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靜寂,無數(shù)的目光在程澈和祁琚親密的身影間打轉(zhuǎn)。
程澈的太陽穴跳了兩下。
她掙了掙身子,發(fā)現(xiàn)沒用,只好偷偷地扯扯祁琚的衣角,看了眼寧安的方向,小聲道:“算了吧,我沒事,寧安受傷了。我先陪她去趟校醫(yī)室,你、你先放開我……”
站在樓梯底下的寧安扶著樓梯把手,呲牙咧嘴地喊著痛。
原本路過的辛鳴兒走到寧安身邊停下,不安地看著她。
“你……沒事兒吧?”辛鳴兒蹲下身子,掀起她的褲腿,指著寧安微紅的腳踝,輕輕地碰了碰。
寧安倒吸了一口氣。
祁琚掃了一眼寧安的方向,扶著程澈腰的手松了松,程澈趕緊跑到寧安的身邊,抱歉地饞著她朝醫(yī)務(wù)室的方向走去。
辛鳴兒也想陪寧安去醫(yī)務(wù)室,可是被寧安婉轉(zhuǎn)地拒絕了。
程澈看了辛鳴兒一眼,臉色漸漸變得有些復(fù)雜。她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只感覺辛鳴兒怪怪的。
辛鳴兒對上程澈的目光,只是訕訕地點點頭,她站在原地沒動,輕聲囑咐了寧安幾句注意安全的話。
蘇信把這一切收入眼中,看見程澈摻著寧安走遠,他干哈哈地打了個圓場,勸祁琚先讓大家去操場,別把樓梯間給堵住了。
祁琚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蘇信,蘇信突然感覺頭皮有些發(fā)麻,他尷尬地朝祁琚笑了笑。
祁琚身上透著一股冷意,甚至有幾分深不可測,細看下去,他似乎正在思考著什么。
蘇信假咳嗽一聲,轉(zhuǎn)頭招呼著樓梯間的學(xué)生有序地前往操場集合。他再回頭時,只看見祁琚把程澈落下的椅子帶走了。
“他……這是去哪里?”辛鳴兒望著祁琚消失的方向,說話的語調(diào)微微變得有些顫抖。
蘇信撓了撓下巴,說:“這方向不是去操場的方向,也不是回班級,難道是去綜合樓?”
“祁琚去綜合樓干什么?”辛鳴兒問。
蘇信瞧了一眼裝在樓梯口的監(jiān)控攝像頭,聳了聳肩,隨意道:“大概是去查監(jiān)控了吧?!?p> 辛鳴兒沒有回答。
蘇信轉(zhuǎn)頭看站在他旁邊的女孩,發(fā)現(xiàn)她的臉有些蒼白。這是蘇信第一次和辛鳴兒對話,在他的印象里,這個瘦小的女孩在班級里的存在感并不強,甚至有些離群。蘇信要回憶好一會,才能想起她的名字——辛鳴兒。
辛鳴兒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攝像頭,手死死地把住了樓梯扶手。
……
校醫(yī)室內(nèi)。
經(jīng)過白胡子的老校醫(yī)診斷,寧安的腳踝被椅子腿砸中,造成軟組織挫傷。
程澈內(nèi)疚地看著校醫(yī)幫寧安噴藥,雙手不安地握在一起。
“安啦,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沒事的?!钡刃at(yī)離開之后,寧安開口安慰一臉復(fù)雜的程澈。
程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垂下了頭,嘆了一口氣。
“沒事兒,我正好不用參加八百米了!”寧安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終于有借口推托蘇信了?!?p> 上個星期,寧安被蘇信逼著報了女子八百米的運動會項目。說實話,寧安一點運動天賦也沒有,連跑個五十米都會因為鞋帶松開而被絆摔跤,但奈何蘇信糖衣炮彈加人身威脅一起轟炸,她只好在報名表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澈勉強地笑了笑,寧安看她一臉古怪,終于問了一句:“你在想啥呢?能告訴我嗎?”
程澈一頓,她咬著右手食指的關(guān)節(jié),想了想道:“我是被人故意推下來的?!?p> “啊?”寧安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過了三秒才反應(yīng)過來,“你不是失足才差點摔下來的嗎?”
程澈搖頭,仔細回想摔下來的前一刻,“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有人推了我的腰,力氣很大,不像是意外?!?p> “我靠!”
程澈想起一個人,“可是她為什么要推我呢……”
“誰?!”寧安聽見程澈的喃喃自語,馬上追問,“誰推你啊,看我不削死他!”
