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失蹤了半個月。
梁杰失蹤了四天。
二人同時出現(xiàn)在縣一中的門口。
陪同他們回來的,是康河酒業(yè)集團董事兼研發(fā)部總經(jīng)理杜康。
校長接見了杜康。
杜康屬于這個縣城上層社會的人物,連縣長也讓他三分。
現(xiàn)在來到縣一中,屬于貴賓級的人物,自然由校長親自接見。
杜康向校長說明了事情原委:“愛因斯坦”被他請去做白酒研發(fā)實驗。他以為“愛因斯坦”向學校請了假。誰知道,“愛因斯坦”竟然沒有請假。就在昨天,梁杰同學來尋找自己的老師。問清事情的真實情況后,他熱情接待了梁杰。今天,就把他們師生二人送回來了。
杜康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就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送走杜康一行之后。校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他可是被杜康口中這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
短短兩周之內,自己的學校先后失蹤一位老師和一個學生。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這位校長,要當?shù)筋^了。
還好,就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大家都一籌莫展時,他們平安回來了。
同時,全校師生都在紛紛議論這件事情。
大家一致的看法是,這件事由“愛因斯坦”引起,所以學??隙〞λ枰試缿?。
當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學校肯定是要表態(tài)的。
很快,處理結果出來了。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學校給予了梁杰記大過處分。
而對“愛因斯坦”,只字未提。
這么做,當然是校長的主意。
因為校長不同意,誰又能做得到呢。
可校長為什么這么做呢?
實際上,梁杰尋師的舉動,讓校長很感動。
一個初中生,為了自己的老師,竟然不顧危險,外出尋找三四天,終于把老師找了回來。
作為一個老師,能教出這么一個學生,真是不枉此生。
校長也是老師出身,所以他很感動,同時也很羨慕甚至嫉妒“愛因斯坦”。
但問題是,梁杰這么做,一旦出了問題,學校是承擔不起責任的。
所以,這種做法不能鼓勵。
表揚,不行。不表態(tài),也不行。
那么,就給一個處分。算是給全校學生一個警示。
至于“愛因斯坦”,校長對他十分惱怒。
這個神經(jīng)病,你要死自己去死好了,干嘛還要連累我。
我混個校長容易么?差點毀在你的手里。
但他既沒有批評“愛因斯坦”,也沒有處罰他。
批評,那是白搭。——“愛因斯坦”能聽進去批評,還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么?
處罰,沒有意義?!@蠋熤灰窠?jīng)正常,誰會去效仿“愛因斯坦”?
當然,梁杰回來,最高興的是梁父梁母。
這幾天,他們感覺天都塌了。
他們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來尋找梁杰。
尤其是阿強將事情報告給五哥后,五哥派人把縣城翻了個遍。
尋找無果之后,梁父梁母打聽到,梁杰的失蹤似乎與陳老師有關。
于是,那個后悔啊!
后悔為什么要借助陳老師的力量來開這個酒鋪。
現(xiàn)在,錢倒是賺了不少,可兒子找不見了。
再后來,他們打聽到陳老師的斑斑劣跡,更堅信是這個瘋子害了兒子。
但是,說什么都晚了。
如今,兒子回來了。夫妻倆決定,不開這個酒鋪了,也不許兒子跟那個瘋子來往了。
梁杰自然不同意關閉酒鋪。
不開酒鋪,難道讓父親重新去扛水泥?
但是,苦勸父母無效。
沒法子的情況下,他靈機一動,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黑塑料袋,放到父母面前。
“爸,媽,這是五萬塊錢,你們拿上做點其他生意吧!”
梁父梁母再次被兒子嚇了一大跳。
五萬塊錢,我的個神啊,兒子從哪里弄來這么一大筆錢。
梁杰解釋:這些天,陳老師幫助康河酒業(yè)集團成功研發(fā)出了新酒,康河酒業(yè)集團就獎勵了陳老師二十萬塊錢。自己找到陳老師后,陳老師很感動,硬給自己分了五萬塊。
真是這樣的嗎?梁父梁母陷入深思。
傳言是真是假有待求證,可五萬塊錢實實在在擺在這里。
這么說,這位陳老師雖然不太靠譜,但對兒子還真心不錯。
梁父梁母并非見錢眼開,而是需要保證兒子的安全。
一個能大方分給兒子五萬塊錢的老師,起碼對兒子不算壞。
他們的立場和邏輯就這么簡單。
既然這人對兒子不錯,那么以后只要兒子不跟著他瞎胡鬧,倒也不必強制兒子跟他徹底切割。
在梁杰再三保證,以后再也不會有此類事情發(fā)生后,梁父梁母總算接受了兒子的意見:酒鋪繼續(xù)開下去。
這五萬塊又是怎么回事?
