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永昌縣衙,停尸房。
“太爺,死者的致命傷口是胸口這一刀?!必踝髦钢鵁o頭男尸胸口的窟窿道。
致命傷在胸口,就說明死者是在死后被人梟首和斬去左臂的。
那么這種分尸行為就是特殊的儀式,最有可能的目的是為了隱藏死者的身份。
“為了隱藏身份斬去頭顱還能理解,為何連左臂也斬去呢?”曾泰疑惑道。
這也是陳南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俯下身子,仔細(xì)查看死者身上的傷口,喚來虎敬暉問道:“兄長,能看出這是什么兵器所留嗎?”
“回手夜行刀?!被⒕磿煹馈?p> 不等陳南接著再問,他就介紹道:“這種刀輕便鋒利、便于攜帶,多為身負(fù)輕功絕技、慣于夜間行事的高手所用。而這種人范圍極廣,公門中有,綠林中也有?!?p> 這樣的話就無法依靠武器來確定身份。
“仵作,你接著說。”陳南道。
“是。死者身上表面?zhèn)鋵?shí)并不多,除了胸口這一刀致命傷,其余的傷痕應(yīng)該是在跟兇手搏斗時留下的。
但死者內(nèi)里的傷卻很嚴(yán)重,一是他的指甲縫被利物刺穿,二是在他身體多個穴位和骨縫間,我發(fā)現(xiàn)了很多針。
以卑職對人體的了解,這些穴位和骨縫都是人體極為脆弱的地方,若是有硬物插入,將會劇痛無比?!必踝鞯馈?p> 曾泰反應(yīng)很快:“這么說,死者死前曾被人折磨過?”
“回太爺,應(yīng)該是?!?p> 聽完仵作的驗(yàn)尸報(bào)告,雖然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但一時間并不能串聯(lián)起來。
曾泰有些著急,“涅羽,單是不能確定死者身份這一點(diǎn),就足以讓我們陷入困局。這可怎么辦???”
“曾兄莫急?!标惸闲χ参克骸皟词衷绞遣幌胱屛覀冎浪勒叩纳矸荩驮秸f明死者的身份很特殊。
這樣吧,你明日派差役在縣城中排查所有的客棧,看看是否有人失蹤。”
“好。”
回到臥房,陳南躺在床上根本無法入睡,腦子里不停的出現(xiàn)無頭男尸和趙府小郎君兩件案子。
無頭男尸在未能確定身份之前,暫時斷了線索。
趙府小郎君的案子案情也不明朗。
白日里,陳南在趙氏臥房的茶杯里發(fā)現(xiàn)了類似蒙汗藥的成分,讓他懷疑是府里下人動的手腳。
但經(jīng)過詢問,每晚負(fù)責(zé)給趙氏端茶的人是府里的老管家,他已經(jīng)在趙府待了四十多年,是趙府的老人。
最重要的是老管家是看著趙光遠(yuǎn)長大的,對趙府小郎君更是當(dāng)親孫子看待,是絕對不可能殺害他的。
至于其他的仆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并無異常之處。
兇手若為了仇殺,完全可以用更為凄慘的手段來殺死趙府小郎君,為何要將其塑成泥偶呢?
泥偶,殺人?
這種行為很有儀式感,難道兇手的目的不在殺人,而在其它?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將陳南驚醒,他猛地坐起來。
昨晚進(jìn)行了很久的頭腦風(fēng)暴,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現(xiàn)在頭暈的很。
“涅羽賢弟,出大事了!”
門外的人是曾泰,他的聲音聽上去很著急。
陳南趕緊下床,披著衣服打開房門。
“涅羽,又出現(xiàn)了!”曾泰喘著粗氣。
“曾兄,你慢點(diǎn)說,什么又出現(xiàn)了?”陳南將曾泰讓進(jìn)屋。
“是泥偶!昨夜城中一個女童被害,跟趙府的小郎君死法一樣,死后被塑成了泥偶?!?p> 曾泰的話讓陳南臉色微滯,他匆忙穿好衣服:“走,咱們?nèi)タ纯??!?p> 女童是城中米行掌柜的小女兒,今年才不過五歲。
因?yàn)槔蟻淼门?,米行掌柜夫婦對其十分寵愛。
昨晚是老板娘親自將女兒哄睡著的,卻沒想到等她再醒過來,女兒已經(jīng)變成一座泥偶了。
“我可憐的女兒??!”老板娘哭的差點(diǎn)昏過去。
看她樣子不適合問話,陳南只好看向米行掌柜:“劉掌柜,你女兒生前喜歡玩泥偶嗎?”
“非常喜歡,尤其是城里泥人張捏的泥人她最喜歡,前天我才給她買了一個泥人張新出的泥人。她是愛不釋手,晚上睡覺都要拿著。”
米行掌柜越說眼眶越紅,拉著曾泰的衣袖哀求:“太爺啊,這到底是誰跟我劉某人過不去,竟然拿孩子下手,簡直喪心病狂。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
“劉掌柜你且放心,本縣一定會找到兇手,給你一個交代?!痹┮矝]想到連著兩天,他會給出同一個承諾。
跟趙府小郎君不同,女童的泥塑是立在院子里。
陳南撿起一片碎裂的泥臉,能看出來兇手的手藝很生疏,但相比于趙府小郎君,這一份泥塑明顯進(jìn)步了許多,泥人臉上的五官更加清晰了。
“涅羽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曾泰走過來問道。
陳南的臉色有些冷,眼神幽幽的。
捏制泥塑的地方從走廊換到院子里,是為了更大的操作空間。
泥人五官的清晰代表著手藝的進(jìn)步。
這隱隱給陳南一種感覺,兇手在享受犯罪的過程。
“啊,兇手怎么會有這般變態(tài)的想法?”曾泰驚呼。
“來人,將所有的泥塑碎片都收起來?!标惸戏愿赖溃缓笞叩絼⒄乒衩媲皢柕溃骸澳銊偛耪f你女兒有個愛不釋手的泥人,現(xiàn)在在哪兒?”
劉掌柜微微一愣,“今日未曾見過,小人這便去找找?!?p> 喚來婢女小廝,劉掌柜帶著他們開始在屋里尋找泥人。
陳南也跟著進(jìn)了屋,在臥房里并未發(fā)現(xiàn)茶杯之類的物品。
問了之后才知道,劉掌柜習(xí)慣在書房飲完茶再回臥房睡覺。
陳南私下掃視,忽然瞳孔一縮。
他發(fā)現(xiàn)臥房的紙墻上被人戳破一個圓孔,而在墻角處撒著些許白色的粉末。
他捏了些放在鼻尖嗅了嗅,是迷藥無疑。
因?yàn)閯⒄乒裼性跁匡嫴璧牧?xí)慣,所以兇手不好下手,就改成了吹迷煙的方式。
“這就對上了,先迷昏家中大人,再捂死小童,然后將其做成泥人?!标惸线@時才徹底將兩起案子定性為連環(huán)殺人案。
“奇怪呀,怎么會找不到呢?”劉掌柜疑惑的聲音傳來。
他帶著下人將屋里都翻了個遍,卻沒找到他給女兒新買的那個泥人。
陳南心中了然。
“曾兄,兄長,咱們?nèi)@個泥人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