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不見了,梁杰結(jié)結(jié)實實被嚇了一跳。他拿起酒瓶,使勁晃了晃,只見瓶底少許殘酒濺起,卻不見蟲子的影子。就算蟲子通體透明,在劇烈搖晃下,也該有點動靜不是。
仔細(xì)回想了捕捉蟲子的過程,他記得很清楚,蟲子確確實實爬進了瓶子,自己也是第一時間蓋上了瓶蓋,瓶子從那邊的洞中到這邊的實驗室一直都沒離手,瓶蓋也從未打開過。這不過是短短幾分鐘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想不記清楚都難。也就是剛才,自己把瓶子擱在旁邊的實驗桌上做了點其他事情,但也沒費多長時間啊。況且實驗桌上也就這么一個酒瓶,其他的酒瓶早被他收拾起來扔墻根下去了,所以也不至于混淆啊!
蟲子怎么就不翼而飛了呢?難道這蟲子會穿墻透壁,穿過瓶子逃走了?換作以前,他絕不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但是有了穿過繩圈的離奇經(jīng)歷,就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就算蟲子破壁而去,又能去哪里呢?是留在了洞里?還是就在這實驗室里?梁杰不禁下意識地在瓶子四周瞅了瞅,沒什么奇怪的東西,更遑論蟲子了。
“嘭嘭嘭”,實驗室的門被敲響了,傳來人的叫聲:“開門!”竟是“愛因斯坦”的聲音。原來,“愛因斯坦”酒醒之后走出臥室,就碰到了實驗樓的保安。保安跟他講了梁杰給自己說的話,“愛因斯坦”聽得有些糊涂:自己什么時候叫梁杰幫助做實驗了?于是,他決定上物理實驗室看看。
聽到“愛因斯坦”叫門,梁杰趕緊把手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藏起防毒面具和保險繩,這才走過去打開門。
“你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半天才開門?”“愛因斯坦”有些不高興地問。
“我……”
“保安說你在幫我做什么重要實驗,我怎么不知道?”“愛因斯坦”不等梁杰解釋,又開火了。
梁杰這才想起自己給保安編的謊。本來他以為借“愛因斯坦”的名義編個謊,以“愛因斯坦”那糊里糊涂的性格,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后患的。誰知這個糊涂一世的家伙竟然也有聰明一時的時候,居然在這個時候找他來興師問罪了。蟲子的事情還沒弄清楚,又被“愛因斯坦”這個陰魂纏上了,這可怎么是好?
這么想著,眼睛不自覺看了一眼實驗桌上的酒瓶。突然,他靈機一動,對“愛因斯坦”說:“陳老師,我不是聽說你最近在研究勾兌酒么。我也對這個實驗也很感興趣,怕你不讓我參與,就私下偷偷開始做了。這不,我怕有人看到不太好,就關(guān)起門來偷偷搞。畢竟我是個學(xué)生,如果……”
“什么?”“愛因斯坦”一聽,立刻興奮了起來,眼睛變得亮亮的,剛才的不快瞬間消失殆盡,急不可耐地問道,“你搞得怎么樣呢?快給我看看?!?p> “這……”梁杰又有些傻眼,腦子急速運轉(zhuǎn),尋找著搪塞的理由,四處亂轉(zhuǎn)的眼睛再次落在實驗桌的酒瓶上,“咳咳,是這樣……”
誰知道,沒等他將理由編出來,“愛因斯坦”竟一個箭步?jīng)_向?qū)嶒炞?,拿起桌上的酒瓶興奮地問道:“是這個嗎?”原來剛才梁杰的眼光不停瞟向那個酒瓶,讓他誤以為這里面裝的就是梁杰的“實驗成果”。
“別……”梁杰嚇了一大跳,連忙沖過去準(zhǔn)備奪下瓶子。在沒弄清楚蟲子消失的事情之前,這個瓶子絕對不能亂動,弄不好那是唯一的線索。
可是已經(jīng)晚了?!皭垡蛩固埂辈焕⑹抢暇乒?,手法嫻熟地擰開了瓶蓋,鼻子伸向瓶口。梁杰差點癱在地上:那里面是蟲子呆過的地方,弄不好有毒?。?p> 就在梁杰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忍直視時,耳邊傳來“愛因斯坦”的驚呼:“好酒??!”睜眼一看,只見“愛因斯坦”打了雞血一下,激動得耳根都紅了,竟然把瓶嘴放到嘴上,往嘴里倒瓶中的殘酒。
梁杰再次被雷得外焦里嫩,可是說什么都晚了。
就在梁杰心里徹底崩潰,一個勁兒喊“完了完了”時,“愛因斯坦”已經(jīng)喝完了瓶中殘酒,還意猶未盡地將酒瓶倒舉頭頂,對著嘴巴使勁上下晃悠,看能不能再倒出一滴兩滴。
等確認(rèn)酒瓶里徹底沒有一滴酒了,“愛因斯坦”這才戀戀不舍放下酒瓶,回頭笑著對梁杰說:“你小子真行,怎么勾兌出了這么好喝的美酒,簡直比茅臺和五糧液還好喝。哦,對了,你怎么就只弄出了這么一點點,干嘛不多弄一些?”
梁杰沒理會他的話,而是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雙眼翻白,或者出現(xiàn)其他意想不到的情況。
“愛因斯坦”被梁杰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呢?你怎么這樣看著我?我怎么呢?”
