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博最近一段時間可真是煩透了,他之前在后街買了一套上下二層的破房子準(zhǔn)備開飯店,買了不到四個月,整個后街都要拆遷,他這樓上樓下加起來二百多平,真要是拆了,張明博一下就能成為萬元戶。
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最近發(fā)生了太多讓他糟心的事,之前賣他房子的房主這幾天一直來找他們麻煩,說什么要是他不把房子還回來就讓他們一家人不得安生。賣房子的那人姓俆,在后街這一片是出了名的老混子,這房子是他祖爺爺給他留下來的。他爺爺以前是開糧店的,這二層小樓以前就是做買賣的,位置相當(dāng)不錯??傻搅藗T東寶這一輩,經(jīng)歷幾次動蕩,當(dāng)年厚實的家底被敗啥也不剩,只剩下一棟破破爛爛的二層小樓。
徐東寶今年四十歲,他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監(jiān)獄中度過的,他小時候本身就不好,自己又自暴自棄,帶頭打架斗毆,小偷小摸的沒少干,平均下來,每年有半年都是在監(jiān)獄中渡過的,勞動并沒有把他改造成功。他依舊在市里尋釁滋事,一次在工地上,他因為偷鋼筋,他給工頭打成了殘疾,自己也跟著被判了五年,前陣子放出來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房子給賣掉換錢。
早上下雨早餐生意不怎么好,雨剛停下來,大賴子徐東寶就來他店里要房子了,他出獄后一直也個沒正經(jīng)工作。以前一起混的兄弟一個個的都比他強(qiáng)太多了,尤其是那個王老虎,據(jù)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大老板了,別人見了,都得叫一聲王總。那小子以前鼓搗煤,用小車?yán)艿胶蠼诌@邊街來賣煤,還經(jīng)常找自己給他“拼縫”呢!這“拼縫”是啥活呢?住平房的都得用煤,賣煤的和買煤的,都認(rèn)識他,他就從中間給介紹一下,然后每次抽點提成。不過現(xiàn)在市場徹底打開了,他這拼縫的活也沒的干了。
之前朋友給他介紹了一個替別人要賬的貨,你別說,要賬這活需要天賦,他上班不到一個星期,就幫放高利貸的老板要到了帳,老板電話里還夸他厲害,說他是要賬好手。但回到公司,他沒給老板帶回一分錢。問了再知道,他把要來的錢拿去賭了,要賬弄回來的錢被他拿去賭了,老板本想打斷他一條胳膊,讓他長個記性,后來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讓他把錢還清了,也不找他麻煩了,他賣房子的錢賠的一分不剩。
后來,以前在監(jiān)獄認(rèn)識的獄友又給他找了一個歌舞廳看場子的工作,他去干了半個月,人家就再也不敢用他了,因為他手腳不干凈,喝客人點的酒,然后往里兌水,偷客人的錢包,然后不承認(rèn)。
在他最缺錢的時候,他每天都來張明博的店里吃白食,說張明博的店里生意好,自己的房子賣便宜了,張明博老實厚道,尋思這徐東寶是市里出了名的大賴子,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反正他也不能總賴在這吃白食。但就是這樣,張明博也沒鬧著好,上星期社區(qū)貼出拆遷通知,徐東寶立馬跟張明博翻臉了,這幾天他每天都來店里找茬,鬧事。
“張瘸子,這幾天我也來了好幾次,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別不知道好歹,你要是不把房子還我,你這店就別想開下去了?!毙鞏|寶長得一臉橫肉,眼睛一大一小,在他臉上不對稱的長著,他頭發(fā)留的很長,穿著白背心和黑色工褲,此刻腳踩著長條凳子,手指著張明博的鼻子。
張明博手里拿著炒菜的鐵勺子,臉氣成了豬肝色,慢吐吐的說道:“你.....把錢退給我,我就搬走!我連買房子在裝修一共是七千多塊?!彼麆傉f完,母親許桂琴上去就懟了他一下:“憑啥給他,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這房子馬上就要拆遷了!”
