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菥轉(zhuǎn)身離開,不再廢話。
夏苗看著瞿菥離開,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妹妹,摸了摸妹妹的小臉蛋:“謝謝你。”夏米抬著頭天真地看著哥哥,瞇著眼睛笑。
瞿菥沒有回去黑石頭堆起來的房子,而是走向了淵口,看著顏色淺淡的洞口,皺了皺眉頭,聽到聲音從身后傳來,想要躲開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看著夏苗帶著一群小孩子走過來,郯濘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筆直地立那里,仿若一座無言的碑,他的身后是黑壓壓的人群。
大家站在那身白色粗衣的身后,眼里帶著希望與期待,從黑暗中透過來,讓瞿菥一陣恍惚,這種場景似乎很久以前也在什么地方遇到過,陌生的熟悉感。
夏苗走上來,憂郁地看著瞿菥,瞿菥瞄了他一眼,夏苗渾身一激靈,低著頭默默地走過去準(zhǔn)備起陣出去,瞿菥站在原地觀摩,郯濘皺眉似乎有話要說,夏苗閉眼抬手起陣一氣呵成。
看著眼前消失的兩人,郯濘皺眉想了想,回頭對大家伙說:“瞿姑娘還是好心決定幫我們,等會夏苗帶著她引走那群人,我們就立刻送孩子們出去!”
“可是淵主啊,這娃不是九紅送過來的嗎?她究竟是什么人?。俊?p> 郯濘抬眼看著淺淡下來的淵口:“不清楚,叔父沒有說,九紅大概也不清楚?!?p> 大家沒有再詢問什么,只是心里還是默默地猜測著。
一臉懵的瞿菥看著緊閉雙眼的夏苗,只覺得這趟出來真是個萬分錯誤的決定,她抬手一腦勺給了夏苗,夏苗睜眼嗷了一聲,看著瞿菥,猶如看到救命恩人一樣激動:“你愿意幫我啦!”
瞿菥沒理他,環(huán)顧四周:“我們在哪里?”
“鯨魚的肚子里,等會兒出了海面,他就會當(dāng)我們出去。你真的愿意幫我們了嗎!我真的不敢相信哎!明明你拒絕的那么堅定!”
“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鯨魚會帶著我們先遠(yuǎn)離淵口,不然我們還是會被吸入淵口中,只能夠先離開。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不管我們的!在織金洞的時候你就是那么的多管閑事,現(xiàn)在肯定也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的!”夏苗激動不已。
瞿菥看著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夏苗,問:“等會兒上去你要干啥?”
“會有芙蓉洞的人來接我們,我們只要跟他們走就行了。哈哈哈,讓我樂一會兒!”
瞿菥無言,默默地等待浮出水面。
沒來的及打聲招呼,兩人就被吐了出來,沒錯,真的是從鯨魚的嘴里吐了出來,兩人急急忙忙地扒拉住鯨魚,不讓自己再次落入水下,從天而降兩根繩子把慌亂的兩人拉了上去,瞿菥抹了臉上的水看過去,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來人是當(dāng)天在織金洞打了一架的名叫葵的女子。
瞿菥不知該如何開口,來人點頭示意:“洞主派我來接你們?nèi)ボ饺囟醋隹?,二位里面請?!?p> 夏苗怯怯諾諾地跟在瞿菥身后,不敢多說一個字。
瞿菥覺得他這樣很沒出息:“我很懷戀你當(dāng)初在織金大言不慚的樣子。”
夏苗瞄了一眼前面的葵,看到對方?jīng)]有回頭,才接著說:“那也得看地方啊,當(dāng)初在織金是自家地盤,現(xiàn)在去別人家肯定要老實點。”
“你不是說靠我護(hù)著你嗎?”