當然,梁杰沒跟父母說實話。
現(xiàn)在,他越來越會說這樣的善意謊言了。
這五萬塊錢,確實是康河酒業(yè)集團的錢,但并不是“愛因斯坦”分給他的。
杜康把陳、梁二人送到縣一中后,拿出兩個黑塑料袋,給每人一個。
每個塑料袋里,裝著十萬塊錢。
這也是杜康的誠意之一。
關押虐待了人家這么多天,總要給點補償吧。
當然,按照杜康一開始的“軟策略”,給不了這么多。
“愛因斯坦”,一個窮老師,一年掙不到萬把塊錢,給他三四萬塊錢得了。
而梁杰,不過是一個窮學生,甚至都不用給這么多,萬把塊錢就可以打發(fā)了。
可是,等梁杰露了一手后,他就不這么想了。
于是,一人十萬,算是賠禮道歉,也算是結個善緣。
更何況,梁杰還答應了要給他提供基酒。
所以,這點誠意是要有的。
錢,梁杰和“愛因斯坦”都收下了。
不收不行。不收的話,杜康就要下跪,還不起來。
“愛因斯坦”拿著錢,自然是陸續(xù)貢獻給了康和縣的白酒事業(yè)。
梁杰拿著這么多錢干什么?只能給父母。
但是,十萬塊錢一下子拿給父母,太過駭人。
想來想去,就拿出五萬。
以什么樣的說辭給父母,還真不好辦。
總不能說是自己被關押虐待的賠償吧?
誰能想到,現(xiàn)在竟以這個理由給了父母。
還順便幫“愛因斯坦”洗了地,阻止了父母放棄開酒鋪的打算。
這也算是歪打正著,物盡其用吧。
五哥聽說梁杰回來了,也來看了看。
他沒說多余的什么。只是拍拍梁杰的肩膀,說:“自己多多保重!”轉身就走了。
日子再一次步入常規(guī)。
梁杰備戰(zhàn)期末考試。
梁父梁母經(jīng)營洞香春酒鋪。
“愛因斯坦”做著莫名其妙的實驗。
不同的是,現(xiàn)在梁杰每天都回酒鋪兩次,中午和下午。
不是去幫忙賣酒,而是去吃飯。
梁母除了打理酒店,還每天變著花樣給兒子做飯吃。
之所以這么做。一是覺得兒子在學校吃不好。二是為了防止兒子再次玩失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說的就是梁父梁母的這種心態(tài)。
每天能見到兒子,他們才安心。
這段時間以來,對于梁杰失蹤的真相,大家都接受了學校的說法。
但是有兩個人例外。
一個是梁杰的班主任姜老師。
她私下叫梁杰詢問過。
但梁杰的說法跟學校一樣。
她就再沒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
另一個是梁杰的同桌楊露。
她很直接地給梁杰說:“你在撒謊!”
梁杰嚇了一跳:這妮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追問之下,楊露只是高深莫測地冷笑了兩聲。
但這些都不要緊。
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
周末的時候,杜康派鵬哥來了。
說是取基酒,實際上是來探探。
探探梁杰的情況和態(tài)度。
他可不敢把這件事太當真,因為梁杰就是那么隨口一說,既無合同,也無擔保,翻臉不認賬了也拿他沒轍。
沒想到的是,梁杰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不多,就兩箱。
因為之前他們也沒說好每次提供多少。
梁杰也不知道他們需要多少。
這就是沒有正式談判和合同的弊端。
基酒也是按梁杰此前的配方造出來的:半瓶酒加半瓶蟲子。
鵬哥什么也沒說,就拿走了。
梁杰進洞造基酒時,也順便看了看黑斗篷,還給他帶了些吃的。
梁杰一出現(xiàn)在洞里,黑斗篷就來了。
他就好像躲在什么地方等著梁杰似的。
不過,他是以三頭怪鳥的形狀飛來的。
飛到梁杰跟前,才變成黑斗篷。
黑斗篷還是那么狗腿。
見了梁杰,先跪在地上磕頭。
梁杰有點搞不懂:為什么黑斗篷老是這么客氣,每次見了自己都磕頭?
現(xiàn)在不興這個好不好!
但又沒法跟他說。因為語言不通。
所以只好隨他的便。
等黑斗篷磕完頭,梁杰拿出吃的給他。
他是可憐這位仁兄,哦不,鳥兄整天吃蟲子。
于是,從康和縣城買了燒雞、鹵豬肘、點心等好吃的,給他改善改善伙食。
然而,黑斗篷并不接受,朝梁杰使勁擺手。
梁杰有點氣悶:真是畜生,吃蟲子還吃上癮了!
好吧,饞饞你,看你吃不吃!
等梁杰打開包燒雞的紙包,卻愣住了。
這燒雞怎么變得冰塊一樣,硬邦邦的?
這里有這么冷嗎?沒感覺到??!
撕一根雞腿看看。
哇靠,竟然撕不動。
這哪里還是燒雞?
這簡直就是石頭!
再打開包裹鹵豬肘的紙包。
豬肘也變得像石頭。
點心呢?
嗯,好一點。
沒有變成石頭。
變得像土塊,直往下掉土渣。
放到嘴里一嘗。
哇,呸,不是像土塊,直接就是土塊。
怎么會這樣?
好端端的東西拿到這里,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的典故,梁杰也聽過。
可是,起碼這兩種水果樣子差不多啊!
這熟肉變石頭,點心變土塊,前后差別未免太大了吧?
原因出在哪里呢?
正在他疑惑重重時,卻見黑斗篷在打手勢。
來往數(shù)次后,他對黑斗篷的手勢逐漸能懂一些了。
這一次,黑斗篷說的意思大概是:東西穿過繩圈,就不能吃了。
還說這家伙一開始就不要這些吃食。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些東西不能吃了。
這黑斗篷怎么知道的這么多?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梁杰覺得自己遇到的這一切越來越不可思議。
他很想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就想出了弄清楚這一切的辦法。
很簡單——學會黑斗篷的語言。
能聽明白黑斗篷說什么,不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