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仁楚三十一年,整個寒山村還是一片祥和安寧,謝晨幾人除了平時上課,便是在石頭村與寒山村之間往來,山上山下,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到了冬天。
曹靜之教的東西越來越多,開始教圣人之言,后來有時候上課的時候又會給他們講故事,那些都是謝晨沒有聽過的故事。講過兵法,還講過治國安民的東西,有些孩子學(xué)不進(jìn)去,但是對這些曹靜之也不強(qiáng)求,很多時候只是在教,仿佛不管他們學(xué)不學(xué)得進(jìn)去。
謝晨對曹先生是無比尊敬的,雖然有時候上課喜歡走神,但對于曹先生所教之內(nèi)容,哪怕一時無法領(lǐng)會,也會去強(qiáng)背下來。
自從上回曹先生說過那些之后,他便沒有再到曹先生面前提過那些事情了。每日在石頭村玩,也并沒有再想跑得更遠(yuǎn),心里雖然很向往外面的那個“江湖”,但是這個寒山,才有著他的一切東西。
這天,謝晨他們像往常一樣,在石頭村玩了一天后準(zhǔn)備回家,卻聽到前面街道上有動靜,三人趕緊跑過去看。
那前面街道上,平時一副醉醺醺模樣的劉老頭手里雙手握著一把短刀,跟幾個人對峙著。四個拿著刀劍的男子圍著那劉老頭,街邊的好幾擺在街邊的鋪?zhàn)佣急淮蚍耍巳呼[哄哄的,但也沒有都散去,反而遠(yuǎn)遠(yuǎn)的圍著很多人在看熱鬧。
這類事情,看過便能當(dāng)做很長時間的談資了。
周圍很多人在議論,謝晨仔細(xì)聽了聽,有人說那四個人是從外面來的,今天劉老頭從茶樓說完書出來,不知道怎么了這四個人就開始一起要欺負(fù)這劉老頭,嘿,沒想到劉老頭平時深藏不露,居然能跟四個漢子對上。
那劉老頭平時看似老邁,此時手握短刀,眼神犀利的盯著眼前的一個人,那四人圍著劉老頭,卻也沒有著急往前沖,都謹(jǐn)慎的盯著眼前這個平日看起來好不起眼的老頭。
畢竟是四對一,劉老頭已經(jīng)受了傷,一只手直在淌血。
突然劉老頭率先發(fā)難,朝著身后的一人奔去,刀反握在身后,竟然將胸膛直接暴露給他沖向的那人,那人便手中拿著一把短劍,直接就迎了上去。
其余三人反應(yīng)也很快,直接沖了上去,其中一人拿著手中的刀朝劉老頭劈過去,卻被劉老頭反握在身后的刀擋住了。迎面那人看著手中的短劍就要刺中這老頭,心中正要暗喜,卻突然感覺刺到了一個硬物,短劍直接劃破了劉老頭的衣服,露出了衣服里面的一層鐵甲,擦著滑了過去。
這一切都只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轉(zhuǎn)眼間劉老頭就已經(jīng)擺脫了那四人的包圍之勢。
劉老頭沖過那人后并未停步,左手掏出了什么東西,往后方扔去,卻是在空中爆開,竟是石灰粉包,散出了一大片白霧后,擋住了要來追的四人。
那四人驅(qū)散了煙,已經(jīng)看不見劉老頭的蹤跡,他們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群眾,收起了兵器,然后尋著劉老頭逃跑的蹤跡慢慢離開。
“看吧!看吧小曦,我早就與你說過,那說書的劉老頭肯定是個高手,”
回去的路上,謝晨興奮的跟曹曦和劉蠻說。
“老大,我覺得那個要教我武功的老板也是個高手誒……”劉蠻不敢確定的說道。
“高手哪有那么便宜的??。恳粋€武林高手跑到這小村子里當(dāng)個飯館老板?你有沒有腦子啊你?”
“再說,就算人家是武林高手,為什么要白白教你武功?”
謝晨反問著劉蠻。劉蠻撓了撓頭,也覺得謝晨說的很有道理,嘿嘿笑了兩聲。
回到家后,他發(fā)現(xiàn)曹先生居然也在他家。
“天冷了,過來打些酒喝?!辈莒o之笑著舉了舉手里的酒葫蘆,對謝晨說道。然后想了想,又對謝晨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謝晨走到曹靜之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有什么事呀,曹先生?!?p> “接下來幾日,便不要再下山了吧,學(xué)堂幾日未上課了,來我家我給你和小曦溫溫功課。怎么樣?”