徐東寶往地上吐了口痰:“奶奶的,張瘸子,你給我的錢花光了,等拆遷費下來,我把你買房的錢還你!”
“呸~你還要不要點臉,我家那口子老實,也不帶這么欺負(fù)人的,二百多平的房子拆遷五萬多塊,起碼得一人一半?!睆埫鬟h(yuǎn)的嫂子抱著孩子從屋里面走了出來,孩子在她懷里嗚嗚的哭著。
“老婆,你待在屋里吧,先別出來了?!笨粗掀疟е⒆?,徐東寶生怕孩子受風(fēng),給她往屋里推。
“一人一半?你想得美!這是我祖爺爺蓋得房子,我憑什么跟你分?”徐東寶瞪著眼睛,他橫行霸道慣了,他這個月在張明博的飯店,白吃了這么多天的早餐,他早就看出來張明博是啥樣的人。在他心里,老實厚道跟窩囊是劃等號的,這類人他都可以隨意欺負(fù)。
“哼,我再不出來,你還不讓人治的死死的?姓徐的,你給我聽好了,這房子你不要再惦記了!動遷,老娘一個子都不帶給你的!”張明博的老婆說完,把孩子交給了惠惠,拿起掃把就往徐東寶身上打去。
徐東寶從凳子上跳走,站在大街上罵道:“這個虎老娘們?還要打老子?”
“行,你們真行啊,你們晚上別睡覺啊,小心老子一把火把你們家全燒死!”他說完還猥瑣的拿著打火機(jī)點了根煙,沖著房子比劃了兩下,做出一個放火的姿勢。
張明博咬著牙,看著徐東寶的背影,他回頭看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心里五味雜陳。
“他晚上要是敢來放火,我就弄死他?!睆埫鞑┻@輩子沒跟別人紅過臉,妻子看著他說出這樣的,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老公,咱們跟三弟說一聲吧。”
張明博頭垂得老低:“老三是咱家最小的,已經(jīng)幫了這么多忙了,咱們開店的錢都是他拿的,怎么好意思......”說完,他就拿著勺子,去屋里炒菜,準(zhǔn)備晚飯。
等張明博進(jìn)屋的去了,她才跟身邊戴口罩的女孩說道:“惠惠,你去跟老三說一下吧,我右眼皮跳的厲害?!?p> “嫂子,我待會去找三弟,你看著點大哥,別讓他做出什么傻事,明遠(yuǎn)已經(jīng)進(jìn)去了,大哥可別在出事?!被莼菡f完把身上的圍裙摘了下來,就去公交站點等車了。
晚上八點多,后街東邊的大排檔人聲鼎沸,燒烤攤子的冒出的藍(lán)煙和炭火的味道,讓整條街“煙火味”十足,徐東寶和兩個“朋友”正討論著生意。這兩個朋友是他在要賬的時候認(rèn)識的,三人點了些串和花生毛豆,上了兩箱啤酒。
酒過三巡,徐東寶拍著二人的肩膀說道:“咱哥三雖然認(rèn)識的時間短,但交情可是一點都不淺,今天哥找你們喝酒,實在是因為哥的心里面憋得慌!你們也知道,之前我房子不是買了嗎,現(xiàn)在那地方動遷,一平米兩百多塊錢,我那房子樓上樓下總共二百多平米,五萬多塊錢的拆遷費,我只買了幾千塊?!?p> “東寶哥,你這不是吃大虧了嗎?”坐在左邊的高個男的醉醺醺的問道。
“****那男的長了個挨揍的腦袋,他家那媳婦和老媽子咋咋呼呼的,我尋思找你倆來幫我把房本要回來!”徐東寶嘴里嚼著肉,一邊吧唧著嘴,一邊嘟囔道。
左邊的男的喝的有點多了,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右邊的男的琢磨了一會問道:“東寶哥,你那拆遷費五萬多,準(zhǔn)備咋花???”
