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二十九重天上繚繚仙氣四散開來,一股精純的真氣凝成金色煙霞自東方云羅宮上方盤繞,整個宮殿在金黃色霧靄之中時隱時現(xiàn),仿佛融于這股真氣之中。
一位白須仙者正合眼打坐在凈玉白蓮花座上,這位仙者一席藤黃色衣衫,雖然看起來須發(fā)皓白,但是容顏卻平滑精致,沒有一絲皺紋。仙者面色寧靜,雙眼微闔,一雙寶劍于仙者身前旋舞,寶劍舞動間青紅兩色光團旋轉(zhuǎn)流動,好像兩尾金魚在魚池中快速追逐游動。
這位仙者正是二十九重天四大真人之一的敘山真人。二十九重天叫做太虛無上常融天,乃是天界仙道的修行居所。四大真人鎮(zhèn)守東西南北四宮,這位敘山真人居?xùn)|宮云羅宮,掌管天界飛禽一族。
不多時,一位仙童從宮門外急匆匆跑來,攜著一陣倉促的急風把縈繞在云羅宮四周的煙霞沖淡了許多,這一陣急風在煙霞中闖出了一條通道,仙童眨眼間出現(xiàn)在通道的盡頭。
“真人,真人,昨夜崇吾山頂那棵扶桑樹熒光繚繞,天亮了才歸于平靜,您是不是該出關(guān)了?”
敘山真人聞風而動,攏了攏被仙童沖亂的煙霞,收起外溢的真氣,兩柄寶劍旋即停止了舞動,收于敘山真人手中。敘山緩緩睜開雙眼,思忖了片刻問道,“雀九,現(xiàn)是何年何月了?”
仙童答道“天歷四十九萬七千三百二十一年三月?!?p> “已經(jīng)過了七千年了……”敘山真人眉頭微鎖,緩緩嘆了一息。
七千年來,敘山真人一直端坐在此間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之事。這位仙童便是敘山真人的侍者名喚雀九,整日里負責真人的起居生活以及宮院的打掃,除此之外也隨真人一起修行。
七千年前敘山真人吩咐雀九道:“你于每日子時和卯時去望上一時三刻崇吾山,待到崇吾上頂異相顯出時,便來宮內(nèi)喚我,其余諸事便不要叨擾了,老夫要閉關(guān)修行了?!闭嫒苏f著便隱入宮門之內(nèi)。
雀九應(yīng)了真人,心想崇吾山頂幾千年來也未聽說有什么異相,真人此番修行怕是要很久才會出關(guān),我便也隨真人修行去好了。旋即在宮門外幻出“閉關(guān)修行,諸事勿擾”的牌幅,也隱入云羅宮中,只謹記子卯二時出宮門觀崇吾山頂。
“雀九,我去一趟崇吾山,你且看好宮院?!?p> “遵命!”
敘山真人把兩柄寶劍收于袖中,騰起一片云彩,往崇吾山行去。
敘山片刻功夫便行至崇吾山頂。敘山真人緩緩走向那扶桑樹,見此樹現(xiàn)如今盤根錯節(jié),枝繁葉茂,敘山眉頭微展,撫樹說道:“老樹仙,虧得有你庇護,這一雙鳥兒才能順利長大??!不知我要如何答謝于你才好?”
只見那扶桑樹枝葉扭動,粗壯盤雜的根須從地下往地上鉆動,樹下的山頂巖石崩裂開來,大樹好像要被一個力大無窮的巨人連根拔起,氣勢如虹。
旋即這棵老樹竟盤曲而化成一位老者。
這位老者身形敦實,膚色黝黑,發(fā)絲硬結(jié)盤旋于頭頂,臉上橫橫豎豎著許多根堅硬的胡須,眉如兩彎上玄之月對懸于額間,雙眼似干癟的杏干兒,需使勁睜開來才見著到瞳仁。
老者費力的睜開雙眼,眼似有翳,對眼前的一切尚看不太清楚,但是他卻知道是位故人來訪。
“敘山啊,今日一早我便感到這東方仙霧騰騰襲來,果真是你這個老家伙來了啊,哈哈哈?!崩险哔M力的看著敘山,這笑聲如釋重負,頑皮而輕松。
“你有沒有給我?guī)厶}霜水啊?這七千年風吹日曬,我這眼睛都快瞎了!”
“帶來了,自然是帶來的!我這云羅宮別的沒有,蜜蘿倒是多得很呢。這瓶蜜蘿霜水是我取的每月初一和十五日晨霜的第一滴,七千年才凝成這一小瓶,今次我特意給你帶來。”敘山真人笑著從袖間取出一白玉小瓶,取下瓶蓋,兩滴蜜蘿霜水自瓶而出,滴落在老者雙眼之上。
老者眨巴眨巴眼睛,一雙干癟杏干兒似的眼睛露出杏核兒,核仁兒翳靄漸漸消退,把眼前的故人看個清清楚楚了。
“你竟是須發(fā)皓然了啊,想來這七千年耗費了你不少真氣吧!”
“也辛苦你了槡槡……”敘山語重心長的說道。兩位老者相視而笑,勝似千言萬語。
……
這時的清羽和落炎在山間覓食歸來,清羽手里拎著一個竹筐,里面裝了一些紅的綠的果子,看起來像是草莓和青杏,而落炎捧著一片大大的葉子,上面是一些蠕動的蟲子,小心翼翼的向北坡的上頂走來。
“清羽,你有沒有覺得現(xiàn)在山里這些蟲子怪怪的?”
“蟲子有什么怪的?”
“吃起來沒滋沒味的,我覺得凡人常說的如同嚼蠟,大概就是這個滋味?!甭溲灼擦似沧欤檬帜笃鹨恢蝗馊獾那嗌x子放在嘴里嚼了起來,愈嚼愈覺得生無可戀,勉勉強強咽了下去。
“我本來也不愛吃蟲子,果子多好吃啊,酸甜可口的。喏,你吃這個。”清羽說著從籃子里拿了一顆草莓遞給落炎。
“這個雖好,可就是太素了些,飯食要吃得這般寡淡,哪里還有力氣修仙?。 甭溲卓粗掷锱醯南x子說,“你說我點一把火把這蟲子烤一烤再吃可好?”
“厄……不好不好,你的火氣太旺了,這一烤搞不好蟲子就焦烤糊了,定是吃不成的?!?p> “那要是把蟲子和果子拌在一起吃呢?把蟲子和果子都攪碎,用菜葉包著吃呢?”
“這個…這個…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呢,可以嘗試,可以嘗試!”
……
兩人一路吃著聊著,走著再熟悉不過的山路,向著北坡山頂?shù)姆较蜃呷ァ?p> 清羽吃著山杏,抬頭望了一眼前面的路,繼而接著從籃子里掏果子吃,他仿佛感覺哪里不對勁,突然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上頂?shù)姆较?,發(fā)現(xiàn)此山依舊,只是未見那顆扶桑樹。
“落炎,我們走錯路了?。俊鼻逵鹕跏羌{悶,“這路不管是地上走還是天上飛,七千年來從未走錯過,今日怎的我們走錯山頭了嗎?”
落炎抬頭望了望,四下里環(huán)視一圈,又困惑又驚疑,“不對啊,清羽,這就是我們家的山頭啊,只是這樹呢?除了樹都對的啊!”
“樹呢???”落炎和清羽異口同聲的問。兩人目瞪口呆的互相看了半晌,仿佛對方能給出答案來一樣。
“走,上去看看!”清羽說著拉著落炎縱身一躍飛上了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