”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湯勺,問:“湯呢?”

  “林牧師,你居然問湯?沒有人買???你不該記得嗎?”張阿姨也開口了,幾個人看著林牧師一臉囧,哈哈哈的笑。

  “我……我去燒個湯吧?”小銀子沒有意識到林牧師其實是在逗大家,想站起來去廚房。

  “你剛才都不記得,現(xiàn)在才去,沒有誠意?!绷帜翈熚⑿χ训由系墓陻[好:

  “我呢,特別喜歡做飯,不過我是喜歡研究菜譜,從不下廚。下次再來,會親自做鴨子,給你們試試我的手勢(手勢=手藝)?!?p>  他忘記聽眾主要說普通話,一不小心又露出廣東詞匯。

  正說著,苦瓜臉姐妹就把早準備好的果盤,擺上桌,她還不忘介紹她去拼來的貴價水果:“日本桃子喔!”

  姚明明看看切成一片片的白桃、黃色的橙子和肉紅色的哈密瓜,好像有了進一步的信心。她又望望窗外的黑暗和小銀子,先開了口:

  “我……牧師,也可以為我們禱告嗎?”

  小銀子也點點頭。王麗一看,必須她也得支持,于是也看向林牧師。

  “我們就是為這個來的?!蹦翈煼畔伦约旱目曜诱f:“主給的一切,都要感謝。不僅陽光要感謝,暴風也要感謝?!?p>  姚明明又金毛上身,趕緊點頭。

  王麗以為,下一步就要有法器上場。

  但是,她看見一眾人帶來的袋子,現(xiàn)在都空了。

  她以為文弱的林牧師至少該像電影《驅(qū)魔人》里那樣,拿出一大本圣經(jīng),或者一個大大的十字架來,舉著到處走。

  可是牧師根本兩手空空。

  他只是讓大家站起來,先做了個認罪的禱告,大意思是自己得罪了神,求神寬恕。

  王麗只好跟著一起唱了個阿門。

  然后,林牧師又叫大家站一個圈,都拉起手,他領著禱告。

  起先,王麗聽著,還是廣東話夾著普通話,漸漸地,她就聽見這些話都模糊了,好像是打毛衣一樣的聲音。

  她偷偷看小銀子和姚明明,都十分虔誠地閉著眼。

  王麗剛想笑,就聽見那打毛衣一樣的禱告聲,變成一種、她確實沒有聽過,卻非常非常耳熟的語言。

  越聽越耳熟,然后,她就覺得什么東西,從她喉嚨里要往外嘔。

  一面怕失態(tài),一面又覺得喘不上氣來,王麗本能想把手、從圈子里拔出來。但是,手卻拔不出來。

  她一張嘴,一股不是她平時的聲音,就脫口而出,跟打毛衣的聲音非常接近,卻震耳欲聾,好像獅子在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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