謝晨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高興的同意了。
“嗯,好,那我先回去了。”
“先生再見。”
…………
第二日謝晨果然一大早便去了曹先生家,還給曹先生帶了一壺好酒,路上的時候還偷偷喝了幾口。還給曹曦帶了一些甜點(diǎn)。
到了曹靜之家,其實(shí)也沒有給他們溫什么功課,多是讓曹曦陪著謝晨在玩,曹靜之在書房寫著東西。到了中午,曹曦下廚做了幾個菜便吃了起來。
曹曦很多東西都是跟著謝嬸學(xué)的,什么針線活,廚藝,謝嬸很積極主動的教曹曦,曹曦也學(xué)得很開心。所以曹曦做的飯菜跟謝晨的娘做出來的味道幾乎都一樣,謝晨也不是頭一回吃曹曦做的飯菜了,但還是邊吃邊夸獎曹曦的手藝好。
等到下午的時候,曹先生教謝晨和曹曦了會兒功課,謝晨便該回家了。他像往常一樣道了聲別便要回去了,沒想到曹靜之卻喊住他說了些話。
“直接回家,路上小心?!?p> “嗯,我知道的曹先生。”
此時天下起了雪來,慢慢的飄著,飛雪舞長空。
謝晨走在回家的路上,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飛雪,然后往山下走去。到了流水潭邊,他一個人坐在潭水邊的那個亭子里,看著潭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會兒,他往那條幾乎不是路的小路上走去,想去那個他們秘密搭起來的小鵬子里坐坐,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
路上有被人新踩過的痕跡,劉蠻和曹曦平時幾乎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他們也不怎么會一個人來這兒,而且地上還隱隱有些血跡。
謝晨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摸過去,看到那棚子里正躺著一個人,他躲在一個草叢里,認(rèn)真的看了半天,認(rèn)出了那個人正是那日被四個人追殺的劉老頭。
他平時便對那劉老頭觀感不錯,那日又看到他一個人對戰(zhàn)四個人,心里對他是佩服至極,此時看到那劉老頭正坐在那里休息,便忍不住走了過去。
那劉老頭聽到動靜,一把拿起刀。
“誰?!”
“高人,是我啊,是我啊,您還記得我嗎?”謝晨激動的說道。
劉老頭記得他,放下刀,任由謝晨走到了他面前。
“高人你受傷了……”
沒等謝晨說完,那劉老頭便打斷了他。
“我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后來隱居在石頭村,多年前恩恩怨怨結(jié)下不少仇家,時隔多年竟還是被人找上門來。小兄弟,今日你我在此相遇便是緣分,我觀你骨骼驚奇,是塊練武的好材料,若是你能祝我逃離仇家的追殺,我便收你為徒,將我的畢生絕學(xué)傳授與你,如何?”
謝晨聽得激動不已,連連道好。
“前輩先在此等上一會兒,我回村告知曹先生,先生很厲害的,他一定能幫你。”說完便要跑回去。
“等等……咳咳……曹先生?哪個曹先生?”那劉老頭疑惑的問。
“曹靜之曹先生呀,難道前輩也聽說過?”
曹靜之……劉老頭默默念了幾句,露出思考的模樣。
“你是那位曹先生的學(xué)生?”
謝晨一見這前輩果然聽過曹先生的名字,心里暗道曹先生可真厲害。
“不僅是他的學(xué)生,而且還是曹先生的親傳弟子呢!曹先生可喜歡我了!”
劉老頭聽完想了想?!澳俏徊芟壬衣犨^,是位很厲害的人,但是關(guān)于我的這件事,我不希望有除了你我之外更多的人知道,我的仇家太多,少一個知道便少一分風(fēng)險,你能明白嗎?”
“明白!明白的前輩,你告訴我怎么做就行!”
“好,接下來你先回家去,帶上吃的,再帶上一些藥過來,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
“好的!放心吧前輩!”
說完謝晨便走了。他沒有跟人說,回家后悄悄的拿上些東西便要出門,他娘問他要去哪兒,他說找劉蠻出去玩。然后又悄悄的回到了劉老頭那兒。
劉老頭就著地上的積雪吃了些手中的食物,考慮到前輩要趕路,所以謝晨拿的都是些干糧。然后又給傷口上了藥,做了些簡單的包扎。
“接下來,我需要盡快的離開這里,石頭村已經(jīng)不安全了,但是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繞過石頭村,只需兩三日,便可以直接去到北仁楚的笳宣城,那里有我的故人。
我受了傷,一個人走不方便,還希望小兄弟能護(hù)送我到笳宣城,不知?……”
說到這里,劉老頭沒有再說下去,他在個謝晨考慮的時間。
“可以是可以,但一去一回時間可能頗長,我得回去與我娘說一聲才行?!敝x晨猶豫到。
沒想到劉老頭一口回絕,“不可,我說過,此事事關(guān)重大,小兄弟有難處我可以理解,但小兄弟可以書一封信,放回家中,你娘親看到了便會明白。
若真是我強(qiáng)人所難了,小兄弟也不必為難,自行回去便是,我獨(dú)自去往笳宣城,但今日之恩,只能來日再報了!”
說完雙手抱拳便要離開。
“誒前輩等等,前輩剛剛說的寫一封信,我覺得倒也可行……”謝晨小聲的說道。
“倘若小兄弟能將我送到笳宣城,我與那故人定會記得小兄弟之恩情,將我們的武藝皆傳授與小兄弟!”
“還請前輩稍等一會兒?!敝x晨抱拳說道。
“好!還是那句話,煩請小兄弟不要驚擾任何人!”劉老頭也同樣抱拳道。
謝晨這一趟來去的很快,將這件事寫在一封信里,就放在房間的桌子上,娘要是喊不到他肯定會去他房間,然后就知道了。
所謂的江湖,便是如此吧,謝晨在心里想到。這是我第一次行走江湖!
黑夜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風(fēng)雪中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