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松了綁的衛(wèi)沽君滿臉怨氣坐在一邊不吭聲,納喻鴻遞了杯酒過去,他滿臉怨氣地接過,喝了下去,但還是沒吭聲。
青無藥站了起來,靠在衛(wèi)沽君的椅背上漫不經(jīng)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給你松綁,給你放出來了嗎?生什么氣呢?”
“你被綁一個時辰試試!”衛(wèi)沽君聽完這句話一下就跳了起來,“說好的納喻鴻來之前給我綁起來,他一進門,咱兩演一出苦情戲。我弱小可憐又無助,你無情無義又冷酷,好讓我看看納喻鴻驚慌失措的樣子,你倒好,人還沒進屋呢就給我捆起來了,然后人來了,戲呢?戲呢?”
青無藥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這不是還沒來得及演嗎?”
“還沒來得及?!你還想捆我多久???”衛(wèi)沽君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我手都麻了!”
“那不然我給你揉揉?”青無藥湊了過去,嫩白的手指搭上了衛(wèi)沽君的胳膊,“全耀安最好的大夫給你揉,這總可以了吧?”
衛(wèi)沽君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回來:“我受不起!你給我包扎個手指頭的傷口就要我五萬兩,揉胳膊得多少啊?十萬夠不夠?”
納喻鴻坐在一邊,繞有趣味地看著衛(wèi)沽君雞飛狗跳的樣子,順手就在火上加了把油:“我覺得得二十萬。”
“納喻鴻!”衛(wèi)沽君果然跳得更高了,“你一點不擔(dān)心我就算了,居然還在外面聊起天來了!”
“我要是不擔(dān)心,何必帶著重樓來救你?更何況我哪知道你在里面被捆著?”納喻鴻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衛(wèi)沽君一把就把杯子奪了過去,喝了個干凈:“你少來!就你那個耳朵,恨不得十里地以外的落葉你都能聽見,我在里面撲騰這么久,你聽不見?!”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奔{喻鴻抬起頭,毫不避諱衛(wèi)沽君的目光,“可能離得近了,反而就沒聽見?!?p> “我……”衛(wèi)沽君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氣得坐回到了椅子上又不說話了。
青無藥在一旁掩嘴偷笑,見狀把三個人的杯子續(xù)滿。把納喻鴻的杯子遞給了納喻鴻后,端起了衛(wèi)沽君的杯子,施施然行了個禮,舉起杯子低下頭:“為了給沽君賠禮,我給沽君敬酒可好?”
衛(wèi)沽君接過酒杯:“行吧,這還算是個樣子?!闭f完喝了下去。
納喻鴻拿著自己的杯子,看著滿臉得意的衛(wèi)沽君又開了口:“耀安第一美人敬的酒,至少值一萬兩。”
青無藥抬起頭:“既然王爺說一萬兩,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p> 衛(wèi)沽君瞪大了眼睛:“一萬兩?你們怎么不去搶???!”
青無藥垂下了眼眸,裝出了一副弱柳扶風(fēng)的樣子:“沽君是覺得我配不上耀安第一美人的稱號嗎?”
納喻鴻放下杯子,湊近了衛(wèi)沽君:“還是你覺得耀安當(dāng)朝王爺配不上金口玉言?”
衛(wèi)沽君聽完都要哭了:“我不跟你們計較了,我知道錯了,這事以后我再也不提了行嗎?”
“行?!鼻酂o藥立刻變了張臉,轉(zhuǎn)身坐回到了貴妃榻上,“那我們就算是兩清了?!?p> “一萬兩說不要就不要,”納喻鴻點了點頭,“無藥可真夠朋友?!?p> 衛(wèi)沽君皺起了眉頭:“我覺得不太對啊……我被你兩坑了,綁的手都麻了,然后我怎么就還不夠朋友了?”
納喻鴻又倒了杯酒:“那不然咱們再談?wù)勔蝗f兩的事?或者談?wù)勀阆牒颓酂o藥聯(lián)手看我驚慌失措的事情?”
“我不夠朋友?!毙l(wèi)沽君毫不猶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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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從這個時候開始,衛(wèi)沽君就變成三個人當(dāng)中的食物鏈底端,有的時候他也在想,怎么這兩個人就這么一拍即合了,怎么自己的天敵就突然變成兩個了。
但是他的這個疑問,和他食物鏈底端的身份,從納喻鴻還叫青無藥先生,青無藥還叫納喻鴻雅王爺;到納喻鴻叫青無藥無藥,青無藥直呼納喻鴻名諱就一直沒有解決過,也沒有變過。
他有的時候也會想起,自己從江湖上聽說青無藥有著傾國傾城的臉,柔若無骨的身姿,千回百轉(zhuǎn)的聲音,當(dāng)時他不信。一個男人,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比女人還要好看。
可江湖上傳得風(fēng)生水起,每一個見過青無藥的人都是這么說的。
日子久了,他真的好奇。于是他就借著一個被杯子劃破了的小傷口,找去了天水孤云山。
他沒想到,就憑著這么一個傷口,青無藥真的讓他進門了。
他也沒想到,江湖傳言是真的,沒有絲毫的偏頗。青無藥真的是當(dāng)之無愧的耀安第一美人。
他更沒想到,青無藥的性格不比他的狐朋狗友納喻鴻好,輕而易舉地就把他給制服了。于是他就想,青無藥和納喻鴻到底誰能制服誰?
這樣的時候,青無藥提出了把納喻鴻騙過來的提議。
別說雙手贊成了,他恨不得雙腳贊成。
這就有了他沒想到的最后一件事,這兩個人居然一拍即合,聯(lián)手坑起了自己。
說好的青無藥和納喻鴻的博弈呢?說好的我們先認識的,所以我肯定幫著你坑納喻鴻一筆呢?人與人之間還能有點基本的信任嗎?
所以衛(wèi)沽君的回憶,往往到了這里就陷入了低谷,然后就斷片了。
他只記得,后來自己的頭疼一直也沒好過,青無藥也治不好的那種,納喻鴻拿來的重樓,青無藥只留了兩枝,說是如果需要自然不會和納喻鴻客氣。
他以為納喻鴻會拒絕,重樓到底是無價之寶,就算納喻鴻再有本事,滇楚的重樓也不是無窮無盡的。結(jié)果納喻鴻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答應(yīng)了。
于是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他們?nèi)齻€人,總是會因為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理由聚在一起,吃飯,喝酒,折騰衛(wèi)沽君。
要問為什么被欺負得那么慘還總是會來赴約?
當(dāng)然是因為不來的話會被欺負得更慘了。
……
其實這是假的。
當(dāng)然是因為,人生能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何況是兩個呢?