“那我也不能夠主動給你找麻煩不是。”
看著他畏畏縮縮的樣子,瞿菥只能在內(nèi)心感慨,不愧是披著毛發(fā)的家伙,比起我們花草木那還真是臉皮厚的不止一點兩點。
葵將兩人安排在兩個房間,但是某個怕死的家伙堅決要求同住一間房,他可以幫忙打掃,端茶倒水無所不能,睡地上就可以了,瞿菥看著那雙充滿祈求的眼神,很想拒絕,奈何這廝死死抓著衣袖不松手,大有,你若松手,我就扯破它的沖動,瞿菥只能微笑道:“多有叨擾,我們一間就夠了。”說完,拉著夏苗就進(jìn)了房間。
房門一關(guān),瞿菥就朝著房間的四個角落各扔了一顆種子,種子迅速生長蔓延,將房間包裹起來。瞿菥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低聲嘟囔:“真有錢!”隨后又小口呡了起來。
夏由慢慢地挪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看著瞿菥:“瞿菥,謝謝你!”
瞿菥盯著茶問:“他們大概需要多久?”
夏由看了看周圍的藤蔓大概明白在房間里面大概無論說什么都沒有關(guān)系,所以放心:“只要我們能夠離開織金洞的范圍,基本上就可以了。洞淵靠的近,基本上有洞的地方就有淵,也不知道為什么,但一直就是這個樣子?!?p> 瞿菥看著茶杯里面的清湯微微浮動,無悲無喜。
夏由看著瞿菥,不知道該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說:“你真的是來找哥哥的嗎?”
瞿菥有些莫名的抬頭,神情間盡是迷惘。
夏由心道果然如此,稍微有些酸澀,卻也能夠理解:“你們這些大人物啊?!?p> 瞿菥明白了他的誤會,但她卻不太想告訴他,其實自己并不是什么大英雄,只是個跟著師傅和師弟到處跳大神的騙子,只不過比別人懂得多一點兒,也比別人會裝一點兒。
“睡吧?!宾妮疽馀d闌珊地開口,她害怕被拋棄,在陌生的地方總是不那么容易入睡,尤其旁邊還多了一個陌生人。她突然懷念起了九紅姐,那個姐姐總給人很安心的感覺,帶著無微不至的溫柔,讓人不由自主地愿意去相信她。
瞿菥自我催眠,伴著夏由的呼吸聲努力入睡。
瞿菥是被夏由坐在外間啃著大包子的聲音吵醒的,躺在床上,睜開眼睛,耳邊是“吧唧吧唧”的聲音,從前,瞿菥從未覺得吃飯吧唧嘴有什么不好,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習(xí)慣,我們都應(yīng)該理解并表示尊重,可這并不代表在瞿菥被夏由的呼聲折騰了大半夜而睡不著后,一大早還要被這吧唧聲魔音貫耳。
瞿菥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從該怎么提醒夏由吃飯不要吧唧嘴,到要不然去群龍宴的夢想干脆直接改成讓夏由不要吧唧嘴好了。
還沒想清楚該怎么讓夏由改變自己的時候,房門被敲響,還是昨天的聲音??驹诜块T外,很是認(rèn)真地詢問:“兩位起了嗎?”
吧唧聲的夏由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縮在瞿菥床前的屏風(fēng)外,低著聲音詢問:“醒了嗎?醒了嗎?她來叫我們了。”
瞿菥歪頭,帶著殺意的血紅色眼睛直直看著夏苗。
一時間,夏苗不知道是外面的人更危險,還是躺在床上的瞿菥更危險。
瞿菥拖著疲憊的身體與夏苗擦肩而過去開門:“何事?”
葵看著瞿菥的黑眼圈似乎有點兒不走尋常路的疑惑,瞿菥壓著內(nèi)心的煩躁,努力擠出一點兒笑容:“何事?”
葵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我接到消息,直接帶你們?nèi)ト糊堁?,接下來的日子可能要加速行駛,希望你們稍微忍耐一下。?p> 還不等瞿菥做出反應(yīng),葵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夏苗嘴里叼了個大包子,一臉懵地看著瞿菥,瞿菥回看過去,就看到夏苗和他嘴里的大包子分開來,被一股慣性甩了出去,嘴里的包子朝著相反的方向飛了出去,他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個包子,奈何手腳不靈光,砰的一聲撞在了墻上,嘴里還嗚咽著:“我的包子!”