聽“愛因斯坦”這么說,梁杰高懸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看來“愛因斯坦”暫時沒事。于是,重重吐出一口氣。突然,一陣綿密悠長、醇厚濃郁的酒香悠悠地鉆進鼻孔,梁杰的整個精神隨之一振:“好香啊!”小時候,梁杰也曾偷偷嘗過家里的酒,又辣又苦,既不好聞,也不好喝,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喝過酒??蛇@個酒味怎么如此之香,比此前梁杰聞過的任何味道都香。聯(lián)想到剛才“愛因斯坦”的夸張表現(xiàn),難道這酒味是從那只酒瓶里飄出的?
而愛因斯坦正滿眼的期待地看著梁杰:“小梁,你給我說說,是怎么配制出這個酒的?用哪幾個牌子的酒?按什么比例勾兌的?”
梁杰沒有接話,而是湊近桌子上的那只酒瓶,果然酒香越發(fā)濃郁。雖然他依然不敢湊到瓶口去聞,但是基本可以確定,滿屋的酒香的確是從這個酒瓶發(fā)出的了。
見梁杰不理自己,愛因斯坦有些無奈地說:“你想保密是不是?科學(xué)研究是人類的公共事業(yè),成果也要歸全人類共享嘛?!辈贿^說完了,又覺得好像不太對,便改口說:“你告訴我,我不告訴別人就是了。”
梁杰心里說:我告訴你個鬼,我自己還糊涂著呢!
見梁杰只是不停地?fù)项^,并不答話,“愛因斯坦”嘆了口氣:“也罷,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不過,再兌出好酒,一定要給我一瓶??!”然后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梁杰,說道:“你繼續(xù)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愛因斯坦”走了,但是天也晚了。梁杰帶著一腔子的困惑離開了實驗室。不過,明天依然是休息日,他可以繼續(xù)來實驗室破解心中的謎團。
第二天清早,一夜都沒睡好覺的梁杰走進實驗樓,就看見“愛因斯坦”在等他?!皭垡蛩固埂笨吹降搅航埽B招呼都沒打,就扭頭對保安室喊道:“今天小梁同學(xué)又來做實驗了,你把門看好著點,不要讓其他人到三樓上去?!闭f完,朝梁杰點點頭,轉(zhuǎn)身鉆到一樓的化學(xué)實驗室去了。
看來,“愛因斯坦”對梁杰“勾兌”出美酒信心十足,竟然主動來給梁杰保駕護航了。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這個借口,梁杰倒可以放心地做想做的事情了。不過,對于“愛因斯坦”還是要提防的,萬一他突然心血來潮闖進實驗室怎么辦?所以門還是要關(guān)好,窗簾也必須拉上。
今天梁杰要做的,是查清楚蟲子到底去了哪里。經(jīng)過一夜苦思冥想,他終于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再去洞里捉一條蟲子,死死的盯著它,看它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去了哪里。
不過,這次他準(zhǔn)備用來裝蟲子的器具不再是酒瓶,而是一個帶塞的玻璃廣口瓶,另外還準(zhǔn)備了一把夾蟲子的長鑷子。
準(zhǔn)備妥當(dāng),梁杰再次啟動繩圈,戴上防毒面具,系好安全帶,進入到了那個黑乎乎的大洞之中。
洞中情形跟昨天一模一樣。梁杰向前走了幾步,拔掉廣口瓶的塞子,然后用鑷子去夾地上的一只蟲子。沒等蟲子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夾離了地面,只見那蟲子在鑷子上顫悠顫悠的,活像一塊肥膩膩的肉塊。梁杰小心地將蟲子放進廣口瓶,又去夾了兩只。他沒打算抓更多的蟲子,因為沒有必要,而且太多了也容易發(fā)生意外。
蟲子抓好了,就該回去研究蟲子消失之謎了。梁杰一邊往回走,一邊死死盯著盯著瓶子里的蟲子。幾步回到繩圈那里,只見那三只蟲子依然好好地呆在廣口瓶里,在底部慢慢蠕動著??磥?,昨天的蟲子并不是在洞里消失的。
接下來要穿過繩圈里的藍(lán)色。在穿過的瞬間,梁杰沒法再盯著瓶子了。但是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于是梁杰一咬牙關(guān),用最快的速度穿過繩圈。
剛抵達(dá)實驗室,廣口瓶里的情況又讓梁杰吃了一驚。蟲子并沒有消失,而是停止了蠕動,僵直地趴在那里,就像三塊透明的小冰塊。梁杰趕緊晃了晃瓶子,蟲子被晃得翻了幾個跟頭,但看上去僵硬僵硬的。莫非在穿過繩圈的瞬間,這些蟲子都死了?
但是,此刻梁杰最想知道的,還是蟲子是如何消失的。因此,且不管它們是死是活,先得死死地盯住它們。于是梁杰連防毒面具也不取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瓶中的蟲子。按照昨天的經(jīng)驗,這些蟲子應(yīng)該在十分鐘之內(nèi)就會消失。
很快,十分鐘過去了,廣口瓶里并沒有變化,蟲子依然僵直直地躺在里頭。梁杰心里想:再等等,說不定還得一陣才有奇跡發(fā)生。
二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個小時……
終于,梁杰撐不住了。廣口瓶里的蟲子依然還在,而梁杰自己卻被累得淚流滿面、頭昏眼花。他有點泄氣了,算了吧,先卸去裝備再說。
昨天那只蟲子最有可能是在梁杰卸裝備時消失的,因此今天卸裝備時,梁杰特意留個心眼,不停用眼角留意著廣口瓶里的情況,但始終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變化。卸完裝備再去看時,三只蟲子仍舊一動不動地躺在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