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義
許三太爺還沒進(jìn)門，就聽見許梅尖利的哭聲。
登時嚇得更加夠嗆，趕緊一個箭步就沖進(jìn)院子里：“這是要做什么！”
跟隨者許三太爺一起沖進(jìn)來的人，頓時將那三個要債的給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
不過那三人顯然半點也不害怕，反倒是將懷里的借據(jù)拿出來，給許三太爺仔細(xì)看了看：“瞧見沒，上頭可是有許大牙自己按的手??！”
上頭紅彤彤的一個手印，的確是許大牙親自按上去的。
所以幾個人才有恃無恐——這就是上了公堂，那也是許棠他們要賠的。
“父債子償，這可賴不掉！”那個看上許梅的人，嬉皮笑臉的對著許三太爺一拱手：“他們這個情形還不上了，咱們就只好按照許大牙說的，帶走他女兒和媳婦了。”
說完還是伸手要來拉許梅。
許三太爺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放肆！”
不過許棠比許三太爺?shù)膭幼鞲臁?p> 許棠直接剛前一站，撥開那人的手，冷聲喝道：“給我慢著！”
“怎么，你要替你姐姐去？”那人仍舊是嬉皮笑臉，而且端的不客氣：“不過你太小了點，可不值錢?！?p> 許棠悍然不懼，小小身板當(dāng)著王大花許梅，居然還有點兒萬夫莫開的氣勢：“拿開你的臟手！我們什么時候說還不起了？”
許棠從貼身的包里拿出兩錠銀子來，一錠五兩，兩錠正好十兩。
白花花的銀子，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僅是要債的，還有許三太爺他們。
要債那人頓時就伸出手來抓銀子。
不過許棠卻往后一縮，反倒是看向許三太爺，而后禮貌的行禮請求：“今天請三太爺您來，是想請您幫幫忙，給我們把把關(guān)，別叫我們幾個女人孩子被人坑了?！?p> 許三太爺回過神來，忙點頭：“這個好說?！?p> 然后就走上前去，先將那借據(jù)拿過來，仔細(xì)驗看了，確認(rèn)無疑之后，這才讓許棠將銀子給那些人。
待到對方收了銀子，許三太爺立刻攆人：“既然拿了銀子，就趕緊走吧。以后別來鬧事兒了！”
那三人還有點兒不甘心，尤其是那看上許梅的，更是戀戀不舍回頭幾次。
不過好歹是被打發(fā)走了，畢竟許三太爺帶的人多，他們也不敢真鬧事兒。
許棠等人走了，就趕忙給許三太爺?shù)乐x：“三太爺，今日多虧有您在，不然還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事兒。”
許梅這個時候，都還在抽噎著，心里的驚恐也沒完全下去，不過卻還是忍不住頻頻看許棠。
王大花抓著許梅的手，也是驚魂未定。
許棠看一眼王大花：“娘，去燒水來，請三太爺他們喝一口?！?p> 人家來幫了忙，待客之道總要有的。
許三太爺一擺手：“燒水就不用了。我去看看大牙就走。”
頓了頓，又看一眼王大花：“你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啊?！?p> 這是夸許棠的。
王大花木訥的點頭：“是。不過還是多虧了三太爺您?！?p> 許三太爺又看一眼許棠，皺眉問她：“葉家少爺給你這么多銀子，可有說什么？”
許棠知道許三太爺?shù)囊馑肌@是擔(dān)心她呢。
雖說許三太爺這人迂腐些，不過心地是真不壞，所以許棠也就恭敬的感謝一句：“多謝三太爺?shù)年P(guān)心。不過不要緊，少爺……心地好。而且我將來，也會好好報答少爺?shù)摹！?p> 許三太爺點頭感慨：“你是個孝順的孩子?！?p> 面對許三太爺?shù)姆Q贊，許棠只是笑了笑，無奈的說了句：“都成了這樣了，我不出力，誰出力呢？”
許三太爺連連點頭，伸手拍了拍許棠的頭：“三太爺知道你是好孩子。”
許三太爺進(jìn)屋看了許大牙一眼，就被熏了出來——那味兒實在是讓人受不住。
許三太爺甚至忍不住露出一絲絲的嫌惡來。
許三太爺問王大花：“到底大牙在外頭欠了多少錢？”
王大花是真不知道，滿臉的凄惶無奈：“我不知道。大牙從來不告訴我?！?p> 許三太爺最后也只能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里屋一眼，悻悻罵了一句：“簡直不成器，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這么個壞種！”
王大花低著頭，眼淚一滴滴掉下來。
許棠走過去，摟住王大花的肩膀，柔聲寬慰：“娘，你放心，還有我呢。我去求求少爺，給少爺當(dāng)牛做馬，也不會讓你和大姐被人賣了的。”
許棠說得認(rèn)真，王大花心里一酸，頓時眼淚就掉得更兇了。
王大花最后幾乎是止不住眼淚，“大牙最近就跟著了魔一樣，沉迷賭錢。以前也不這樣——”
“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
從前許大牙雖然不算勤快人，可腦子活，也能賺錢糊口，家里雖然窮，也沒過不下去。
養(yǎng)著三個孩子，也算是村里中等人家。
可許大牙最近幾個月，忽然就迷上了賭錢——
許棠又寬慰幾句，“現(xiàn)在爹都這個樣了，咱們誰也不提這個了。哎……”
許棠這一聲長長的嘆息，弄得許三太爺和王大花等人都是心情復(fù)雜，浮想聯(lián)翩。
當(dāng)然，想的都是許大牙的壞處。
許三太爺走的時候，欲言又止，最后只長嘆一聲，就回去了。
當(dāng)天，許大牙欠了賭債被人追上門要債，差點將許梅都拉走的事兒就傳遍了整個村里。
許大牙的混賬名聲，自然也是傳遍了。
許棠下午走的時候，王大花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句：“你那些銀子，算是和少爺借的，到時候咱們一起還?！?p> 許棠腳下一頓，一顆冰涼的心，在這一瞬，忽然因為這句話有點兒發(fā)酸發(fā)暖。
許棠低下頭，勉強(qiáng)擠出笑來：“娘就別想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難關(guān)度過去?！?p> 幾十兩銀子，對于王大花來說，就是天文數(shù)字，一輩子都未必存得下來。
可是她卻能說出這樣的話……
許棠沒法不動容。
許棠走遠(yuǎn)了，王大花還在門邊看著她，等瞧不見了，這才揉了揉通紅的眼睛關(guān)門進(jìn)院。
一轉(zhuǎn)身，她就看見許梅站在自己旁邊。
“娘，爹說棠花不是咱們家的人，是真的？可我明明看著娘大了肚子，生了她的——”許梅臉上全是疑惑：“爹真的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