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色的日記本安靜地躺在沙發(fā)上的羊毛毯子里,喻一坐在另一側,呆呆地盯著它,思緒不知飄向了哪。
屋內,小餐桌上擺放的肉排和濃湯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想到游梨之前說的要將記憶條權限升到D級,喻一腦殼都疼了。
他現在每天都會吃一頓從海神之戟購買的特殊食物,能夠有效增強自己的體質,他明顯感覺到肌肉變得更加結實有力,隨著不間斷的訓練,皮膚和筋肉的柔韌度有著極大的提升。
喻一并不打算節(jié)衣縮食,減少訓練方面的經費,他的身體素質與很多人相比實在是太差了,現在是難得的機會彌補這些差距。
賺錢的方法先不談,身旁這顆燙手山芋又該如何處理呢?
喻一盤膝坐在沙發(fā)的一端,沉默了十幾分鐘,終于還是決定打開看一眼。
他的指尖撫摸上粉紅色的老舊封面,果斷將它翻開。
開頭幾頁,泛黃的紙張邊角有點皺,邊緣有幾處破損,字跡娟秀,的確像是女孩子的字。
每篇日記的篇幅不算長,記載的都是零碎的日?,嵤拢?p> 1月4日,晴。
今天陽光很好,我想出去買幾件衣服,可這是不是太奢侈了呢?
下城區(qū)這種破破爛爛的骯臟地方,我還要住多久,我能出去嗎?
算了,不想了,我還是努力打工吧。
1月15日,小雨。
我還是答應了熙兒,我不想的,可是……
1月17日,小雨。
這樣似乎也不錯,起碼我能去中城區(qū)生活,還能在中城區(qū)讀高中,我終于不用待在這個惡心的下城了。
1月20日,小雨
連續(xù)下了一周的雨,心情好差……
熙兒自從離開下城后每天都很開心,可我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不過三月份就要開學了,到時候我大概會興奮一些吧。
1月22日,雷。
果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熙兒說得對,這一切都需要自己去爭取,哪怕再不愿意……
可是,我心里真的很想哭。
喻一看到這頁,發(fā)現紙頁上有幾塊被水漬沖化開的字跡,淡黃色的紙面也有幾處顯得不平整。
看來游梨寫這篇日記時心情很不好。
當他翻開下一頁時,微微一怔,前幾篇日記字跡清秀工整,而這一篇,字跡卻十分凌亂,寫字的人似乎十分驚慌。
1月23日,大雨。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是幻覺嗎?是幻覺嗎?不……是真的吧!
日記寫到這里,字跡越發(fā)凌亂,喻一花了一點時間仔細辨認,接著往下看:
我去下城區(qū)打算將行李搬去新家,看到隔壁那棟小破瓦房里,竟然……
那個黑黑的男人,將一男一女殺掉了。
我該告訴其他人嗎?
不行,這太可怕了,如果他也殺掉我怎么辦!
喻一翻動日記的手指一頓,黑黑的男人,殺了一男一女?
他翻開下一頁。
1月24日,晴。
我的膽子真大,竟然還敢回那里去。
那棟小破瓦房里,住著一個男生,他沒死?
昨天被殺死的,是他的父母嗎?
為什么他看起來就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他不悲傷嗎?
如果是我,大概會崩潰吧……
我該告訴他嗎?
他在被幾個人欺負,看起來好可憐,我偷偷躲在墻角,不敢上前。
這應該不怪我吧。
明天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如果他想知道,我還是告訴他吧!
畢竟他和我一樣,都成了無父無母的孩子。
……
不知道是不是回憶起什么,這頁日記的墨跡又被淚水打濕了不少。
喻一翻到下一頁,空白。
他往后一頁一頁翻過去,之后的紙頁都是空白的。
沒了?
他蹙眉思索著,日記的最后一篇寫著,游梨打算去告訴那個男生,然后日記就停筆了。
難道說就在她準備去告知這件事,或是回來的途中就被人刪除了記憶?
因為完全忘記,所以也從此遺忘了這本日記。
這個可能性很高,這也是為什么她沒有再往日記本里寫東西的原因。
另外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日記的第一篇記錄的時間是1月份,根據日記的內容,是游梨即將進入高中之前,如果某人有寫日記的習慣,按道理說應該從年紀更小的時候就開始寫了。
難不成她是從高中時期才開始喜歡上寫日記?
喻一搖搖頭,暫時不再深究,打算下次旁敲側擊試探一下游梨。
現在的關鍵是,游梨極大可能是因為目睹某位男子殺害了一對男女而導致她被刪除了記憶。
不過她現在暫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身處黑光學院內,安全性應該有所保障。
當時他與游梨在自己下城區(qū)的家中會面時,不愿意多談論此事,而是拖延到進入黑光學院,就是有這一方面的打算。
除非那人是黑光學院內部的人。
喻一按了按太陽穴,心想,要真是如此,羊入虎口,就只能怪自己運氣太差。
他翻動著日記,試圖在其中找出更多的線索。
黑黑的男子,是說男人身穿黑色衣服嗎?時間是1月23日,殺害了一男一女,地點是在下城區(qū)的一處破瓦房中。
喻一拍打著肩頸,伸了個懶腰,松松骨,大腦快速的思考,下城區(qū)的破瓦房實在是太多了。
那種房子,屋頂和門窗都是破的,有些甚至連門窗都沒有,自己在下城區(qū)時住得就是那種,直到高中開學前夕,他才搬去中城區(qū),住起了公寓。
他重新又翻了一遍日記,一時有些疑惑,游梨被刪除記憶的原因找到了,但是這又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難道他也同樣看到了這一幕?
等等……
他翻開1月23日的那篇日記,掃了一眼,又翻到下一頁1月24日。
1月24日……
準確來說,應該是聯邦新歷579年的1月24日,喻一對于那天依舊印象深刻。
那天是他終于攢夠中城區(qū)公寓租金的日子,他打算下午就帶上行李住進他夢寐以求的中城區(qū)。
但準備出門前,被下城區(qū)的幾個地痞惡霸團團圍住,要他讓出自己的破瓦房,還毆打了他一頓,試圖搶走自己的電子手環(huán)。
他死死護住自己的手環(huán),這是他父母留給他僅有的念想,他掙扎著,撕扯著,試圖向外跑去。
終于,他還是找準了一個機會,從那幾人的腿間連滾帶爬躥了出去,在胡同巷子里七拐八繞,甩掉了他們,這才逃出生天。
但他也被拳打腳踢得全身都是傷痕,本就疲憊虛弱的身體全靠一股勁兒支撐著,連著休息了五天才緩過來。
回憶到這里,喻一的手指輕輕夾著日記本的紙頁,無意識的翻動著。
他連接智腦,打開了他一直存在手環(huán)中,已經很久沒有翻出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一對夫妻擁著身前的一個小男孩,三人笑得燦爛又幸福,仿佛那一方天地都被淡淡的,溫暖的光芒所填滿。
丈夫眉眼溫和,氣質穩(wěn)重,眸中充滿了對妻兒滿滿的愛,妻子有一頭黑色的披肩長發(fā),溫柔嬌艷的臉龐甜蜜而又美好。
中間的小男孩,是喻一,年幼的他面容帶著點稚氣,那時的他與現在一樣,眸光清澈如泉,平靜溫雅,笑容淡然卻親切,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
喻一默默地看著這張塵封已久的照片。
所以游梨日記中提到的那個男生,其實……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