瞿菥扶住門框,看著坐在地上的夏苗,指尖一動,藤蔓擊開窗,窗外海景飛逝,藤蔓再次將窗合起。
瞿菥稍微適應(yīng)了船速,去看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夏苗,瞿菥看著夏苗,正疑惑,夏苗將她猛的朝旁邊一推,哇的一聲,吐了。
瞿菥愣怔在原地,空氣中腐臭的氣味刺激著她緩慢地轉(zhuǎn)過頭,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害怕:“夏苗?”
夏苗指著桌上的水杯想要喝點兒熱水漱漱口,瞿菥一把抓住他的手,情緒有些激動:“你怎么了?你中毒了嗎?”
夏苗搖頭,拼命指著桌上的水杯,瞿菥眼里能射出寒箭:“我去找她?!?p> 說著,便朝門外走了過去,藤蔓從門里朝著船內(nèi)四面八方地散開,不一會兒,葵帶著怒氣出現(xiàn):“你要干什么?”
“解藥!”
葵一臉莫名其妙:“什么?”
“你給我們下毒不敢承認(rèn)么!”
葵生氣:“我什么時候給你們下毒?污蔑!況且,你們是洞主請來的客人,我怎么可能向你們投毒!”
葵帶著怒意砍掉朝自己擊打過來的藤蔓:“你這個樣子哪里像中毒的人!”
瞿菥指著房內(nèi)的夏苗:“那你怎么解釋他剛吃了你們的包子就暈了過去!”
葵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過去,不太真切:“你讓我過去看看,若真是下毒,我自然給你說法。”
瞿菥猶疑一下,還是收了藤蔓。
葵上前去查看,左看右看,只覺得這人有點兒虛弱,看了看桌上沒吃完的包子也沒有毒啊,正左也想不通,右也想不通,夏苗又吐了。葵突然福至心頭,看著夏苗,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你暈船?”
夏苗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瞥了一眼桌上的水,葵皺著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端了杯熱水給他含了下去,然后,站起來,皺著眉頭很是無奈:“他只是有些暈船,休息一下,等我們到了目的地就好了。你們換一個房間,這里等會兒我讓人來打掃?!?p> 瞿菥愣在原地,腦袋里只剩疑惑,什么是暈船?
拖著暈乎乎,一時半會還要吐的夏苗,瞿菥滿腦子都是夏苗的一百種吃法。
好不容易拖進(jìn)了新的房間,瞿菥又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頂著葵憋著怨氣的眼光里,連續(xù)帶著夏苗換了好幾個房間,到了最后,連送飯的都把飯往門口一扔看不見人,瞿菥回頭看了看一地狼藉,嘆了口氣,又開始拖人。
好不容易捱到了晴龍王頂,葵連著整船的人站在船上面無表情:“群龍宴就在前面,我們這些小船進(jìn)不去,你們自己上大船進(jìn)去?!?p> 葵說著隨手一指旁邊餓的大船,離著這艘小船大約三丈遠(yuǎn)的地方有個龐然大物,一條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但看上去很結(jié)實的繩梯從上而下落在小船上。
瞿菥抬頭看了看不見頂?shù)拇蟠?,又看了看旁邊吐了好幾天,已?jīng)癱成一團(tuán)的夏苗,踟躕開口:“那個,我一個人帶個人好像不太能夠上去。”
迎接她的是小船上一群冷漠的眼光,瞿菥想了想大家打掃了八天的穢物,心情實在是不太美好,尤其,船艙里不透氣,那個氣味簡直讓人終生難忘。瞿菥只能陪笑:“我懂,我懂!”
瞿菥咬牙用藤蔓把夏苗捆在身上,那一瞬,瞿菥能夠聽見人群中的吸氣聲,帶著渴望的回了回頭,眾人立刻動手,把繩梯,連著在繩梯上的瞿菥,哦,還有背上的夏苗,一起扔了出去。
瞿菥抓著繩梯,目送眾人遠(yuǎn)去,滿臉滄桑,望了望頭頂看不見天的大船,哼哧哼哧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