程澈剛想說話,就聽見廣播里傳來校長中氣十足的開幕致辭。
洪亮的廣播覆蓋住了程澈的聲音,她只好歪頭一笑,親密地摟了摟寧安的胳膊,用嘴型說了一聲對不起。
寧安見她不想說的模樣,只好作罷,不再追問。
……
如果沒有樓梯口的意外,此時的寧安應(yīng)該站在比賽跑道上,而不是坐在觀眾席上喊著加油。
因為寧安受傷,程澈代替寧安參加下午的女子八百米的比賽項目。
程澈和寧安的身材差不多,她上身依舊穿著校服,只不過換上了寧安準(zhǔn)備好的黑色運動褲,露出一雙筆直而纖細的長腿。
程澈是18號選手,被分在了跑道偏外側(cè),她剛從檢錄處走出來,就感覺到了一道犀利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程澈估計她至少有1米75。那個女生留著颯爽的短發(fā),發(fā)尾幾處挑染了神秘的紫色,右肩上有一處黑色的紋身,被衣服擋住了大半,她穿著滎城一中體育特長生特有的背心和短褲,放肆地露出健美的身材,腿部肌肉線條有力而柔美,像被人精雕細琢過一般。
程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型,突然感覺自己像一只營養(yǎng)不良的丹頂鶴。
她又抬起頭,發(fā)現(xiàn)那個女生還在盯著自己。
程澈對上她的目光,眼底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的臉上是有什么東西嗎?難道是她早上偷吃了祁琚的面包,嘴上還留著屑?
程澈不自覺地摸了摸臉。
那個女生的嘴角突然露出一絲鄙夷的笑,隨后轉(zhuǎn)過臉,側(cè)著頭和身邊同樣穿著體育特長生運動服的男生說話,眼神時不時往程澈的方向瞟去。
程澈隱隱覺得今天早上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有些詭異,好像什么東西都沖著她來一樣。
正在程澈想著這周末要不要去拜個佛的時候,寧安一瘸一拐地從觀眾席上跳下來,走到程澈身邊。
“你在看什么?。俊睂幇渤坛旱囊暰€望過去,只看到幾個體育特長生圍在一起做熱身運動。
“你認識那個女生嗎?染了紫色頭發(fā)的那個人。”程澈回想了很久,也沒想起來自己和這個女生有過什么交集。
“她好像是新轉(zhuǎn)來的體育特長生,叫徐函,在學(xué)校里有好多迷妹,”寧安對這個又高又冷的女生有點印象,“我之前在食堂見她和謝雍吃過好幾回飯呢,還以為火箭班來了這么個人物,后來一打聽,才知道是國家一級長跑運動員?!?p> “迷妹?”
“可不嘛,丹鳳眼高鼻子,薄嘴唇方形臉,一張超模臉,好多妹子說她身上攻氣質(zhì)很足啊?!?p> “這樣……”程澈點點頭表示明白,彎腰做了個體前屈。
她回想起徐函的眼神,只覺得身上發(fā)寒,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女生給她的感覺很糟糕。
·
當(dāng)程澈發(fā)現(xiàn)徐函起跑就站在她隔壁的時候,她心里的那股感覺更加強烈了。
徐函比程澈高了半個頭,她站在旁邊,就連寧安也要從觀眾席上站起來才能看見程澈的腦袋。
“搞什么???一個八百米項目里有三個體育生在跑,直接前三預(yù)定了,還玩什么???”寧安叉著腰控訴運動會的不公平。
站在旁邊的池薩淡淡地看了一眼跑道,解釋道:“大約是沒有女生參加八百米,所以有體育生的班級都讓她們包攬了這個項目吧?!?p>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寧安還是不滿,“早知道直接棄權(quán)算了,不讓程澈白跑一趟?!?p> “而且這三個人,都站在程澈附近?!背厮_觀察著三個體育生的站位,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寧安一時間懵了,這波操作她不太懂。
直到比賽哨聲吹響,寧安才察覺出這三個體育生的意圖。
當(dāng)所有比賽選手跑至跑道內(nèi)圈的時候,這三個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一樣,箭步?jīng)_到了程澈周圍。
徐函堵在程澈的前面,另一個長頭發(fā)的體育生跑在程澈的側(cè)邊,防止她從旁邊超前,還有一個人則跑在程澈的右后方。
三個人呈半包圍狀準(zhǔn)確地圍住了程澈。
紅色的跑道上,大部分選手都跑得稍前,只有程澈和三個體育生落在隊伍后面,吸引了很大一部分吃瓜群眾的注意力。
八班大本營。
舒承恩喝了一口可樂,饒有意味地觀察著操場上的情況,隨后轉(zhuǎn)頭問旁邊的程亦奇:“你妹被人欺負了啊?”
程亦奇盯著跑道上跑成一團的四個人,眉頭緊蹙,他沒有回答舒承恩,躍步從看臺臺階下來。
寧安在看臺上聲嘶力竭地為程澈加油,就連站在旁邊的池薩都默默地坐遠了點,她摸摸耳朵,感覺耳膜有點受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