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一的容貌清秀,氣質(zhì)干凈,嘴角總帶著淡淡的笑容,毫無攻擊性,旁人在他身上,很難找出任何一絲戾氣。
游梨想,此刻的他就像一陣春風(fēng),驅(qū)散了她心頭的迷霧和恐懼。
她精神振作起來,慢慢握緊拳頭,感動地點點頭,問道:“那我們該怎么做?”
喻一身子稍微向前傾,手指輕輕撫摸著桌面細致微凸的花紋,“根據(jù)你說的,我大概有一個推測,如果你的記憶有問題,那必然是人為的?!?p> “這就說明,你的記憶里存在某種特別的東西,讓人不惜大費周章做了手腳?!闭f到這里,喻一眼中暗暗閃過一絲好奇和興趣,究竟是什么呢,真是充滿著危險和趣味啊。
他懶散地靠回椅背,手臂搭在扶手上,摸了摸眉骨,“至于我的記憶,似乎被刪掉了所有關(guān)于你的畫面,直到西華會所我們再次遇見?!?p> “這就很有意思了,”喻一嘴角勾起一個興味的笑容,“如果只是單純想讓我忘記你,明顯這招太過隨意,我們身為高中同學(xué),遲早有一天會再次遇見的,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可能?!?p> “我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而且與你有關(guān)?!庇饕徽f著自己的推測,腦中仍在思考。
“如果這個假設(shè)成立了,”喻一托著自己的下巴,皺了皺眉,“我總感覺,他這波操作,顯得有些……粗糙,或者說慌亂?!?p> “慌亂?”游梨疑惑道。
喻一點點頭,“就好像是,情急之下,隨便一通亂按,刪除掉幾個關(guān)鍵字,而不是有計劃地刪除掉前因后果?!?p> 游梨一怔,關(guān)鍵字?
她腦中猛地劃過一個什么,快得一下子抓不住。
喻一繼續(xù)分析:“你目前的情況,雖然記憶被刪除了,但是卻感覺快要記起來什么一樣,說明記憶的刪除,似乎不是永久的,或者說存在某個漏洞,導(dǎo)致你的記憶即將恢復(fù)?!?p> 他頓了頓,“而我,目前為止沒有恢復(fù)記憶的跡象,也許是我還沒觸發(fā)到那個漏洞。”
“如果是我看到某個不該看到的畫面,大可直接將那一部分刪除掉,但事實上,我卻被刪除掉所有關(guān)于你的一切記憶,”喻一看向游梨,笑著問道:“你看,這操作是不是給人感覺很粗糙,似乎根本沒有深思熟慮?!?p> 喻一托著腦袋,身子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著:“這就導(dǎo)致,你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并且找上我,而我們現(xiàn)在坐在這里,討論這個問題。”
游梨呆呆地看著喻一,腦子里有些亂,想抓住什么卻一直想不起來。
她表情有些苦惱,又有些高興,心里存著一絲僥幸,問道:“按照你這么說,這個人會不會只是隨手刪除一下,或許他并不重視呢?”
喻一愣住,這妹子竟然這么天真的嗎?還隨手刪除一下……
游梨見喻一盯著她瞧,白嫩的臉蛋不由泛紅,“呃,我只是猜測?!?p> 喻一搖了搖頭,“很大幾率,是他只能選擇這樣的刪除方式,明知刪除得不夠徹底但只能草草了事,現(xiàn)在你的記憶也許很快就會恢復(fù),那么他之前的努力將會變?yōu)橥絼?,這意味著……”
他看了一眼認真聽講中的游梨,笑容有些不懷好意,“待你記憶恢復(fù)之時,就是他再次下手之時!”
“?。 庇卫娴纱笱劬?,嚇得叫出聲來,眼眶濕潤,眼看下一秒就要流出驚恐的淚水。
喻一沒有一點要安慰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你放心吧,大概率也就是再清除一次你的記憶,當(dāng)然也不排除那人實在懶得操作,直接把你殺了免除后患。”
“唔……”游梨捂著嘴,強行忍住眼淚,身體輕輕地顫抖著。
他是不是說得太嚇人了,這妹子承受能力好像很弱,喻一后知后覺地想著,嘴上沒什么誠意地安撫著:“你別害怕,我覺得幾率挺小的,要是他真想殺你,早干嘛去了,直接送你歸西多省事兒啊你說對不對。”說完還煞有其事肯定地點點頭。
游梨抖得更厲害了……
喻一無奈地拍拍腦袋,嘆氣道:“害怕有用嗎?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找到應(yīng)對之法?!?p> 游梨抿著有些發(fā)白的嘴唇,強自鎮(zhèn)定下來,點點頭,“我要怎么做?”
“等?!?p> “啊?”
“等到你想到哪怕一絲線索,不要猶豫,馬上告訴我,速度越快我們的勝算就越大?!?p> 說到正經(jīng)事,喻一臉上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在他看來,對方遲遲沒有行動,說明他也有一定限制,并不能隨意操縱二人的記憶,甚至很可能對方現(xiàn)在依舊不知道游梨的記憶即將恢復(fù)。
即使知道危險,他也越來越感興趣了,游梨的那段記憶會是什么呢?
“尊敬的客人,幽藍之屋即將關(guān)閉,期待您的下次光臨?!?p> 水晶球內(nèi)突然傳來一個電子音。
“??!時間到了,我……我的錢不夠了,所以……”游梨臉上一熱,尷尬道。
喻一站起身來,率先站上角落里的菱形傳送臺,兩人先后離開了水晶屋。
出來后,游梨有些害羞地說了聲:“那我先走了,保持聯(lián)絡(luò)!”語氣比之前輕快許多。
圓圓的鹿眼兒如朝露般澄澈明亮,她看著喻一,嘴角綻放出一抹清艷的笑容,宛如開在蒼翠林間的山茶花,色彩雖明麗惑人,卻無半分妖嬈,只覺得明媚綽約。
可惜喻一似乎心不在焉,淡淡地應(yīng)一聲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此時內(nèi)心正在糾結(jié),剛剛的咖啡廳一定很貴吧,第一次去這種地方,竟然還是女孩子給錢,一時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受。
目送喻一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游梨收斂笑意,臉上再無先前的嬌憨可人,她皺起精致細長的眉,眼中覆上一層寒霜,冷靜而又銳利。
這個喻一看似為她出謀劃策,其實一點兒也不交底,更不打算主動去尋找線索,原以為他知道后多半也會惶恐不安試圖找到真相,沒想到他根本不著急。
也是,畢竟目前最危險的仍是她,游梨面色一冷,只怕一旦出了什么事,他會立即與她撇清關(guān)系,以求自保。
晃悠悠地走在回去路上的喻一,心情平淡,的確如游梨想的那般,他根本不著急。
這女人明顯想讓他身先士卒,他彎了彎嘴角,他預(yù)感這件事雖然無法逃避,但也沒必要趕著上前沖鋒陷陣。
可用信息目前還太少,他且讓那女人先自己折騰出點東西,他在后面視情況而定觀望一番,謀而后動。
萬一是最壞的結(jié)果,出現(xiàn)任何危險,就把那游梨一腳給踹了,給自己拖延一點時間再作打算,總之目前不宜太過深入。
……
喻一可不是什么吹散憂愁的春風(fēng),他頂多就是一股歪風(fēng),吹得你灰頭土臉后,麻利地溜了,你怕是連他尾氣都摸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