徐東寶用牙起開一瓶酒:“兄弟,你倆要是能幫我把房本弄回來,你哥倆我一人分五千!”
“行!徐哥,我敬你!”右邊的紋身男也起了一瓶酒,三人碰了一下酒瓶子,就把事稀里糊涂的定了下來。吃完燒烤已經(jīng)10點多了,天徹底黑了,紋身男先回了家一趟。從家里取了一把槍。這槍是自制的,用發(fā)令槍改的,沒有膛線,用射釘槍子彈,加上鋼珠做的子彈,他試過威力,子彈打在木頭上,能打兩厘深。
三人來到張明博的飯店,此時店里還有正在吃飯的客人,他們?nèi)坏竭@就把人都趕走了。
“張瘸子呢?給我滾出來!”
“徐東寶!你欺人太甚,哪有你這樣的!”張明博一瘸一拐的從后廚走了出來,他拎著一把菜刀,眼睛紅了一圈。
徐東寶,見他提著把菜刀出來,不由得哈哈大笑,上前用頭頂在張明博的胸口,把張明博頂在墻上:“呦?這是要怎么跟老子動刀子?你個窩囊廢,老子把頭伸過去,給你砍,你敢砍嗎?”
張明博拿著菜刀的手一直在抖,額頭上也全是汗,汗水順著脖子淌到徐東寶的脖子上。“媽呀!哭了?”徐東寶以為脖子上的是張明博的淚水,不由得把身子撤回來,笑話他,
張明博還是沒敢下手,徐東寶身子一撤,失去重心的他,順著墻滑到了地上。
“瞧你這廢物樣!把房本給我,我就放過你了,等拆遷補償款到手了,我把你買房子和裝修的錢還你,還白讓你住五個月,你多合適啊!”徐東寶摸著張明博的臉,使勁的捏了兩下。
“我*****!”張明博忽然站起來,拿著菜刀砍向徐東寶,可他腿腳不好,一刀看過去,卻是被徐東寶躲了過去,徐東寶坐在地上,嚇得一身冷汗,看向張明博的眼神都變了。
“你個窩囊廢,跟老子來真的!”他把油布包著的槍拿了出來,對著天花板就是一槍!
“給老子把刀放下,不然我把你家里人全弄死!”徐東寶拿著槍指著站在一邊的母親許桂琴。
“當(dāng)啷~”一聲,張明博把刀扔到了地上,徐東寶上前把刀踢走,抬手就是扇了他嘴巴。
“窩囊廢~你這輩子都是窩囊廢,敢拿刀砍老子,你不想活了吧?”徐東寶用槍往他的腦袋上招呼,幾下子就把張明博打的血流不止,聽到了槍聲,后街不少街坊都圍在了飯店門口。可他們沒一個人上前阻止或是報警。
“去,叫你老婆,把房本拿來!”張明博趴在地,捂著腦袋一句話不說,許桂琴更是早就被槍響,嚇癱在地。
見張明博不說話,徐東寶跟那倆兄弟招呼了一下,他們兩個一個去了后廚,一個上了二樓。
“東寶哥,樓上沒人?!?p> “東寶哥,后廚也沒人!”張明博怕晚上徐東寶過來鬧事,早就讓媳婦和惠惠回他媽住的老房子,現(xiàn)在那房子是張明望住的。
“好你個張瘸子,敢情今天敢跟我動刀子,是早就把老婆孩子轉(zhuǎn)移走了是吧?”
“打電話!叫你媳婦送房本來!”徐東寶把柜臺上的電話機(jī)扯了過來,讓張明博撥號。
“***,有能耐你弄死我!”
“行~要錢不要命是吧,你不要命,有人惜命!老太太,給你兒媳婦打電話,讓他把房本給我送來,不然我弄死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